孟津一战，江宁军火器的可怕威力早已深深刻印在了李自成的心里，这次他之所以动用了近万的人马来对付这么一支小小的队伍，除了要振奋军心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希望能够消除心中的那个梦魇。

“看到了吗，冲上去了，李掌旅的人冲上去了！”旁边响起了兴奋的声音，旁边不少人都开始欢呼起来，在他们的经验里，以明军只有百来号人的兵力，只要己方的人马一冲到个跟前，崩溃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众人眼中都露出兴奋的神情时，只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巨响，伴随着一阵白色的硝烟升腾而起，江宁军开火了。李自成等人只看到前方爆出一片的汹涌火光，大股大股浓密的硝烟，瞬间就弥漫成了一条白色的长龙。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李自成等人分明看到前排齐刷刷立刻就倒下了一片人，足有三四十人之多。

看着前方一阵血雾扬起，惨叫声惊天动地，经历过孟津大战的老贼们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当日那种被铺天盖地的铁珠子和铅弹迎面打来的情景。

就连一向都保持着一种淡定姿态的李岩心里也是猛然一震，这就是江宁军赖以纵横天下的火器么，威力也太厉害了吧。

“日他姥姥的，狗官兵的火器居然如此了得？”

就连原本被李来亨抢了先还有些愤愤不平的刘宗敏乍一看到明军开火的景象也被吓了一大跳，好凶猛的排铳，这样的威力绝非人力所能抵挡。

在后面观战的流寇众将尽管是旁观者，但依旧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来亨就更不用说了，看着齐刷刷倒下的流寇，他的心就是一紧，随后不假思索的高声喊道：“狗官兵的火铳只能打一此，大家伙并肩子上啊，宰了这些狗官兵。”

“怕个逑，给老子继续冲，谁敢停下来老子活劈了他！”

在队伍的中间，被保护得很好的老贼们这时候起到了督战的作用，他们高举着兵器不断的喝令着周围的流寇继续前冲。

而在他们的前面，那些中弹的青壮流民们倒在地上，由于滑膛枪的特性，这些中弹的人身上的伤口虽然很大，但一时半会却死不了，这些人滚在地上全都痛不欲生的哀嚎着。

早期的铅弹跟现代的子弹不同，柔软的铅弹击中人体后会迅速变形将伤口撕裂，同时也会将疼痛感成倍放大，这样的痛苦就连昔日以凶残悍勇而闻名的辽东建奴都忍受不了，更何况这些只受短短几天训练的青壮呢。

其实，如果现在跟江宁军交手的是昔日的满清建奴的话，他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以盾车、重盾等物体为掩护，然后再让弓箭手躲在盾车后面用弓箭压制对面的明军，最后再以步甲兵冲击江宁军的军阵，这样才有可能击溃对方的军阵。

但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己方必须要出动精锐的人马，否则是不能一边忍受着伤亡一边悍不惧死的冲锋的。

好吧……这个要求实在是太难为流寇了。

走在后面的流寇看着倒在前面不断发出凄厉惨叫的同伴，心里全都在打颤，尤其是不少人一边嚎叫一边向他们伸着手，似乎在恳求同伴给他们一个痛快，这样的场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就连那些充当督战队角色的刀盾手的老贼们看到这样的情景都面露惧色，不少人躲在了那些青壮流民的身后，一边借助他们的身体掩护自己一边用颤抖的声音高声驱赶他们继续前进，遇到那些退缩不前的人他们立刻就是一刀砍下去。

“快冲……狗官兵的火铳已经打完一轮了，不要让他们换子药，赶紧冲！”

后面的李来亨高声叫喊着。

“砰砰砰……”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枪响，已经越过同伴尸体的流寇们在枪声中倒下了数十人。

“他奶奶的，这是怎么……砰砰砰……”

第三轮火铳声又响了起来，又有数十名流寇倒在了血泊里。

“三段击……这是大明的三段击……”

位于后方的李岩看着前方不断冒起的硝烟脸色很是难看，三段式射击其实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早在洪武年间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了。

当时明军所使用的还是火绳枪，这种依靠火绳来点燃火药的火铳射速比较慢，放一枪大约要一分钟，所以为了充分发挥火绳枪的特性，保持火力的通畅性以及对敌人的威慑，明军发明了三段式的射击。

当然了，到了现在江宁军装备的棕贝丝火铳比起火绳枪已经先进了很多，慢的话需要半分钟，但是对于熟练的火枪手来说一般只需要十五秒左右就可以完成装填过程。

对于江宁军的将士来说，棕贝丝火铳早就成了他们日常训练和生活中的一部分，只要是入伍半年以上的军士，装填速度就没有低于十五秒的，尤其是进行三段击后，几乎每隔几秒就会有一次齐射。（阿顶曾看过老外用前膛枪射击的视频，计算了一下，他们的射击速度是二十秒，但请记住，他们只是一般人，对于专业的老兵来说十五秒完全没有问题。）

就这样，他们以区区一百出都的兵力借助着地形的便利硬是将李来亨指挥的流寇硬生生的堵在了距离他们七八十米的地方不能前进半步。

“俺日他娘的，所有人都给老子往前冲。你们也全都给俺上去督战，谁敢畏惧不前的杀无赦。”

得到了李来亨的命令后，原本围在他周围的老贼护卫们立刻打马上前，手中的皮鞭没头没脑的就朝着那些青壮们抽了下去，有看到转头逃跑的人他们立刻就抽出长刀砍下去，看到后面督战的人如此冷血残忍，原本想要后退的青壮们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往前冲。

山坡上第一排江宁军军士射击后立刻蹲了下来，从腰间的药包取出纸装药包，用牙齿撕开定装纸包口子，将在火药池里倒入一点火药，随后将剩余的火药连火药带纸包塞入枪口，用通条杵两下后，将通条插回枪管下方。

昨晚这一切后他们又等待射击的口令，这时，后面传来了什长的声音。

“第一排……万人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