氨气亦是一种有毒气体，勒布拉斯基和他的伙计们也赶紧戴上了防毒面罩。这个时候最好是工人背着氧气瓶的，现有的条件下大家只能期望面罩下悬挂的过滤器起到大用处。

杨明志寸步不离，紧盯工人们的工作。

非常关键的氨水净化工作已经开始，碳粉被投入铁桶内。经过充分晃动与静置沉淀后，再打开盖子，流出来的是洁净的液体，就是气味更加骚臭的！

氨气能和水迅速混合成氨水，亦能逆向反应。为了尽可能避免氨气挥发，洁净氨水又投入到了新的罐子。

硝铵制备已经是最后工序，杨明志已经没有心思再在远处围观。

戴上了防毒面罩，他也加入了忙碌的队伍。只是他和卫兵们并不直接参与生产，更想是监督者在一旁催促。

一样带着面罩的伊万诺夫亲自处理最后的工作，以身作则教会工人们最终操作。他赫然注意到来的一众人，其中一人佩戴的金色勋章异样醒目。

“副师长同志！这里非常的危险，你应该远离这里！”因为面罩，伊万诺夫的说话非常沉闷，这也难掩内心的担忧。

杨明志摇摇头：“如果这里真的危险，你还会亲自上阵？！”

“可是！你是副师长，是参谋长，如果出现意外你受伤了，我们……”

“闭嘴吧！好好工作！”杨明志呵斥道：“根本不存在意外，比起关心我，你自己不一样在一线奋战？我现在给你摆明姿态，我说过要亲手捏着硝铵，就必须亲手来捏！现在告诉我，是不是最后的工序了？”

伊万诺夫喜出望外，他干脆摘下面罩，无视骚臭味儿，激动的说：“理论上，最后的化学反应将是非常猛烈的，但是反应速度极端。我们倒入一桶洁净氨水，再加入硝酸，最终的硝铵溶液将迅速完成！”

“时间呢？”

伊万诺夫看看腕表，现在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他摇了摇牙，说道：“最快四点半交付溶液，五点整洁净从溶液析出！”

“那就不要磨蹭了！”杨明志亦是摘下面罩，干脆对着所有工人吼：“同志们！这是最后的战斗了！今天开始量产化肥，我要给你们所有人请功！所有参与化肥制造的工人，都将获得勋章！”

获得荣誉是极好的极力，工人们卯足了劲，按部就班的开始工作。

……

在杨明志面前的是化肥厂中第二大的闷罐，物资匮乏没有能力为它涂抹一层银色防腐漆。它是铸造产物，通体发黑，可以说这东西也就是试验用烧瓶的百倍放大版。

在伊万诺夫的指导下，整个填料的过程按部就班的进行，当最后的浓硝酸倾倒后，舱盖迅速关闭锁死。

于此同时，这闷罐内就像是发生了连锁爆炸一般，剧烈的化学反应正在发生。

杨明志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他的举动也带动了卫兵。大家都是军人，凭着直觉认为这闷罐简直成了一枚巨大的炸弹。

伊万诺夫和勒布拉斯基却不为所动，监视着压力表一动不动，

“老师！压力上升良好，现在已经是三个大气压了！”勒布拉斯基如实汇报。

“注意监视！随时汇报数值！”

说罢，伊万诺夫擦拭一把额头的汗水，他已经注意到长官一行人退下去了，就招手高呼：“不用担心，压力一切正常！”

他的话音刚落，勒布拉斯基又汇报了新情况，现在已经是四个大气压。

杨明志听的真真切切，气压四个，这闷罐理应应对得住。只是万一存在什么裂缝，待起发生金属疲劳，会在某一次生产过程中发生惨烈的蒸汽爆炸。化肥厂发生爆炸的事往往就是这类原因，杨明志不由的擦一把冷汗。

伊万诺夫自信的脸上开始平添焦虑，好在他还带着面罩，人们只能看着这个身材粗胖的老学究撒腿跑到压力表便，弓着背死死盯着。

这闷罐内的压力在接近五个大气压时开始迅速回落。

退回远处的杨明志还不清楚前面发生的具体事宜，只见得伊万诺夫一屁股坐下，居然平躺在地上了。

“糟了！这是出事了！”杨明志立刻冲了过去，到了这家伙的身边，却发觉这个老东西居然在哈哈笑。

问其情况，及时赶来的里固施科夫，只是稍微瞟了一眼压力表就明白了一切：“长官！压力开始回落意味着反应趋于停止，重要的硝铵溶液已经完成。”

“这就完成了？这么简单？”不管伊万诺夫，杨明志盯着压力表，这仪器的指针确实在缓慢运动。

勒布拉斯基一脸欣慰的凑过来，解释道：“长官！等到恢复了正常大气压，我就要打开闸门了，随着温度的降低，你需要的硝铵结晶就出现了！”

最后的等待总是痛苦的，虽然可能只有半个小时，却像半个月那般。

若不是战斗和降雨的干扰，现在化肥厂早就产出数吨硝铵了！

好在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再埋怨，因为压力表显示，闷罐的压力恢复正常。

此刻的伊万诺夫重新站了起来，他作着请求：“副师长同志，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到了，就由你下达命令打开阀门！”

“好！见证这个光荣的时刻我很荣幸。”说罢，杨明志转过身大声命令道：“勒布拉斯基，打开阀门！”

工人早已经准备好，管道的螺旋扳手开始转动。此刻的闷罐内还是存在一定的压力，阀门裂开了缝隙，热溶液喷涌而出。化学反应时的热量大部分保存于罐内，所以高温溶液也使得工人们只要静候它降温就可以了。

杨明志很清楚硝铵的高吸水性，而且也不会和空气发生什么化学反应，自己要做的还真就是经济等待。

一个大号铁盆被半埋入地下，溶液灌入其中。

大地的温度依旧是凉的溶液因而开始了快速降温。为了保证硝铵更快速的析出，一些准备好特制木条浸入其中。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氨水正源源不断的生产，储备的铁桶正迅速被灌满。而这第一池子溶液已经在析出了，杨明志清楚的看到木条上已经开始附着白色晶体。

“嘿嘿！长官你看，这就是你要的东西！”伊万诺夫拿起一根，此刻的木条已然成为了一块大号“棒冰”，只是白色的物质是硝铵结晶，

有时候，当期盼已久的东西终于摆在自己面前，人反而不那么激动，呈现的事一种释然的状态。杨明志正是如此，如他之前所言，就在广大围观工人面前，扣下这些白色结晶，攥在手中捏成粉末，甚至还舔了舔，接着做出痛苦表情。

“这东西真是苦死了！它就是硝铵！我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