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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鼎1617

作者:猛将如云 | 分类:历史 | 字数:593.5万

第七百三十二章 朝夕间令殿下母子团聚!

书名:夺鼎1617 作者:猛将如云 字数:3636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3:32

一乘没有围着轿衣的小轿,或者说干脆就是一张藤椅绑了两根轿杠而制成的滑竿类交通工具,朱由崧被用红绸绑在上面。在数百名顶盔掼甲的前明官军护卫,或者是押送之下,以青布帕子蒙着脸,抬进了南京城。

“这是朕祖宗龙兴之地,朕无脸面进南京。”这是朱由崧蒙着青布帕子的原因。他现在体会到了堂兄弟朱由检的心情,披头散发以头发遮蔽着脸面,免得在九泉之下见到列祖列宗尴尬。

护卫他的这几百名前明官军,倒是个个趾高气扬的。身上一色的上好南中甲胄,胖袄,胸甲,八瓣帽儿铁尖盔,腰间的绝户刀,手中的丧门枪,背上背着的火铳,胸前的子药盒子,崭新的精良器械,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这些装备都是芜湖之变时,他们从京营兵马手中抢了来的。这些人当中,干脆就有原来的京营人马。这些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兵丁,打仗不一定好用,用来摆队站班,那效果是再好也没有了。

在这顶小轿后面,弘光皇帝朱由崧的几个妃子,被人监押着,骑在驴子身上,也是用手帕掩面,哭泣着一路行来。

“昏君来了!昏君来了!”

城门内外,早已被人组织好,守候在这条道路上的南京“市民”、百姓们,喧嚣叫嚷着推推搡搡的往道路上涌来。他们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南京各位官员的家奴,买卖铺子当中的伙计,亦或是在夫子庙一带等候科举考试的江南各地士子们。

“打昏君!打昏君!”

也不知道是人群之中谁先吆喝了一声,早已准备好的砖石瓦砾,臭鸡蛋烂菜叶纷纷往朱由崧和他的妃子们身上投来。

“让你弃城而逃!”

“让你给逆贼们翻案!”

“让你不敬读书人!”

“让你收我们的税!”

雨点般的瓦砾往朱由崧身上投来。

这些人,把砖石瓦砾垃圾往他们曾经的皇帝身上投来时,自己立刻就变成了圣人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和审批席位。浑然忘记了当初不给国库缴纳钱粮的人是他们,敌军到日不战而降的人是他们,到城门外欢迎敌军的人是他们。似乎,他们将手中的垃圾投掷到了皇帝的身上,心里的垃圾和肮脏也就随之而去了。

人群之中,张采冷笑着看着周围那些情绪异常激动兴奋的人们。

“最拆烂污的窑子里,老婊砸打骂调教新人,也不过如此。却浑然不记得,自己当年是个什么恶心德行。”

“哎!若采兄,你这一张利口,什么时候都是不饶人的。昏君到了,百姓们一时群情激奋,也是情有可原的。缘何如此讥讽?”站在他身旁,正在仔细观察这一幕千年以来未曾有过的场面,准备回去写在自己的日记里,日后也作为一桩史料留存于世的友人,颇为不解。

张采指着人群之中有人举着的一面横幅,“亡国之君,痴如刘禅,淫过隋炀,任用权奸,暴虐贪婪。这几条罪名,若不是有人指点,普通百姓能够写得出来吗?”

“这个,昏君所作所为,朝野皆知。这南京城中,哪个不知道?”

“倘若咱们的这位皇帝,当真是如隋炀帝一般,此时应该在东征高丽,如何在这里?若是如刘阿斗,那么,任用权奸,权奸自然便是梁国公了,可是,任用权奸如何同刘阿斗一并成为皇帝的罪名?若是刘阿斗,那么梁国公应当是武乡侯一类的角色。可是,皇帝当真给了梁国公那样的权柄和信任了吗?若是当真如此,只怕此情此景便要调反了。只怕此景要在北京城上演,入城的,也该是李闯之流人物!”

张采的话,声音不大,但是却吓得他的朋友脸色煞白。

“若采兄!禁声!仔细着!”

如果不是要碍着读书人的颜面,他都要把手捂在张采的嘴上了。

“哼!时局如此,我辈号称读圣人之书的,当真是个个都该死!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怕个鸟来!”张采爆了一句粗口。“论语中圣人云,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如今我辈读书士人,非但不能为国御辱,反而到这里来为虎作伥,迎接那些腥膻胡人不说,更是将砖石瓦砾垃圾投掷自家君王,还有脸谈什么礼义廉耻?以后就是礼义廉吧!个个都是无耻之徒!”

“若采兄,话不是这么说的。”张采的朋友也是个有修养的。被张采噼里啪啦的一通狂打脸,居然是面色如常。“圣人也有云,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只要胡虏尊儒重道,那么,夷狄也可以变为华夏的嘛!我们这不是投降胡虏,而是曲线抗清,卫我华夏道统而已。我们只是借着胡虏的手,给李守汉一个教训,免得他过于刚愎自用。只要他幡然悔悟,尊重我们读书人,我们还是可以把他迎回来嘛!而且就算梁国公不悔悟,我们也维护圣教,须知我们是文脉的传承者,朝代可以变,文脉不能断。须知当年蒙元,也没有断了我们的文脉,而我们的文脉,差一点就毁在了梁国公手里。事情有轻重缓急啊!而且,说不定人家推崇圣教比梁国公好,那样我们就是保护夫子啊!到时候,千年以后,我等仍旧是功臣。”

第七百三十二章 朝夕间令殿下母子团聚!

“哼!某也算是读书无数之人,却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张采颜色一变,甩开了袍袖,转身便走。

“若采兄!若采兄!请留步!”

“留步有何用!如今是金人的天下,便是圣人在九泉之下也算只剩一声长叹,然后恸哭于九泉。某留下又有何用!?自此时起,世上便再无张采此人,只有金圣叹了!”

朱由崧被押到了自己当初的皇宫,短短的几天,身份却已经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出城之日,他,弘光皇帝朱由崧还是这座宫殿的主人,可是,再度归来,却已经是阶下囚,臣虏的身份。

“殿下,今日归来,有何感想?”身上担负着招抚江南差使职责的洪承畴,率先开口,他不称呼朱由崧陛下,只称他为福王殿下。

“无他!我大明正统皇帝,也曾经有土木之变,弓剑归来,北狩蒙古之日。然时局变换,他老人家不又重新身登大宝执掌天下?”

被通事将朱由崧这番倒驴不倒架的豪横语言翻译了,倒是让多铎又好气又好笑。

“好叫殿下得知,如今的局面,却与当年瓦剌的土木之变大有不同。瓦剌不过是为了索取岁贡,意在财货子女。我大清却是以天下为重。怎么能与当年的景泰、正统两位天子相比?若是勉强相比,也只有这件事能够算得上了呢!”

多铎嘴里格格格的笑着,将一份邸报丢给了朱由崧。那上面,赫然刊登着一条消息。

“令堂邹太妃,被马士英护送逃到了杭州。听闻你在芜湖为我大清兵所擒、便在杭州令潞王朱常淓监国。”

马士英奉邹太后到达杭州,潞王朱常淓以及在杭州的官员都来朝见。当时,马士英还希望朱由崧到达太平、芜湖后依靠黄得功等部兵力扭转战局。不久,阮大铖、朱大典和总兵方国安等逃来,才知道黄得功兵败自杀,弘光帝被俘。马士英没有指望了,就同在杭州的官僚商量请潞王朱常淓监国。六月初七日,文武官员朝见邹太后,请命潞王监国。邹太后随即发布懿旨给朱常淓:“尔亲为叔父,贤冠诸藩。昔宣庙东征,襄、郑监国,祖宪俱在,今可遵行。”

以太后懿旨名义命潞王监国,是为了给朱常淓即位继统增添合法性。然而,这时的形势已经同上年江南立国时大不一样,朱常淓惟恐出任监国将成为清方打击的主要目标,他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便以各种理由拒绝接受;在弘光太后流着眼泪反复劝说下,他才勉强答应。

“潞王?”虽然论起宗室谱系,潞王也是朱由崧的叔叔辈,但是,提起这个人,朱由崧却是一脸的轻蔑,他撇撇嘴,表示出了一脸的不屑。“一个养着六七寸长的指甲,像个女人一样用着指甲套子保护指甲的废物,能够做甚事?”

朱由崧看不起朱常淓,也不仅仅是因为潞王府和福王府之间多年来明里暗里的恩恩怨怨,还包括着此人也曾经被江南的东林党们拉出来准备作为“立贤”的人选。

这一点,他倒是和多铎的看法一致。

“不错。殿下说得对。此人登基监国,一不安抚人心,招揽兵马。二不广纳有用之人。相反的,反而是对此时拥有重兵,正在松江府养病的梁国公李守汉不闻不问,不曾给予一丝半点的权力官职差使。非但不给,反而要想法从梁国公手中夺取钱粮财货。你看吧,这两家迟早要做过一场。”

“这?这大将军是如何得知的?”朱由崧有些惊讶了,这种事,应该属于明军阵营内的核心动态了,如何多铎却是如此的了如指掌?

“本大将军此时也不必瞒你。你这位叔叔监国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派遣使者陈洪范往南京来议和。准备割让江南四郡与我大清,然后上表称臣。他却不知,他派遣来的使者陈洪范,老早便是我大清的人。这些事,自然是他向本王奏报的。”

“该死!该死!”朱由崧脸如死灰,不住的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在说谁该死,是潞王朱常淓,是内奸陈洪范,还是他朱由崧自己?

朱由崧的酒量和酒品不错!这是多铎对朱由崧的另外一点认识。

虽然此时朱由崧是阶下囚,亡国君主的身份。但是,起码的礼节礼貌还是要有的,这样,才能显现出大清的宽广胸怀。于是少不得要安排酒宴,为朱由崧压惊。

酒杯端起来,多铎对朱由崧的印象大大的改观!不管是北方的烈酒烧刀子,还是江南的黄酒女儿红,朱由崧都是酒到杯干,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

“殿下,既然如此厌恶潞王,那么本大将军就好人做到底,将潞王送与殿下出气如何?”多铎喝了几杯酒之后,开始有点忘乎所以的同朱由崧称兄道弟起来。

“大将军此话从何说起呢?”

“扬威大将军已经下令大军南下苏杭等处,不日便可令殿下母子团聚。到那时,让潞王在殿下面前领受家法如何?”在一旁陪同饮酒的独孤寒江,恰到好处的为多铎捧了一句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