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近在咫尺的小船

段小三一手抓着屋檐，一用力一翻身，便翻转回到屋顶。他还没在屋顶站稳，又见一道白光闪现。

他连忙双腿一屈，身子一矮。他见到闪现白光的长刀，紧贴鼻尖，险险划过，又将一滴水滴，削成两半，变成两滴水珠，滴落到他的脸颊上。

长刀迅速转向，往下一沉，再次向他的后背砍了过来。

迫不得已，他只得迅速挺直腰板，向前一弯，脸颊朝下，俯低上身。长刀紧贴后背，削下一片衣衫。

段小三连续两次躲过长刀的袭击，但他的下盘已是极其不稳。再加上屋顶是个斜面，他摇晃了一下，终于是支持不住，整个身体又开始往下滑。

长刀却没有因为他身体不稳而停止攻击。长刀翻转，再次向他劈了过来。

段小三索性趴低身体，沿着屋顶翻滚。长刀一刀又一刀，紧随其后。长刀砍在屋顶上，木板翻飞，木屑飞溅，直将屋顶的木板拆了个遍，露出一根又一根细细的横梁。

眼看又到屋檐边上，段小三不再一味避退。他的横刀往身下一插，挑飞一块木板，露出一个窟窿，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窟窿之中。

长刀眼见段小三消失，犹豫了眨眼之间，长刀收起，全神戒备。就在那眨眼之间，长刀似乎感觉有些不对，挥舞起长刀，一刀劈向左边的一块木板。

木板应声飞起。并无身影。

长刀再起，挥舞成一片。刹那间，直将他前后左右的木板全部砍断。

在漫天的木屑之中，一柄横刀穿过一块臂长的木板，向长刀刺去。

长刀猛然感觉危险所在，迅速收回长刀，立在胸前。

段小三的横刀一刀顶在长刀刀面之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横刀与长刀一同飘起。

长刀一脚抵住一根横梁。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横梁立时断成两半。

长刀与横刀继续粘在一起，一同跌落到木屋之中。

段小三比任何人更清楚，长刀落入木屋之中的危险。他马上做出了反应，身虽还在半空之中，但左手已入怀。

待手出怀之时，一道黑影已随手腕甩了出去。

长刀不及反应，惨呼一声，胸口已插了一把障刀，重重地落在木屋之中唯一的柜子。柜子立时被长刀沉重的身躯砸了个稀巴烂。

危机解除，段小三一脚蹬在吊水壶的木架之上，身体迅速跃起，抓住屋顶的横梁，又一个翻身，翻上屋顶。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此时的屋顶，覆盖在上的木板翻飞，只剩下一根根细细的横梁，形同虚设。

“快到小船上去。”段小三低声喝道。木屋已不再安全。只有撤到小船上去，才能暂时得到安全。而他必须殿后，守住屋顶这道防线。虽然屋顶的防线已形同虚设。

室利首先反应了过来。她虽然是个女孩，但几个人当中，除了段小三之外，她已是身手最好、战斗经验最丰富之人。室利“唰”一下抽腰间的长鞭，卷起身边的一块木板，朝房门口砸了过去。

“轰”一声，房门本就是薄薄的木板，被砸出一个大洞。

无数支利箭，从房门射了进来。

很显然，敌人已将房门死死盯住，室利等人根本无法从房门口正面突围。

在房顶上的段小三，也看到了这点。他居高临下，对木房里的形势看得是一清二楚。小船虽然近在眼前，可离房门口却是不远。房门口被对方死死盯住，要上小船必须另辟蹊径。

段小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必须要保证室利她们顺利上小船。他在木屋顶上快速移动。木屋一边就建在河上，而那边还有一个窗户。如果能将小船移动窗户边上，那么室利她们一定可以顺利从木屋里逃离。

情形紧迫，已不容多想。段小三马上朝小船方向移动。木屋很小，因此房顶亦是大不了多少。

没跑几步，段小三已到房门那一侧的屋顶之上。他隐隐约约看到树林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跑动。

对方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幸好是在暴雨天，又是在黑夜，对方虽然人多，但一时三刻未必能发现得了自己。

段小三的脚下，就是房门。小船就在房门几步之远。可惜的是，老梢公为了小船的安全，竟然将小船搁在岸上。如果要使用小船，就必须得把小船挪到水里。小船是小，一人之力似乎也足够挪动，所要付出的，只是时间而已。

而现在，段小三最缺的就是时间。

段小三不再犹豫，一手抓住边沿，就要准备翻身下去。他刚翻转身，一手搭在屋檐边上，忽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多年以来养成的预警本能瞬时开启。他眼皮一抬，赫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

长刀已高高举起，挟带着阴冷的杀气，朝他如闪电一般劈了过来。

对，闪电。他看到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长而弯的一道明亮闪电。借着耀眼的闪电，他看到两道闪电交融在一起，激迸出一连串的火花。火花之下，一道青烟升腾而起，就像刚燃起的火苗瞬时被水浇灭一般。紧接着，他看到在闪电之下有一张扭曲的脸庞，双眼圆睁，嘴巴大张，如同刚从地狱里释放出来的恶魔。

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惧，他听到了一声惨呼声。近在咫尺，历历可辨。就是那张扭曲的脸庞发出的惨叫声。两道闪电同时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他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那是肉体烧焦的味道。腥臭而又夹带着苦涩。

他看到那持着长刀的黑影，直挺挺地从屋顶翻落了下去。

一道“轰隆隆”的天雷，仿佛就在他耳边炸响一般，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黑衣人举起的长刀，恰巧碰上了划过的闪电。金属的长刀，闪电的挚爱。闪电轰击之下，谁能独善其身？他感觉有两股水流在后背从头到脚流下。透心的凉，凉得毛骨悚然，也不知这细细的水流，到底是雨水还是冷汗。

只不过，也刚好有了这一道闪电，救了他一命。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想放手跳下。他忽然听到了一阵阵“嗤嗤”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那是利物划破空气的声音。

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形，只有一种东西拥有这么快的速度。

利箭。

无数枝利箭朝段小三飞去。

突如其来的闪电，虽然救了他一命，但耀眼的亮度，同时也暴露了他的行踪。

他成了敌人眼中唯一的可攻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