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作监狱？”商洛还没想到第一个用途竟然是这个

“是的，监狱很重要。秩序的建设当然离不开暴力，监狱就代表了暴力的惩戒。把一个人从他惯有的生活环境里‘提’出来，拘禁到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这是非常严厉的惩戒，而且适当、适度。前段时间那个父杀子的杀人案你还记得吧？”

“嗯我记得，好像让天子都非常苦恼。”

“因为所有的死刑都必然要由他亲自复核，亲自签字，等于所有的死刑他都要负责。案情不清楚的，他搁置一下倒是没有心理压力。但就是这种，案情特别清楚，但案情之外的事情极其复杂的，让他极难下判断。理论上他只要不签字，那么死刑就不会执行。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不签字，那他就要被摆在聚光灯下面看着了。而这个。”

她指着门里面:“我观察了里面时间流逝速度的变化。发现从正常流速，到365倍流速，还有非常大的空间可以逐步建构。从10倍，20倍，50倍，百倍，二百倍，一直到最高的365倍。我们可以修建十八层地狱，时间流速逐步上升。在第一层关一年，就是关一年而已。在底层关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年。这对天人来说也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道心不稳的恐怕会直接天人五衰，入灭归寂。”

“所以这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关到死’？”

“嗯，因为现代的司法系统，尤其是加入了法术之后，可以让我们对案件的每一个细节细细分析，量刑的时候也可以尽可能考虑到更多的要素。一般来说，只要不对他人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我们一般是慎用刑罚的。如果没有剥夺他人的生命，那么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处死。对天人来说，我们还有这样的考量：就是天人未必可以被杀死。”

“啊对，确实。”

这情况商洛也是第一次考虑到——就是，现在被杀也不会真正死去了。只要净土建立，所有人死后无非就是去净土待一阵子。这虽然依旧是杀人，但实际上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因为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还是可以出来的。当杀人本身也再是“不可挽回”的损伤的时候，死刑和其他刑罚的尺度就要重新考量一下。

“所以，商天君，你觉得如果杀人，让被害者去净土待18年等重生，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刑罚？”

“嗯我还拿不准。不过.”商洛想了想，“我觉得可以让犯人去18层地狱也蹲18年，三百六十五倍速就是体感时间的6570年。”

“噗——”法厄同正在喝茶，差点一口喷出来：“好家伙好家伙，这是科技的进步吗，现在可以把人关六千年了，太可怕了。”

6570年。这已经一竿子捅到“上古时代”了。相当于某人从上古三皇时代一直关到现在，刑期都还没有算完。

这确实是犯了天条的人才会被关这么久。着实是非常有震慑力。

“当然也不会杀个人就要关六千年。”商洛回道，“还是要看情况的。伦理上说得通的话，可以看情况。比如如果是为父报仇，为子女报仇，让对方进去净土待18年，那感觉对应地在监狱里面也蹲18年就行了——虽然情有可原，但法律不鼓励私斗，施加以适当的处罚是比较合理的。但什么情况下要关6570年，这我还没想到。哦对了。”

商洛问韩行思：“朝廷有没有准备好方案？死罪还是有的吧？”“是的。”韩行思点头道，“虽然预计真的‘能杀人’的情况会很苛刻，但依旧存在真正把人杀掉的可能。所以，对应的五雷轰顶大刑我们也在筹备。不过，商天君，其实还有另一种对应的刑罚，其实我们现在也有。”

“什么？”

“流刑。就算是无期徒刑，也还是徒刑。但在我们目前的司法实践中，我们对真正的重刑犯并不会处以单纯剥夺自由的徒刑，而是处以流刑，流放到濠州、爪哇岛，还有其他世界的边缘角落里去。这比徒刑要残酷得多，也更适合惩戒那些还够不上死刑，但需要‘真正的惩戒’的重刑犯。”

“等下.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在1039号芥子世界除以流刑？”

“我称其为堕天之刑。剥夺他们的灵智，使其被流放到下界去，中止其身为天人的自我认知，生生世世在其中蒙昧地轮回。直到，他劫数已尽，才能被重新召回。所以18层地狱可以做成无底深渊——18层地狱，就是1039号世界的地面。剥夺其身为天人的灵智，使其从天界堕落，受轮回之苦，我觉得这威慑力够大了。”

“.”商洛被吓到了，“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嗯理论上，这比现在所称的‘死刑’还恐怖，毕竟一枪下去，18年后又是一条奸贼，毫无惩戒效果。如果不打算使其神魂尽灭的话，那么剥夺其存在的‘连续性’，使其堕天——处死加上堕天，这才是与以往的死刑相衬的终极惩戒。至于五雷轰顶，似乎现在没什么必要了，因为对天人来说，常规手段并不足以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因为对天人来说，时间和机会总是有的。”

这是朝廷的一贯思路。不可挽回的加害，以不可挽回的惩戒来回应。以往这是杀人和死刑的对照。但在天人这里，杀人杀不死，就连死刑也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

在这个过程中，起到关键的判断作用的就是“意识的连续性”，也即“我的存在”是否会被中止。

如果有个人每次睡觉都会重置记忆，这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这等于他每天的意识都会在连续性上被中断一次，等于每天都要被杀一次。每天睡觉，都要和自己熟悉的世界告别，下一秒醒来的将是另一个人。

这种情况下，哪怕下个安眠药都等于“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