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吧。”普普通通的钥匙，和市面上给铁皮青蛙、铁皮小车、铁皮孙悟空这样的小玩意儿上发条的小钥匙一模一样。

“就这?这个就是伏尔甘核心的钥匙？”

“对，就这。所以当时弄丢了之后根本就找不到，长得太普通了。”

商洛拿着钥匙，冲着锁眼里面看了看。

“怪啊，这里面是平口的？只有两个卡住榫槽的斜坡？那你随便配一把不就行了？”

“我早就试过了，我配过一模一样的钥匙放进去转动发条。但是罗马人的东西都邪门得很，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钥匙，插进去却根本不动，显然这钥匙里头藏了不少门道。表里不一，在我们这里就叫做邪门。”

【啊这个东西的原理确实看起来有些邪门。】

“怎么说？”商洛问。

【这里头涉及到一点——道法的力量魔，都有一个天地造化这样的来源。是非善恶暂且不论，这些力量归根到底都可以追溯到道。但是这个钥匙的原理，是没得由来的‘接触律’。它的原理是钥匙和锁芯本身是同源物体，魔法发掘了其中的联系，并在钥匙和锁芯分开之后依旧将其维持住了。这个力量并非来自道，而是来自物体本身。要按照这里的说法的话.】

阿波罗尼娅想了想：【这就像为了看门，而大门做成会说话的，有意识的大门一样。我知道朝廷这边是不喜欢这样的。朝廷如果想要这么做，大概会找个天乙贵人来上班，或许还会找一组人来轮班之类。就像山神土地都在自己的地方上班一样。罗马随便点化，这就成精了。】

“好家伙”商洛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把钥匙。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钥匙在施术之后已经进入了超凡世界。

他第一时间和朱先烯转达了一下。

“我说，阿波罗尼娅小姐，你们的缪斯宫对此有什么看法吗？我记得你们那边对技术伦理的看法也比较保守。”

【这已经很保守了，天子陛下。】阿波罗尼娅发信道，【这钥匙本身就是最后一道防线。因为真正会炸裂的东西，是伏尔甘核心本身。和伏尔甘核心比起来，这个成了精的钥匙已经非常保守了。】

“好吧.伱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不想死。所有人都不想死。这个原因，应该在很多场合都对您转达过了。罗马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引入超凡力量，希望至少其中一条可以把所有人带入到不朽之路——这中间其实并没有什么逻辑。但是，这就像炼金术士会迫不及待地去用黄金炼金一样，他们觉得黄金的不朽终究可以转化成为人的不朽。

【即使到了现代，他们的追求也没有变化。只是对不朽黄金的无数次尝试宣告失败后，罗马的技术重点从追求‘不朽’转化到了追求‘无限’。伏尔甘核心就是成果之一。但说实话，这一技术的初衷其实和炼黄金没有区别，只是想要把物的无限转化为人的无限而已。所以。】

她停顿了一下：【伏尔甘核心，‘无限’的一种尝试。罗马人尝试了很多种无限，包括现在正在使用的，无线套娃的果壳里的宇宙。那那样小的尺度下，保持意识的无限确实更容易实现了。伏尔甘核心相比则更有雄心一些，这是用永动机去撼动现实的尝试。】“理想情况下会是什么样？”朱先烯问。

【如果是理想情况下，搭载着永动机的罗马战船，会一边排出冰块，一边在大海上利用无限的动力巡游。商洛应该知道。】

“啊，我记得你们当时说的是自动机？”

【是的，这两个概念的关系是这样——自动机是‘永动机实用化’的一种愿景。因为永动机这个概念本身太大了，与其对应的概念是‘原动机’。原动机泛指一切利用能源产生源动力的机械，永动机反之，泛指一切不使用能源就能产生源动力的机械。】

朱先烯点了点头：“所以你们说的自动机，是具体对应到汽车发动机，轮船发动机这样的概念吧。不过这个技术的瓶颈在哪？”

【我们的愿景是使用无条件的第一类永动机。但条件所限，我们只能使用第二类永动机。我之前说使用第二类永动机要一边排放冰块一边前进。因为其原理，是在逆熵状态下从外界的单一热源无限吸纳能量，这就会导致温度急剧下降，需要保温剂才能维持机械本身的运行。因为水是不要钱的保温剂，海里面要多少水有多少水。以及.】

她顿了一下：【现在我要说的，是一个机密.二位，伏尔甘核心的最重要的技术，就在于保持逆熵状态。只有逆熵状态，才能让机械以第二类永动机的工况运行。但你们知不知道要如何保持逆熵状态？】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答案是，生命。生命是逆熵的。自然万物都趋向从有序到无序，都趋向于熵增。只有生命会自发地对抗熵增，制造逆熵状态。人类的本体，乃至人类的社会都由此来运作。伏尔甘核心中封印了一些具有强大潜力的生命，他们活在那里，他们在对抗熵增，所以逆熵状态就由此实现了。】

“好家伙”朱先烯忍不住了，“这太邪门了吧！”

【即使以罗马人的角度来看，这也是很邪门的。因为伏尔甘核心作为永动机，它虽然没有消耗任何能源，但它消耗的是蕴藏在其中的生命的潜势。】

“啧。”朱先烯摁住额头，“我甚至无法从伦理上来判断这是否合理。因为那里头并没有在目下存在的生命，只是可能存在，是吧？”

【日天子陛下的总结非常精辟。】

“所以邪修的路子其实也挺诱人啊.”朱先烯摇了摇头，“归根到底，道有阴阳两面。正道是道，邪道也是道。也没人说邪道就不能飞升，也没人说积累功德的正道就一定能飞升。毕竟，就算是正道，谁手上不拘灵遣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