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8章 斑驳虎王（上）

“你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魏特曼，我们一开始打这场战争的时候可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战争是一场豪赌，韦格纳，赌桌上没有只赢不输的人，你应该理解，而我们现在正是逆风输钱的时候。”

身形庞大如山峦巨物一般的虎王坦克炮塔上坐着俩人，嘴里叼着烟的魏特曼正在保养虎王脑袋顶上的那挺MG34机枪，这款历久弥坚的老枪时至今日依旧可靠耐用，也使着顺手，一旁半个身子探出炮塔外耷拉着的炮手听见这话的兴致并不显得很高。

“但我们曾经赢过，而且赢得很多，你说我们还会再赢回来吗？”

作为整个车组中最年长者的魏特曼有着相对最丰富的人生阅历，他的下属经常向他寻求问题的答案，不管是生活日常亦或是人生哲理，就仿佛他们的车长说的话总是对的一样。

“......”

只是这一次，嘴里叼烟、一边擦枪上弹的魏特曼并未直接开口作答。

倒不是说故作神秘葫芦里卖药，只是看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寥寥片刻过后终于捏下了嘴里的烟头，将擦枪布往枪身上一搭随即开口。

“说假话的话我会鼓励伱继续战斗下去，说实话的话我心里也没底，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场仗打下去还有没有赢得希望，因为它实在是太过渺茫，渺茫到有些时候连我都想放弃，但我知道那不能。”

“还记得吗？我们向元首宣过誓，忠诚对于我们而言是绝对的、不打折扣的。一个人实现人生意义的途经有很多，而我选择为了他献出一切、甚至可以包括我自己的生命，迄今为止我依旧觉得这是值得的，不然的话还能怎样活得比这更有意义？凡事都得坚持到底不是吗？”

“......”

年轻的炮手韦格纳不说话了，扶着炮塔边缘一脸若有所思，没打算将其打断的魏特曼随即纵身一跃、跳下车去，打算去看看正在车头附近保养车轱辘的驾驶员和机电员那边情况咋样了。

“所以我们是在打一场可能已经失败的战争，是吗？”

原本已经转过身去的魏特曼停下了脚步，短暂静止不动的一两秒间像是思考了什么，等到再次转身回头时的表情依旧是带着嘴角上扬、能给人以力量的自信微笑。

“未来尚未被写定，明日之命运唯有靠我们自己去创造。不记得是哪个野路子诗人说的了，送给你了，想明白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等着你。”

“......”

魏特曼不再去理会炮塔上的年轻炮手，这和冷血无情无关。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没几个喜欢被年长的人罗里吧嗦地强制管教，去灌输他们很可能不喜欢的东西，魏特曼会知道这点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

与其去讲大道理扯半天，魏特曼觉得还是让小伙子自己好好想想、好好考虑考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凭借对韦格纳的了解，魏特曼相信他会留下来。

倒不是说是因为对战争的狂热和对杀戮的渴望，魏特曼能看出这个小伙子其实已经厌倦了现在的战争，但他不会轻易抛弃重要的战友，这个原因就已经足够他选择留下来了，现在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可以好好想想的私人时间而已。

“怎么样？情况严不严重？”

半小时前，魏特曼的虎王带着伤抵达此地。

在上一场战斗中，魏特曼的虎王被一辆美军谢尔曼的主炮命中侧装甲，幸运的是皮糙肉厚的虎王侧向防御力可远非脆皮豹豹那么不堪一击。厚重的侧向装甲帮助魏特曼硬扛住了这次致命打击，甚至还因为着弹角度过于刁钻而造成了跳弹、直接弹飞了那发来袭的穿甲弹丸。

幸运之中也掺杂着一些倒霉事，呼啸的穿甲弹丸沿着装甲边缘被改变了弹道轨迹向下弹射，打到了虎王导向轮的边缘、还刮坏了一块履带板，差点没当场把虎王的腿给打断。

那块被打飞了快一半的履带板还算勉强能用，损伤不明的导向轮似乎也还算功能正常。

评估一番损伤情况后的魏特曼认为座车的损伤还没到需要弃车的程度，随即下令全体车组坚守岗位继续战斗，直至战斗结束、打跑了那支兵力和技术装备数量都不如己方的美军小分队、逼迫其撤退。

没有被要求追击敌人的魏特曼这才得以率部赶紧转移，免得待会儿那群美国佬溃败召唤的舔地飞机又跑来报复。

一路带着伤坚持到了隐蔽地还没跑瘫痪，魏特曼也不知道该说是自己运气够好、还是说这辆刚换到手没多久的新虎王在品质上得到了提升，总而言之这是一件好事。

再者，抵达隐蔽地可以暂时喘口气之后所要干的第一件事，那当然是赶紧停车检修、看看损伤情况如何以及能不能通过简单地战地抢修把座车给修好。

真要瘫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那也只能弃车，深知战况激烈险恶的魏特曼也在心里祈祷，自己的宝贝新车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抛锚歇菜、让一车人都当了步兵。

“履带板打飞了差不多快一半，虽然还没到中轴线，不至于让履带跑着跑着脱出去，但这口子真是有够大的，不夸张地告诉你现在它能把一块大石头给卡进去，比头盔还大的石头。”

“导向轮倒是情况稍好，看起来还能支撑。这儿、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一堆蜘蛛网似的裂纹，我觉得现在拿支俄国人的反坦克枪来轰一枪都能让它碎掉，不过它的确暂时还能用，只要你不让它再挨一下就应当没问题。”

驾驶员海因里希是个比韦格纳还要年轻的小毛孩，今年才刚20岁，不过像他这样的年纪已经算是老兵了，青年师那帮叼奶嘴的小毛孩有的是年纪比他还小的。

过硬的技能水平和专业素质使得他能入选魏特曼的车组并成为驾驶员，对于海因里希给出的这番“伤情诊断”，点了点头的魏特曼看上去还算是认可。

“这么说还能坚持接着打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