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记起

苏伯语就这样看着她仿佛一眼千年：“我为什么给你起名羽然？”

笑容凝固的羽然低垂着眸子：“这个名字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你一直叫我阿然，直到我成为赤煞女帝，你随我去了赤煞，你说我应该有一个名字，那就叫羽然吧，干净纯粹，就像我一样，你说我是最干净的神，哪怕染了血入了这世俗，我也是干净的，我后悔了，我后悔去了赤煞，我讨厌自己，讨厌这身力量，我根本就不想做女帝，这样我们可以厮守终生，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的，我们的存在岂能只顾自己不顾千万无辜生灵，我曾祈求祖神，不做真神换与你厮守一生，祖神说，这是我诞生的使命也是责任，每一个真神早就注定了，生生世世的陨落轮回，真神现世便是大劫降至，我希望你这一生都不会觉醒。”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难过委屈却无可奈何。

耐心的苏伯语听她说完将手搭在她肩上微笑着给她擦去眼泪：“阿然是至纯至洁的神灵与我们不同，如今只有你一个真神现世，那你就是众神之首，天君都要低你一等，阿然不会有什么大劫降至的，我也不用你保护，别让人知道你的身份，我会陪着你的。”

羽然眼眸渐渐的恢复了光亮：“不会的我只告诉了你们，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只要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的，我很厉害的，当年只有我可以和苏苏并立，苏苏你要我最什么，我都不会过问去帮你。”

她说的不假，鼎盛时期的龙渊唯一的对手除去祖神便只有羽然，冰魄墨阳湛庐都远远不及他们二人，羽然差一点就可以做真神之首只是她陨落的太早了。

“我当然知道阿然最厉害了，厉害的人要留到最后，所以别轻易出手。”苏伯语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捧着她，他知道羽然经历过众神厮杀漫山遍野都是尸骨血泊的环境里走出来的神有多么不容易，而能走出来的神如今都是帝君的人物，也所剩无几，经历过上古时期的神就只有狐帝时衡和天君了，而狐帝时衡从前只是祖神的一个侍从，天君也只是个将军，众神陨落新的神降生才给了他们机会，要是真神还在哪怕一个，四海八荒都不会分成几个国家而是都归真神管辖。

笑起来的羽然牵起他的手走在热闹的人群里苏伯语宠溺的看着她，时晚不自觉的掉下眼泪直到他们和她擦肩而过，苏伯语都没能认出她来。

时晚没忍住扯下面纱叫住他：“伯语！”

浑身一震的苏伯语回头看向了她皱起眉头本想松开羽然，不知为何他没有松开：“你怎么在鬼蜮？”

羽然牵着他的手挽着他胳膊跟他一起看向了时晚看出她的真身：“是时衡的后人啊，很漂亮的一只九尾狐。”

“你认识我父君？是，我就是青丘公主时晚你这小丫头从何而来？你不知道他….”时晚刚要说出口就被苏伯语打断了：“我记得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时晚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三生石上早已经没有我了的名字。”

眨眨眼睛的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三生石本来就没有我们的名字啊，那块石头可定不了苏苏的姻缘，苏苏的姻缘早就定下，是你父神定下来的，就算现在有了，也会随着你的能力恢复而消散的，做到你记起来。”龙渊的姻缘和羽然牵在一起，至死不分开生生世世，他们只要一方觉醒，那么另一个人的转世的名字就会从三生石上消失，无论之前是谁，以后也只会是他们二人，祖神为成全龙渊和羽然将他们的命数连在一起，一起陨落一起转世，所以龙渊才会那么快陨落，他原本可以活下去，祖神改了他的命数，在羽然陨落后用了半颗心脏为他续命才独活了数万年。

捏紧十指的时晚盯着羽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伯语，你喜欢她吗？我见你看她的眼神和从前看我一样，你当真喜欢上她了？我可以舍弃我的族人和你在一起。”她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的决定。

苏伯语看向羽然他的心会随着她的情绪被牵动好像真的感受到了烟火气，也感受到了心脏会跳动：“阿然她…..”

像是明白了什么的羽然像个做错的孩子默默的抽回手对上他的眸子：“苏苏，她是你的仙侣吗？”

“何止是仙侣，我们还有肌肤之亲。”时晚此刻完全不顾什么礼节羞耻，她只知道眼前的少女让她感到害怕和危机，因为苏伯语会被她牵动情绪。

羽然眼神很受伤的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强颜欢笑：“我….我是不是不该来找你的？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你要是喜欢她也没什么的，都这么久了你早就忘了我，我不怪你喜欢上了别人。”

心里异常难受的苏伯语有些生气的拽住她胳膊拉回到身边：“阿然，我是喜欢过她，曾经很喜欢很喜欢，想过娶她为妻，我没有骗你我当时真的很喜欢她想和她厮守一生，可是我们有缘无份，阿然，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你可以像以前一样的，我是不记得你，可是我会记得你的，她是我长这么大唯一喜欢过的姑娘可我舍不下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难过我也难过，就好像….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长时间，我不想骗你也不想瞒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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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以前一样吗？”羽然只知道以前的龙渊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自己，他的笑只给自己他的温柔他的心愿他的抱负只说给自己听。

点点头的苏伯语真的很心痛，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就难受：“是，像以前一样，你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出来，阿然，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那现在就什么样子吧。”

露出笑容的羽然张开双臂挡在苏伯语身前看着时晚：“这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在意他和你有过什么过往，因为他以后只会喜欢我，苏苏是我的，他也说了是过去的事情，无论他多喜欢你，只要我出现，他都会选择我，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说过他只想与我一人厮守一生，他现在不记得，但是他会想起来，我们经历的事情是你比不了的。”

时晚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你胡说你才多大，也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打了个响指的羽然定和了方圆十里的所有人这个法术最多只能控制一小个区域，而她灵力强劲到可以控制方圆十里还不消耗太多灵力就足矣证明她多强大，接着她比划了几个手势拉开双臂一幅幅画面浮现出来，都是她和龙渊的过往。

“我的小阿然怎么这么贪睡啊？”龙渊满眼温柔的飞向树上睡着的羽然，轻轻的抱着她落到地上。

勾住他脖子的羽然蹭了蹭他脖子：“你回来啦渊，怎么这么久我都困了。”

龙渊放她坐到凳子上打开食盒里面满满的都是她爱吃的糕点：“阿然，正处乱世之中我想为后人开辟一条他们的路，这是我毕生的愿望你觉得如何？我不愿意看到我们的后人出生在茹毛饮血尸横遍野的地狱，每日提心吊胆惶恐度日，我想统一这蛮荒之地。”

吃着糕点的羽然虽然不懂也点头：“好啊只要渊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帮你，既然你想让这乱世见到光明，那就去做，我随你。”

眼眸明亮的龙渊又看着她：“如果这会让我们分开呢？父神想让你去平定赤煞，去做赤煞的女帝，我便不能再日日夜夜陪着你，阿然我不想和你分开，可更想为后人开辟一条光明之路。”

放下糕点的羽然像是鼓足了勇气：“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么我就去做这女帝，渊，我们总有重逢的时候，等到平定蛮荒不再有战乱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好，等平定蛮荒统一四海，我来接你回家再也不分开。”龙渊舍不得和她分开，可是为了他的愿望不得不分开。

赤煞原本是煞气冲天恶鬼相食的地方，上古时期还没有神族妖族魔族修罗族人族之分。

而这赤煞就宛如一片地狱，应该说蛮荒之地何处不是地狱，随处可见的尸体，她靠着一把逊垣孤身一人闯入了赤煞，万鬼开朝奔着她而来，有神有妖有魔有人什么都有，此刻都像是恶鬼想要啃食吞没了她。

原本羽然就娇小玲珑，在这里更显得几分娇弱可她下手却是又快又狠又准，在这里厮杀了好几日，她满身是血早就分不清是她的还是那些恶鬼的，羽然掐住领头的恶鬼将他按在台阶上，周围的那些恶鬼不敢靠近了，这些天她独自一人杀了不知多少人。

“以后这里归我管，若有不服者，就跟他一样的下场。”羽然一用力掐断了手底下挣扎着的恶鬼的脖子。

其余恶鬼见状纷纷单膝跪下：“赤煞恭迎君上归位，我们愿听命君上。”

站起身的羽然深蓝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半点血气狠厉和杀气：“很好，既然做了我的臣民我自会保你们平安，此后这里不得再互相残杀，不得伤害同族吸食同族的修为和灵力，若有违背者死！”

“是！君上英明！”

她花了上千年的时间制定了律法收复了附近的部族统一了赤煞，形成了一个国度，于此同时龙渊也一路南下将四海归一。

自那以后羽然和龙渊一同并肩作战在祖神的带领之下去统一剩下的六荒。

而他们分别带领兵马为共同的目标前进时就是这一次分别，羽然陨落了。

龙渊抱着她的尸首泣不成声哭的撕心裂肺他的悲戚传遍整个上古蛮荒，他背着羽然走了好几天走到昆仑山下，他耗尽灵力为她续命只为博得一线生机。

整整四千多条台阶，他背着她满身是血彻夜不休的爬上去，一开始还能走，实在走不动了就只能背着她爬上去：“阿然，别怕，我带你回家了，阿然别离开我，求求你，你看啊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别丢下我，阿然。”

他一边跟羽然说着话一边爬，哪怕累的爬不动也不敢停下来。

终于他花了三天时间爬上来了，祖神见到他和羽然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还没回过神来龙渊就放下羽然跪在祖神面前抓着他衣角哭着哀求：“父神您救救阿然，救救她，我求您了父神，您最疼阿然了，救救她，任何代价都可以，父神她撑不住了她撑不住了，我不能失去她，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祖神顾不上去扶他而是大步走到羽然面前蹲下身用灵力探了探：“她已经陨落了，你困住了她的仙魂？”

“父神，她没死她还活着，您救救她父神求求您，没了阿然我也活不下去的。”龙渊爬到羽然面前悲痛欲绝。

像是不忍心看到他们分离祖神只能叹口气抱起地上的羽然托着龙渊来到一处饥寒之地里面摆着一口冰棺：“这本是为你准备的，儿啊你要想好了，她陨落了还会回来，她的仙魂本就是这万物凝聚而成，只是得等上很久，或许几十万年或许十几万，我将她封印在此让万物重塑她的灵脉，代价便是，每一世只要你们任何一个人陨落另一个就会活不了多久跟着陨落你也愿意吗？”

龙渊疲惫不堪的看着羽然掉着眼泪：“我只要这一世的阿然，我愿意，我愿意，任何代价都可以，我不要她忘了我，父神，我喜欢阿然我只想跟她在一起，我不管她会不会回来何时回，我就只要这一世的阿然活着。”

长叹一口气的祖神一挥手龙渊身体的混沌之力和羽然的混沌之力缠绕在一起，一同缠绕住的还有他们的命数，祖神将羽然封印在了冰棺里布下阵法：“那你就没有多少时日了，可能只有几年，那你的愿望就破灭了，冰魄墨阳和湛卢才刚诞生，羽然陨落，要是你也陨落他们三个未必能完成你的愿望，你可想让羽然看到盛世平安？”

“比起这些阿然更重要，可若是能让阿然看到盛世平安不再有战乱，那该多好。”龙渊跪在冰棺身边痛不欲生：“不知父神可否再给我一些时间，等做完这些，我再陨落。”

施法取下半颗心的祖神将那颗心化为一颗灵珠放入他体内：“记住，灵珠灵力耗尽之时就是你陨落之时，你和羽然是注定会相遇相识相爱的，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缘分，你只有不到五万年的时间，所以你得加快速度。”

似乎是羽然死了他再无牵挂，一心想要平定蛮荒之乱，而后冰魄墨阳湛卢纷纷觉醒和他一起加入战争，许是祖神耗损了一半神力和心脏分给了龙渊，所以在一场大战中身体被毁灵识一部分消亡一部分回到昆仑山，就在快要到五万年之约时，他们终于平定了蛮荒，分为了四海八荒，四海归墨阳，四荒归冰魄，另外四荒归了湛卢守着，而龙渊掌管整个四海八荒为真神之首，最难熬的时光是羽然和他度过。

使命完成他拖着残缺的身体回到昆仑山下灵力耗尽内丹消亡，龙渊瘫倒在地上努力的爬上一阶又一阶的台阶嘴里念念有词：“阿然我回来了阿然，阿然，等久了吧？你看啊，我把这四海八荒都送给你好不好？阿然，我来陪你了我们就要重逢了，我会记得你，你也不能忘记了我啊，阿然～”他最终还是没能回到他心心念念的羽然身边。

当冰魄墨阳和湛卢找到他时，他的尸体都凉透了一点灵力都没有了。

靠着万物灵力滋养的羽然吸收的每一丝灵力都看到了发生的事情，自龙渊死后她闭合了五感灵识一心想着来寻他：渊等我。

画面消失苏伯语早已经泪流满面，时晚仿佛身临其境像梦一场，只看到了他们的过去只属于他们的过去，旁人的影像很模糊：“你跟他到底什么时候相识的？”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是我的，我是他的阿然，我来寻他了。”羽然回过头看向他发现他哭了：“苏苏？”

用力抱紧她的苏伯语声音哽咽：“阿然你是阿然，我记得你是我的阿然，是我拼命想要努力再看一眼的阿然，是我舍不下的阿然，我居然把你给忘了，我怎么能忘记了你喜欢上了别的姑娘？阿然你是我的阿然啊。”过去的记忆他不曾记起，却唯独记得这是自己死都要见的人。

羽然被他抱在怀里感受到了久违的他带给自己的温暖：“不管你在何处你是谁，我都会来找到你的，苏苏，没关系，我回来了。”

失魂落魄的时晚知道自己输的一塌糊涂了她根本无法和面前的女子相比，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他们之前的爱情：“伯语…..你说过你喜欢我的啊，你说过你要娶我的，不能因为她你全忘了。”

搂住羽然的苏伯语对她很是抱歉：“你有你的家人你的族人，阿然只有我了，她才是我命定之人，是我心里舍不下的人，我也以为我喜欢我爱的是你，可是阿然她来找我了，她能牵动我的所有情绪，我以为只有你，可是我能为阿姐族人舍了你，但阿然，我会舍弃全部只要阿然，她是我的阿然，是刻在骨血上的阿然我真是该死，竟然连她都给忘记还喜欢上你许了你承诺，但这一切原本属于我的阿然。”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的清白都给了你我算什么！她到底是谁？为何她回来了你就要舍弃了我？什么叫原本属于她的？这明明都是我的啊？伯语？你让我怎么办？”时晚绝望又痛苦的看着他坚定的选择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