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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

作者:白石头 | 分类:军事 | 字数:449.6万

第十六(反)章 折翼

书名:烽·烟 作者:白石头 字数:4411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4:48

《孙子兵法》有云:“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这段话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昔日善于用兵作战的人,总是先创造自己不可战胜的条件,然后等待可以战胜敌人的机会。是不被战胜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能否战胜敌人,在于敌人是否给以可乘之机。所以善于作战的人能做到自己不被敌人战胜,却不能做到敌人一定被我所胜。从这个意义上说,胜利可以预见,但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不能强为。

虽然这话说的是行军打仗,可又何尝不能适用于任何行业那?我喜欢甚是狂热迷恋中国文化,在很大一部分意义上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无所不为之所用,无所不能为之所用的魅力。

这是一种智慧,回想千年之前,先秦时代,诸子百家争鸣之时,各家思想文化奔腾于苍茫大地,游弋各诸侯国之间,是何等的辉煌?前人的智慧,是这样的一种境界,历经千年风霜,却依旧难掩光芒。

经得起时间考研的东西,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安逸总是最令人向往的,却是最不易得到的。公司走上正轨,一切的不安定因素也都排除了,我终于迎来了期望已久的安逸。但没过多久,这安逸再一次被打破了。万没想到,这次打破我安逸的并非公司中或是生意以及家庭上的什么人或事。打破这安逸的,竟是我许久没见到的弟兄。

那夜海东青带着袁鸢和我见了一面之后,我们两个便又断了联系,但是第二天,我就得到了一个消息,记得那个时候我正在开会。会议室里我正认真的倾听着销售部的报告,而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冷着眼看过去,没想到,踹开我会议室大门的竟然是岳虎子,在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中年男人,都高高壮壮的,统一的发型和他们脚上那种只有军队才有的皮靴让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看到这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我暂停会议并将其他人都让出会议室之后,忙向虎子问明来意,原来,他是打算拉着我去和别人茬架的。

事情是这样,大概是半个月之前吧,海东青在路上遇到过老虎一次,两个人几乎就是脸对脸的走着,可海东青却不知道为什么不但没和虎子打招呼,反而还刻意的回避他,低着头,像是怕被虎子认出来似的。

虽然海东青平日里不会同我们联系,而且还刻意的不让我们找到他,但决不至于走个对脸都不打声招呼。虎子这个人虽然粗枝大叶,但也发现海东青行为的不正常。快走几步拉住他才发现,原来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眼角上还在流血。

依照海东青的性格这种事的因果是不会对第二个人说的,这次也是一样,虎子无论怎么询问,也没个结果,在强行“绑着”海东青去医院包扎过之后,两人就分开了。但是虎子留了个心眼,在两人分开之后,他回到单位,让自己的司机间警卫员,出去给他打听打听,看看海东青到底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帮一把,不是更好吗?

虎子是出于好意,值得一说的是他的那个警卫员也挺厉害的,也不知道是费了多少工夫吧,还真给打听出来了。不过不详细。只知道个大概。

我从虎子那里听来的情况是这样的“海东青和他媳妇在收废品的时候和废品收购站的几个小子发生点口角,然后收够站的几个人把他们两个都给打了。听说那个收购站的老板是一个什么领导家的亲戚,而且他本人除了这个收购站老板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某建材公司的董事。据说有点根子,不是平头人能对付的。”

他就告诉了我这么多,我记得我那个时候还回了他一句:“废品收购站的老板,然后还是建材公司的董事?这不自产自销吗?没事抽点建材自己在自己家就销赃了,左手倒右手,这小子有点道道。”

虎子没在意我说的,自顾自的又说:“废话这么多那。听我说完。”

海东青不是那几个小子发生冲突了吗,如果说那天被打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袁鸢没受伤,肯定那事就那么拉倒了,但是偏偏那几个小子连着袁鸢都给揍了,而且据说袁鸢挨打被海东青本人还要严重。这一下算是捅到海东青的软肋上了。

他的性格我知道,自己受点欺负没什么,但要是有人伤害了或者是威胁到他所爱的人,所想要保护的人,那绝对是不行的。

海东青被打的真的很严重,多处骨骼挫伤,一时半会不能做出什么报复行动,所以海东青将报仇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之后,也就是虎子去找我的那天。

他这人有个习惯,也算是他性格的一种体现吧。他把报仇的时间通知了那帮人。而且还言明要让他们成倍的付出代价。

孙子兵法说善战者应先为不可胜,而后才是以待敌之可胜。就是说要在自己不败的基础上再去伺机攻击敌人使其失败。

可以这么说,海东青是有能力让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的,无论是我还是岳虎子,只要他和我们其中一个把这事说了,肯定的,不能保证他胜利,但是一定也不会败给对方。可是他却没有,如果不是虎子打听出消息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

这么一看局面就很明显了,海东青放弃了让自己首先不败的条件,而是选择一个人去面对对方,他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虎子的意思,是叫着我带着几个人和他一起去找海东青然后去给他俩报仇。按道理说,这个事我既然知道了,肯定是义不容辞。但是转念一想,我不能去,而且不但我不能去,就连虎子也不能去。

不是因为我们身份或是职位的关系,而是海东青的性格以及他的作为就已经说明了,这件事我们绝不能插手。

想到这,我把我的想法说给虎子了,但是很显然的,他不同意甚至是反对我的想法。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海东青既然没把这件事通知我们那么肯定表示他不想我们插手这是其一;其二,海东青和我还有虎子从小就是兄弟,每个人的性格都相互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海东青就是一个“自己有事自己了”的性子,他能帮兄弟平事,但是决不让兄弟帮自己平事。他能为兄弟付出,但是绝不能让兄弟因为自己的事出现危险。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海东青是一个保护欲极强的人,只要是他想要保护的东西,包括人在内,就决不允许其受到一点伤害,更何况还是在他的眼前,而且受到伤害的还是他的女人。他肯定是要自己把这件事弄出一个结果,给袁鸢一个交代,也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综上三点所述,我才得出这个答案:无论是我还是虎子,都不能插手这件事。

可虎子却不认同我的想法,他也给我说了他之所以反对我的三个理由:其一,我们三个既然是弟兄,那么无论他想还是不想,咱们既然知道了,就该去帮他的场子。其二,无论海东青的性格怎么样,他想要“自己有事自己了”可以,但一定要是在他没有可能出现大的危险的前提下。如果明知道他可能出现大的危险还允许他那样做的话,就是不够道义。

第三点就是他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好,给袁鸢一个交代也好,这种事,我们就是不能置身事外。因为我们是兄弟,是弟兄。

说实话,虎子说出他第三条理由的时候我动摇了,“我们是兄弟”这几个字震动了我的心,看似平常的几个字,其分量只有真正拥有生死弟兄的人才会懂得。

但是怎么说那,理性战胜了感性吧。我最后还是没被他这几条理由动摇,我又对他讲了了一番看似冷酷,但细品位起来又极富有情谊与尊重的话。

“虎子,咱俩的心情说实在的,都是一样的,没人想看到东子出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尊重他的意图和想法。你说得对,咱们是兄弟,生死弟兄!既然是兄弟,咱们才更不能将他的意图置之不理,而去一味的按照咱们自己的想法去做。即使咱们的做法是善意的,是对东子有利的。兄弟之间要理解,尊重,扶持。缺一不可。东子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所以,还是按他的意图做吧。在他没有和咱们提出需要帮助之前,就把这个事先忘了吧。”

我的话说完了,虎子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咬着牙,而且还直喘粗气。看到他这个形态,我倒是放心了,虽然此时他表现的很激动,愤恨,但是我知道,我说的话他听进去了,而且能够依照我所说的去做。

我抽出两支烟,都点燃之后将其中一支递到他的手里,同时还示意跟着他来的几个人先出去,我和他的关系他手下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所以他们对于我这样的要求是不会决绝的。

会议室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虎子可能是因为香烟的关系,表现的没有刚刚那么激愤了,他口抽着烟的他歪着脑袋,一点没有军人的那股气质,更像是地痞一样的问我:“小松,你教教我呗?咋能把这事当不知道?东子要是自己去,还不一定咋回事那!”

虎子的脾气就是这样,我说过,他就是在军队的时候也是个“兵痞”,现在即使是身居高位,还是改不了自己的那股痞气、匪气。他的一言一行,虽然平日了很规范而且很有军人的那种坚毅强悍。但是不经意的小动作以及言谈时的一些方式还是能够看得出一二。

我回答他的,很简练,同时比之刚才那番话,更显冷酷无情:“虎子,我和你说明白了,咱们这是知道了,谁也不能忘,也忘不了,更没法当不知道,你我都一样;如果他不来找咱们帮忙,出了什么事,那咱就给他收尸,给他把老爹老妈、袁鸢照顾好。这才是该做的。”

可能是我这话说的太冷了吧,虎子看了我几眼,没再说什么,扔下还没抽完的烟,转身就走了。而我,看着虎子的背影,也感觉到刚刚说的话欠妥了些,但是话都说了,还能收回来不成?只能叹口气,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说实话,在之后我在医院里看到海东青的时候我其实非常自责,如果我那天没和虎子说了那样一番话,或者说如果我那天没阻止虎子的话,可能海东青就不用在医院里躺上四个月,同时还付出一条腿的代价了。可我虽然自责,但是我却不后悔,因为我尊重了兄弟的选择,也阻止了兄弟做不该做的事。

海东青和那群小子动手的具体过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他去报仇的结果是,收购站之前打他、打袁鸢的那几个小子都被他捅了四五刀,但是没出人命。而他自己除了左腿的大筋被砍断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伤口了。但是虽然他只有这一处伤,但是却会给他留下终身的残疾。从此之后他的左腿会一直跛着,没有复原的希望了。

除此之外,我还得到了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袁鸢死了!而且是自杀,服毒自杀的。就在她和海东青住的那个小窝棚里。

原来,那夜海东青带着她见过我之后,又带着她回家去看了看父母,虽然他们只是在家门口放了几百块钱,然后再窗户外偷偷的看了几眼。之后,两个人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先是回到了他们的住所,海东青拿着一卷报纸,就走了,后来才知道报纸里卷的是一把95式枪刺。

此时,窝棚里只有袁鸢一个人,虽然她没有海东青出去做什么,海东青也没和她说过。可再怎么说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还是夫妻很多事不用说出来,互相就都能够了解的非常清楚。袁鸢看着海东青离开时的眼神就知道他这一去就没想过能够再回来。

袁鸢是一个孤儿,而且还是个被拐卖到春都的孤儿,如果在那个冬天她没遇到海东青,或者是海东青没收留她的话,自己绝不会再能多活这十几年,而且是自己一生最幸福最快乐的十几年,虽然很穷,但是很温暖。对她来说,海东青就是她的一生,她的全部。

如果海东青回不来了,出了什么意外,那她活着就再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那天海东青走后,她就把整整两包毒鼠强化在水里,喝下去,自杀了。她想的是自己能够陪着海东青走完黄泉,可怎么她也没想到海东青没死,而她却这么白白的浪费了生命,葬送了未来与海东青之间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