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艰难的扬起脸，精致漂亮的脸上满是嘲讽：“浮光令是从我手里流出，大人既然都知道了，何须多问？”

盛说完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暴怒的摩柯，坦然的迎接接下来的处罚。

摩柯这个反应，灵韵大人应当是成功救出了索亚殿下。

盛闭着眼，神色坦然。

摩柯残暴，他刻意放走了海女，摩柯是不会放过他，即便摩柯愿意放过他，远在龙宫的摩多也不会善罢甘休。

盛不怕死，甚至希望此时此刻摩柯能如愿杀了他，以解脱这几十年来的阶下囚般的生活。

“你！”

摩柯鱼目暴烈，他手上力道加重，眼睁睁的看着盛一张白皙的精致的脸蛋充血爆红，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他痛苦神情，而是一种对死的渴望！

就这么想死吗！

摩柯目眦欲裂，他的手只需要轻轻用力，眼前这个人便会死亡。

“呵——”

倏然，摩柯冷笑一声，收了手上力气，“盛，你想死？这么多年了，就算养只宠物也有感恩之心，盛，你太让我失望了。”

摩柯双眼猩红，用剧烈的喘息来平息体内暴虐的嗜血因子。

他不能杀了盛！这只漂亮独一无二的鲛人！

“是吗……”

陡然得到喘息的机会，盛靠在墙壁上虚弱喘息两声，湛蓝的眸光轻抬冷光乍现，他的声音很轻，透露着虚弱感：“我至今都在憎恨，憎恨当初为何活了下来，作为城主，我应当和我的将士们一同死在炮火中，而非像一个玩物似得被敌人救起，囚禁在故土里！”

“你竟然是这么想？”摩柯又惊又气。

自己这五十年来一腔情愿的好对于盛来说竟然这般屈辱？

盛抿唇不语，眸光微敛。

当年从战场下来后，他这具身体早就一身病痛，不过是短暂的缺氧竟然虚弱到连聚灵的力气都没有。

盛唾弃这样的自己，与其这样窝囊的活着，不如一死了之！

“是！”盛微抬唇角，笑得极为讽刺：“从入这珍宝阁后，每时每刻不想赴死，摩柯，今日你不杀我，我也会自裁于此。”

他是动了必死的决心。

“哥哥……”

京泪流满面，他温润尔雅的哥哥为何偏偏在这个关头不断的用言语激怒摩柯。

人鲛性情残暴……

快别说了，会死的！

愤怒如潮水一波一波涌来，摩柯的鱼目中充满猩红的血色，他周身萦绕着暴怒肃杀之气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盛。

只需动动手指，眼前漂亮的鲛人便会化作泡沫与这大海融为一体。

“你，就，这么想死？”

摩柯嗓音沙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杀了我。”

盛平静的重复，仿佛只有死亡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嗤——”

“哈哈哈哈！”

摩柯捂着脸怒气反笑，周遭的海水产生巨大的波纹。

摩柯怒了！

然而，他的怒气仅仅只让海水产生了动荡，片刻后，一切归于寂静。

摩柯垂下手，冷声：“不，我不会让你死，你不是认为自己是阶下囚吗？很好，这珍宝阁就是你的牢笼！”

他抬手，一块令牌从盛的身上掉落，顷刻间化为齑粉。

摩柯没有要盛的性命，更没有多过问海女之事，他走了。

残暴的人鲛生生忍住了怒气。

……

“哥……哥你没事吧！”

摩柯走后，珍宝阁重新归于平静，京担忧的上前去将盛扶起来。

“没事……”盛低垂眼睑，眸低浮现一丝复杂。

摩柯……竟然没有动手？

“哥，你吓死我了，你难道……难道真的想赴死吗？”京委屈的看着自家哥哥。

他要吓死了，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没了哥哥！

他已经没了父母国家，如果再没了哥哥……

京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盛看了看自家弟弟，欲言又止，他不能告诉京，他是真的一门心思求死吧。

无奈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京，你已经长大了，哥哥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灵韵大人和海女大人已经离开了珊瑚宫，你应当离开，去海女大人身边辅佐她。”

“不要！”京不依的抱着盛的腰，哥哥很少说这种话，这样……这样会让他有一种快要失去哥哥的错觉：“我离开了哥哥呢？”

小少年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

盛轻叹一声：“京……哥哥，哥哥不能永远陪着你。”

海女失踪，是摩柯的大错，人鲛易怒残暴，纵然摩柯是摩多的亲信，摩多也不会放过摩柯。

这件事情需要一个结果，他便是那个结果！

盛担忧的抚摸着弟弟的头发，终是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京安置好盛后，又端来药给盛服下。

喝了药，盛的脸色才算好转过来。

京看了看哥哥，将要来的海女信物递交给他：“知道哥哥这些年心心念念着什么，哥哥放心，海女殿下安然无事，殿下也一直念着哥哥，这个便是殿下让我转交给你的物件。”

京眸光轻闪，他不适合撒谎亦从来没有说过谎。

那是一枚盘云扣。

鲛人的手艺，人类的图样，是当年索亚的心爱之物。

盛黯然的双眸晕染出光亮，他接过盘云扣发自内心的笑了，“海女殿下安好，我便足矣。”

“海女殿下不止安好，还一直念着哥哥。”京垂着眼说：“哥哥，你一心念着海女殿下，海女殿下也一心念着你，用人类话本来说，便是两情相悦，哥哥，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海女殿下等着你呢。”

京不敢抬头看盛的眼睛。

“两……两情相悦？”

盛眼底染上了喜悦，他被一句“两情相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注意到京躲闪的眼神。

“是啊。”京接道，怕盛不信，指着盘云扣：“哥哥知道这扣子有多珍贵吗？见扣如见人，和哥哥一样，海女殿下也念着哥哥呢。”

“所以，哥哥可千万要好好活着。”

京怕了。

盛的眼里已经没有求生的渴望，直到盘云扣的出现，他的眼底才浮现丝丝光亮。

他甚至有些庆幸，离开时要了一件海女的贴身用品，没想到竟然帮了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