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梅里打开了房门，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莫非住的是贵宾病房，这种病房都会有一名指定的特护护士，专职照顾病人的一切需求。而这位名叫克莱尔.斯图尔特的漂亮女郎，就是他的“特护”。

“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莫。”斯图尔特笑着对莫非说道。这个斯图尔特是个性子很活泼的女生，更重要的是她和一般的美国人不同，虽然她也喜欢棒球、NBA之类的竞技运动，但是对于足球，她也极为热情。用她的话来说，她是贝克汉姆的球迷，因为贝克汉姆而喜爱足球这项运动。

这让莫非不得不感慨偶像的巨大影响。贝克汉姆远走美国职业大联盟，虽然离欧洲这个顶级足球舞台远了，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他扩大了足球在美国的影响力，也算是为足球在世界范围内的推广做出了贡献。这也难怪贝克汉姆会成为欧足联的“形象代言人”了。

“谢谢，克莱尔。”莫非和斯图尔特已经成为了朋友，所以相互之间的言论很随意，“你今天看起来也特别迷人。对了，克莱尔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很多VIP级别的病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怪癖”，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没有雇主的授意，护士是不会随便进入病房的。而护士的主动到来，往往意味着会有一些事情需要向病人交代。

“大卫先生来了，还带着他的一个朋友。莫，你见还是不见？”斯图尔特问道。

由于莫非住的是贵宾病房，所以有看望病人的宾客都必须要经过莫非本人同意才能进入，就算明知道对方很可能是莫非的朋友，按照规定，斯图尔特都必须来请示一番。

莫非自然清楚斯图尔特嘴中的“大卫”是谁，自从自己到美国来接受治疗之后，贝克汉姆隔三岔五的就会来探望一番，让莫非感到奇怪的是，贝克汉姆所带来的朋友是谁。

“让他们进来吧。”莫非点点头。

斯图尔特答应一声，转身退出了病房。没多大功夫，两道身影就走了进来。

“莫，想要见你还要通传一声。你这派头倒是摆得十足啊。”贝克汉姆一进门就嬉笑着说道，“看来你的恢复情况很不错，哈，这真是太棒了。我可是记得你还欠我一块欧冠冠军的奖牌，早点康复，伙计，我还等着呢。”

贝克汉姆离开热刺的时候，莫非答应会夺得足总杯和欧冠的冠军，将冠军奖牌送给贝克汉姆，当做是离别礼物。不过现在莫非受伤，奖牌这事自然也就延后了。

“没问题，大卫。”莫非笑着回应道。

当莫非看到齐达内从贝克汉姆的身后走出来的时候，大吃一惊，连忙起身道：“居然是齐祖大驾光临，刚刚没有出去迎接，真是失礼了。”

齐达内连忙把手里的鲜花放在一边，扶住莫非的手臂，说道：“你还和我如此客气？莫，你有伤在身，还是别乱动，咱们坐下再说话。”

莫非笑道：“不碍事，我这身体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说着莫非还蹬了蹬自己的左腿。吓的一旁的詹姆斯.梅里赶紧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按在了病床边。

坐下之后，齐达内上下打量了莫非一番，这才说道：“果然不错，气色很好。莫，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不过西班牙那边的事情太多，一直抽不出时间过来。这不，联赛一结束，我就飞到美国来了。说来也挺有趣的，咱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美国，没想到现在又在这里重聚了。”

“以齐祖的身份能够来看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我已经感觉到很荣幸了。”莫非笑吟吟地道，“不过，我们确实挺有缘的。”

话虽然这样讲，不过他的心里可不这么想了，齐达内此行到来的目的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的经纪人刚刚收到了皇马对自己有兴趣的消息，这边齐达内就过来探望自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莫非可不信。齐达内八成是给皇家马德里当说客来了，至少也想探探自己的口风。

齐达内见莫非话语之间虽然熟络，却有一丝客气的成分，摇头笑了笑，说道：“好吧，莫，我想我们之间的对话不需要这样客套，这样说下去不是越说越生疏吗？我看过你很多的采访，你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我也不说那么多让人生分的客套话，直接说点实在的吧。莫，想必我的来意你已经猜到了，梅里先生应该收到了我们的传真。”

看了一眼正在闲聊的贝克汉姆和梅里先生，后者对着他点了弹头，齐达内直入主题地说道：“莫，我代表皇家马德里邀请你的加盟。”

莫非脸上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低头想了想，这才回应道：“这是弗洛伦蒂诺先生的意思，还是穆里尼奥的想法？”

齐达内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莫非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弗洛伦蒂诺的策略就是花大价钱引进知名球星，至于买来之后用不用那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了，他要的只是商业价值，商人逐利的特质在他的身上是显露无疑。而穆里尼奥则不同，说白了，他才是这支球队绝对的掌舵者，弗洛伦蒂诺塞给他的球星，他有权利不用。只要不符合他的战术策略，他有足够的手腕让这名球员在替补席上把板凳坐穿。他可不在乎什么俱乐部高层和舆论的压力，在绝对的成绩面前，没有人该指责他的做法。

“佩雷斯先生确实很希望你能够为伯纳乌球场效力，特别是我们在欧冠中输给了热刺之后，莫，说句冒犯的话，直到现在，我们都并不认为输给了热刺，在我们看来，战胜我们的，是你！”齐达内直言不讳的说道。“我询问过何塞的意见，事实上，你认为如果没有征求到他的意见，球队敢出钱买人吗？现在的皇家马德里，权利基本上都在他的手上。”

说到这里，齐达内脸上就有些黯然。虽然他现在贵为皇马的技术总监兼青训总管，本身更是世界足坛丰碑级别的传奇巨星，不过任何事他都必须征求穆里尼奥的意见，这对他来说，心里实在有些疙瘩。不过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穆里尼奥治下的皇家马德里已经露出了重回巅峰的峥嵘，只要给他时间，掀翻巴塞罗那对欧洲足坛的“统治”，似乎没有太大的问题。仅凭这一点，齐达内就没有发对穆里尼奥铁腕治军的理由。

莫非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主宰皇马的两大巨头——一个是皇马的实际操纵者，一个是皇马的掌舵人，这两人都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期望。他原本以为自己被弗洛伦蒂诺看上是因为自己巨大的商业价值，毕竟他的身上有华夏这个潜力无穷且人口庞大的消费群体。至于穆里尼奥，说实话，莫非和他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两人之前的一系列口水战，可谓是剑拔弩张啊……

不过能够得到穆里尼奥的首肯，这也证明了皇马看上自己更多的还是出于竞技方面的考虑。

果然，莫非还没有答话，齐达内就接着说道：“本赛季，西甲的联赛冠军再度与皇马无缘，在欧洲赛场上，虽然皇马打破了五年来的魔咒，进入了八强，不过相比起捧得欧冠冠军奖杯的死对头巴塞罗那，我们实在感到无颜以对……”

莫非点点头。事实上确实如此，皇马与巴萨这对死冤家相互争斗了近一个世纪，进入新世纪以来，皇马在各条战线上与巴萨的对抗都处于绝对的下风，虽然穆里尼奥的到来，让皇马硬气了不少，不过对阵巴萨，还是负多胜少。想要推翻巴萨对他们的压制，还任重道远啊。至少本赛季就证明想要压制巴萨不是一件容易事——皇马本赛季颗粒无收，而巴萨则是国内联赛与欧冠的双料冠军，这一比较起来，谁风光谁破败一目了然。

作为上个世纪的百年最佳俱乐部，被死对头这样牢牢压制在身下，这不能不算作是一种无法接受的奇耻大辱。莫非也能理解了为什么弗洛伦蒂诺会挥舞着支票满世界的购买巨星了，除了提高球队的商业价值之外，恐怕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对于目前这种被巴萨踩在脚下的境况已经忍无可忍了，想要一举掀翻巴萨的“统治”。

只是，足球的世界真的只是这样简单吗？虽然说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但是有钱，也未必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巴萨就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对球队的投入绝对比不上皇马，可是落败的，却依然是这支所谓的银河战舰II期……

“齐祖，皇马真的打算买我吗？弗洛伦蒂诺先生就不担心我伤愈复出之后和原来的状态相比差距很大？很多人在做了十字韧带手术之后都水平大降，这种伤势很容易反复。要知道，现在向热刺提出转会申请的球队已经很少了，很多球队都处于观望当中。”

齐达内表情很严肃的望着莫非，说道：“我们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莫，这种时候我们的表现更加能够证明我们的诚意。而且，就算你的竞技水平无法恢复到霍芬海姆、热刺时期的状态，但是仅凭你这一脚神乎其技的任意球技术，也有资本在伯纳乌球场立足了。”

“更何况在我们看来，你不是那种因为受了挫折便一蹶不振的球员，你有一颗坚强的心脏和永不放弃的进取精神。或许这是一次赌博，但是我相信皇马的选择会为伯纳乌收获历史上最伟大的一名传奇球员。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会用良好的状态和一个又一个进球向如今这些因为你受伤就销声匿迹的球队做出回击，同时也将成为伯纳乌永远的骄傲。”

莫非很是感动，心中忍不住就要答应下来，不过好在理智战胜了感性，他想了想，接着问道：“在伯纳乌，我会成为球队的核心吗？齐祖，你要知道，在霍芬海姆，在热刺，整支球队都是围绕我来构建，我在球队拥有除了主教练之外的最大权威。说实话，我认为皇家马德里完全不能满足我的条件，至少穆里尼奥在任期间，是不可能的。”

莫非说的没错，他在热刺是队长，是核心，是球队的灵魂，可是到了群星云集的皇家马德里，谁比谁大牌啊？个个都是身价不菲的巨星，凭什么别人要对你言听计从？他又凭什么能够指挥得动这些球星们？更为重要的是，他去了皇家马德里打什么位置？当前锋吗？C罗.和伊瓜因和卡卡都是进球效率很高的前锋，就连那个一副苦瓜脸的法国人本泽马进球能力也不弱；去打前腰？人家已经有卡卡和厄齐尔了，穆里尼奥不可能为了他推翻原有的战术体系，毕竟这两人的状态都很不错；想来想去最好的位置依然是他最熟悉的位置，那就是去打两个边路，可是迪玛利亚和科恩特劳怎么办？这两名球员身价加起来都有八千万欧元了，难道让这种高价球员去坐板凳？别逗了，皇马是有钱，可是有钱也不带这样玩的啊，纯粹是把钞票当纸来烧了……想到最后，莫非发现自己去了皇家马德里，根本就没有合适自己的位置。

既然这样，自己还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干嘛？这不是吃多了撑的吗？自己在热刺混的风生水起，威望无人能及，用得着冒着转会之后水土不服的危险，跑去坐板凳，当轮换球员吗……

“你说的对，莫。你想要做核心，这没问题。但是想要成为主教练之外的第一人恐怕不行。”齐达内点头说道。以他对莫非的了解，以及莫非本身的能力来看，这些要求是意料之中的。不过显然，他更加清楚这些要求的不现实。在皇家马德里，根本就没有谁是最大牌这个说法，有的只是更大牌。因为你永远想不到皇马的金钱有多少，就算现在你的身价最高，但是可能在下个转会期之后，就会有一名身价更高的球星转会而来。

“不过，莫，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来踢球？一个真正伟大的球员，总是要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的。你在华夏踢过球，也在霍芬海姆踢过，包括现在的热刺，这些地方的足球环境你都已经适应了。而现在你需要的只是适应一个新的环境和一种新的踢球风格。或许你在这里不是老大，但是你依然可以成为最出众最瞩目的那一个。身边都是实力超群的伙伴，他们能够更好的帮助你实现在足球场上的荣誉雄心。更重要的是，难道你不认为，在这些球星中间脱颖而出，是更大的一种挑战，还有身份的证明吗！”

“成为所有明星中最耀眼的那一个，这还真是充满挑战性啊，也充满了诱惑力……”莫非低头沉思，嘴中不自觉的喃喃，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周围全部都是璀璨的明星，但是所有人只有一个焦点，那就是他自己……这一幕，还真是让人向往啊……

莫非苦笑着摇摇头，自己差一点就被齐达内为他所规划的美好前景给套进去了。他看了一眼齐达内，对方正满怀期待的望着他。而一旁闲聊的贝克汉姆和詹姆斯.梅里，同样神情烁烁的看向自己，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好吧，齐祖，我承认我被你说的话打动了，而且皇家马德里的诚意也很让我感动……”莫非缓缓说道。

齐达内的眼内闪过一道欣喜的神色，不过没等他将这种喜悦扩散到脸上，就见到莫非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过，我想我暂时还是不会离开热刺。这里的球迷很喜欢我，俱乐部队我也很好，更加重要的是，我答应过他们，要和球队一起开创一个属于白色的王朝。”莫非摆了摆手，制止了齐达内的插话，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很难，不过越有挑战的事情对我来说越有吸引力。加盟皇马，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挑战，不过现在我不想考虑转会的事情，至少在完成对热刺的承诺以前，我不会考虑离开。所以……”

莫非的意思已经显露无疑，齐达内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宜。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莫非的执着，笑着道：“莫，像你这样重情重义的球员在当今足坛，已经不多见了。我佩服你。”

“谢谢你和皇马对我欣赏。不过很遗憾，让你白跑一趟了……”莫非笑着回应道。

“无妨无妨。其实这次也算不上毫无收获，虽然你没有答应我们的请求，但是也让我知道了你比我原本预料中的更加出色。我会将今天的会谈内容原封不动的告诉佩雷斯先生，相信他对他的好感，会更加浓厚。”齐达内伸手与莫非握了一下，道，“莫，希望你以后想要转会的时候，能够优先考虑一下我们。我觉得，能够得到你这样的球员，是皇马的一种荣幸。我坚信你会获得成功，得到你所追求的一切荣耀。”

“谢谢。”莫非伸手与对方轻轻一握，笑道。

等贝克汉姆和齐达内告辞离去之后，詹姆斯.梅里坐到了莫非的面前。

“莫，我真的感到很是遗憾。皇马的实力与名气都不是热刺能够比拟的，那里才是你发挥自己才华的最合适的舞台。他们的诚意如此明显，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你会拒绝……”

莫非笑了笑，眼睛出神的望向窗外，良久，才怔怔回答道：“梅里先生，我确实动心了……不过，我对热刺的承诺还没有完成。或许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但是在完成这一个承诺之前，我哪儿也不会去……”

梅里先生看着兀自出神发呆的莫非，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