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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后一名 | 分类:军事 | 字数:51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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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章 救援(一)
一九四七年的春天,注定是一个永远载入历史的时刻。
此时,在中国的大地上,内战却是如火如荼地在进行之中,国民党在东西集中起两个大的集团部队,就像是两个拳头一样,分别进攻共产党所占据的两处要地,西面进攻的重点自然是共产党党中央所在地的延安,东面进狼的重点就是处于华北与华东经济中心之间的山东。
在西面,三月十九日,胡宗南率领国军攻占了中共的所在地延安,一时间令蒋主席和许多的国府要员欣喜若狂。但是这场胜利却有些华而不实,因为胡宗南到了延安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座空城,共产党的中央已经不知道去向了。
对于西面的成功,令东面的陆军总司令顾祝同却有些坐立不住了,在蒋主席的一再催逼之下,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孤注一掷地加紧了对沂蒙山区的围剿,便是在泰安城失守之后,也没有搅乱他继续清剿的决心。
五月初的时候,已经有情报显示,陈毅与粟裕所带领的华东野战军主力,已经撤往了临沂到莱芜公路以东地区,顾总司令于是命令三个兵团要跟踪进剿,重点转向东面,同时打通蒙阴到沂水城的公路。所以北夺博山,东攻沂水,成了徐州方面优先考虑的问题,这也就是为什么整编十一师会被命令向北的原因。
在蒋主席与顾总司令的一再催促之下,担负右翼进攻任务的第一兵团,在司令官汤恩伯的指挥之下,不等第二兵团与第三兵团统一行动,便以整编七十四师为主力,同时又以黄伯韬的整编二十五师为左翼,李天侠的整编八十三师为右翼,加紧了进攻。五月十一日,这一集团从临蒙公路上的垛庄、桃墟地区向蒙阴到沂水公路上的坦埠进攻,以期乘隙占领蒙水到沂水的公路。与此同时,为配合整编七十四师的行动,第一兵团的整编六十五师担任了蒙队城的防务,而第三兵团的第七军及整编第四十八师也沿着临沂到沂水的公路向沂水进攻。
面对汤恩伯咄咄逼人攻势,陈毅与粟裕也在积极筹划着应对之策,这个时候的华东野战军的总指挥部就设在坦埠,已然是险象环生了,而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陈毅与粟裕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着“在百万军中取上将的首级”,目标直接锁定在了国军的第一王牌整编七十四师的身上,全力围歼对方最精锐之师,以达到威震对手,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撕开合围圈的目的。
整编七十四师与左右两翼友军的配合并不协调,整编二十五师尚能跟上整编七十四师的步伐,但是整编八十三师却显得拖拖拉拉,行动缓慢。这个整编八十三师的师长李天侠,也就是当初湘西会战的时候第一百军的军长,因为为人十分好色,到哪里都要带着自己的姘头行淫,所以身体也被掏得空了,走起路来总是弯腰塌背,所以背地里大家都管他叫做李大虾。李大虾与张林福之间的矛盾由来以久,两个人同出于七十四军,按资历来论,这个李大虾比张林福要老了许多,曾经作过张林福的上司。张林福十分鄙视李大虾的为人,所以双方的关系一直很差,这个时候要李大虾听从张林福的调度,自然觉得十分委屈,只是阳奉阴违地敷衍着,而实际上并不卖力。
开始的时候,三个整编师还在一条线上向东北方向挺进,但是走了两天来到了孟良崮地区之后,张林福才发现,此时的整编七十四师已经突出了出来,另外两个整编师被地抛在了后面。
这种态势对于华东野战军来说,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个时候华东野战军的十个纵队一拥而上,以五个纵队十多万的兵力对整编十一师进行包抄,同时,令四个纵队分别隔断了左右两翼的整编二十五师和整编八十三师,负责打援;那个掩藏于平邑费县公路以东山区的第六纵队这个时候也突然现身,从临蒙公路的西面杀将出来,一举夺下了整编七十四师留守在临蒙公路上的垛庄基地,充当了一回门栓,堵住了整编七十四师的退路。
就这样,国军的第一王牌整编七十四师被华东野战军团团包围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张林福却并不急于突围,他反而看到了战机,毫不犹豫地把整个部队拉上了地形险要的孟良崮,以守待援。
当张林福把整编七十四师一拉上孟良崮的时候,作为国军与共军的主帅们,马上便都明白了这场本来普通的围歼战,此时已经变得非常深刻了起来。蒋主席也一眼便看透了其中的奥妙,亲自飞往徐州,敦促着顾祝同赶紧指挥国军的各路大军,赶往孟良崮,对华东野战军实行反包围!
※※※
整编十一师已经调头南下,这个时候原是后卫的一一八旅此时成了整编十一师的先锋,而原是先锋的十一旅倒是成了整编十一师的后卫,十八旅依然作为整编十一师的中间,夹在一一八旅与十一旅之间,而作为中枢的师部就跟着十八旅。
三万多人沿着临沂到莱芜的公路向蒙阴方向迤逦前行,前面六十里倒是份外得平静,只花了一天的时间,整编十一师已经从颜庄回到了新泰,这个速度对于平时急行军只有最多只有四十里的国军来说,算是相当得快了。
十五日一早,整编十一师再次上路,从新泰出发,沿着公路往蒙阴而来。
这个时候,张贤虽说还是名义上的十一旅三十二团的团长,但是实际上已经被调到了整编十一师的师部里,真正的团长已经让位于了三十二团原来的副团长熊开平了。此时,张贤可以说是身兼两职,另一个职位便是整编十一师的参谋主任。
胡从俊让张贤与自己同乘一辆车,这让大家都可以看出来,胡师长对这个小团长的器重之情。
天空中呼啸的战机时不时地掠过,这已经说明了前方战斗的激烈与紧张。
“看来这一次真得是一场大战了!”胡从俊抬头看着又一批机群向南而去,不由得叹了一声。
是呀,能够把整编七十四师围住,那可是国军中第一的王牌部队,无论是从士兵的素质,还是从武器装备上,在眼下的中国,没有哪一支部队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是这一次,张贤却觉得心中一片得惶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出现在脑海中,他想起了自己在七十四军里的战斗岁月,对那支部队他太熟悉,也太了解不过了。就算是被共军围攻,以整编七十四师的能力,支持个三四天应该不是个问题,如今的问题却是国军的援军能否在这宝贵的时间内赶到,将那些共军的主力聚歼!想到这一点,他不由得一阵心悸,当年的常德之战,已经让他对国军援军缓慢的行动感到了绝望,他生怕当年的常德惨境再一次得重演。
“你在想什么呢?”见张贤久久没有开口,胡从俊忍不住问着他。
胡从俊的询问将张贤从遥远的常德回忆里拉了回来,当下对着胡从俊笑了笑,道:“我在想这件事,这一次的会战真是凶险之极,只是不知道后面的结果会如何?我只担心当年的常德之战会重演!”
胡从俊怔了怔,常德之战,五十七师坚守城池半个多月,等待着援军的到来,可是直到城破人亡了,援军也没有开到。虽说五十七师最终是以一个师的代价,换取了整个常德会战的胜利,却已然在张贤的心中造成了永远也抹之不去的伤痛。
“是呀,那一仗打得很惨,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赢得了胜利!”他悠悠地道。
张贤转头看着他,却反问着他:“师座,如果你觉得要是这一次,整编七十四师真得被共军歼灭了,我们还会赢得胜利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胡从俊问住了,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打常德的时候,是全国的民众,甚至于全世界的人民都在关注着那场会战,都在盼望着国军的胜利,那次胜利实在是来之不易,抗战几年下来,国军是败的多,人民是失望得多,可是那一次真得打出了国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国的骨气。这一次的孟良崮,能够和那一次一样吗?
见胡从俊良久不言,张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些埋怨地道:“张师长是在行险呀,他把七十四师整个地赌了上去!”
胡从俊愣了一下,转头问着他:“张贤,你凭什么这么说?张林福身为一师之长,也算是身经百战,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会去弄险呢!”
张贤却摇了摇头,对他道:“师座,虽然您和张师长是同乡,还是同学,但是您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他是一个刚毅果决的人,作什么事都十分麻利干脆,正因为这样,所以有的时候却显得有些鲁莽了!”
“哦?”
张贤又道:“我就不相信凭着共军那些东躲西藏的人马,可以围得住整编七十四师!便是再有十万二十万的人马包围上来,只要整编七十四师想要突围,定然可以突围出来的。张师长之所以没有突围,而让共军围困,定然是他不想突围。以他的个性,这个可能性最大!”
“那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牺牲小我,来换取整个会战的胜利!”
胡从俊已经有些明白了过来。
张贤的脸色却十分得沉重,继续解释着:“我们这么多的部队,在沂蒙山区往复寻找共军的主力,想求而歼之,但是几个月下来,却好象是在搞武装游行,共军的主力没有被消灭多少,倒是被他们蚕食了我们不少的部队,到头来,我们连他们的主力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又谈何求而歼之呢?”
胡从俊点着头,没有答话。
张贤接着道:“显然,这一次共军是把目标对准了整编七十四师,我就不信张师长这一点的警惕性都没有,就算是他为人比较狂妄,但是在战斗的决策上向来十分仔细,很少会犯错误。这一次,他之所以被围,我想不过是他的将计就计。”
“如何一个将计就计呢?”胡从俊问着,虽然他也猜出了其中的原因,但还是想听张贤说出来。
“这其实就是一个连环套,圆中圆!”张贤道:“张师长以整编七十四师为诱饵,吊住了外面陈毅粟裕的共军主力,而在共军主力之外围,方圆不超过两百里,又是我们这么多的国军部队,这个时候,这一仗已经打明了,如今就是看谁迅速,能够抓得住战机,同时也看谁能够支持得久,支持得住!”
“是呀!”胡从俊也感慨了起来:“林福兄这一招的确是破釜沉舟了,便是整编七十四师被打没了,我们国军的外围部队也围了上去,难得一遇的战机呀!”
张贤看了他一眼,却有些迟疑,悠悠地道:“也许是战机,可是也许就是危机!到底是战机还是危机,只有打到最后才会知道!”
“你怎么这么说呢?”
张贤却是一声苦笑:“当年如果张师长也经历过常德的守城之战,我想他肯定不会行此险招。而且,如果我还在整编七十四师里,那么我拼死也要阻止他行此险棋!”
胡从俊愣了愣,有些不快地道:“张贤,你怎么能对我们国军这么没有信心呢?”
张贤只是微微一笑,无奈地道:“师座,我到如今和您一样,信奉求人不如求己的信条,并不是因为您的教化,而是我有亲身的体验,这是用无数同袍兄弟的鲜血换来的!”
胡从俊转过头,看到了张贤的笑容,却也看到,他那带着笑容的脸上,还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他怔了一下,已经知道自己触到了这个小团长内心深入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