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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后一名 | 分类:军事 | 字数:51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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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章 团聚(三)
熊三娃和他的小儿子熊无难在第二天一早也赶到了过来,他们并没有和张贤住在一起。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小强就为他们父子在这个大酒店里安排了房间,并且把所有的费用都记在自己的身上,但是熊三娃一听说这个酒店的价格,便说什么也不愿意住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他和张贤做兄弟这么多年,尤其是成家以后,就没有再在财务上再依赖过贤哥,唯一一次接受贤哥的馈赠就是那家修车铺,这已然让他觉得亏欠了张贤很多。便是上一次他和张贤一起出去旅游,在大的花费上也是各自算帐的。每当张贤提出来要包了他的费用之时,熊三娃总会十分固执地恳求着:“哥呀,你就让我有一点儿尊严吧!”,每一次听到这句话,张贤最终也只能罢手。
半岛大酒店是香港历史悠久,世界闻名的大酒店,其消费的价格自然也是在全香港最高的,因为这一次出来,所有的食宿以及其他的问题都是小强这个总经理助理一手操办,倒是省却了张贤不少的心思,可是当他来到半岛酒店的时候,也不免觉得价格昂贵,想法和熊三娃一样,想要换一个更便宜的酒店。这让小强十分为难,告诉他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所支付的定金就会一分不退,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大伯呀,伯母都苦了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能够到香港来,让她住得高级一点、豪华一点,有什么不对呢?也就是这么几天而已呀!”小强十分委屈地反问着张贤,小梅也在旁边相劝着,张贤只得顺从了这些晚辈们的安排。
见到熊三娃父子的时候,尤其是看到熊三娃的小儿子熊无难这张年青英俊的脸,简直就跟熊三娃年青的时候一模一样,两个人仿佛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王金娜不由得感慨万千。岁月的流逝,就好像大海的波浪,一浪推着一浪走,而他们这一代的人,也被后一代更年青的人推动着紧跟时代的步伐,这正应了那句老话: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大家坐在一起寒喧了良久,熊三娃向王金娜简要地讲述了自己的部分经历,这才有些犹豫地问着她:“娜娜姐,他……他们还好吗?”
“他们?谁呀?”王金娜随口问着,但马上就又明白过来了熊三娃的所指。
熊无难接过了父亲的话,向王金娜解释着:“我爸是想问一下我爷爷他们的情况!”
一听说问起了熊卓然来,王金娜不由得和田卫彪对视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关于熊卓然的事,她并没有在给张贤的信里提到。
见到王金娜一直没有答话,熊三娃仿佛是觉出了什么来,他很想追问,却又生怕真得会有什么噩耗传来。
田卫彪干咳了一声,对着熊三娃笑了笑,道:“熊叔叔,熊英和熊雄都好着呢!他们都是我的大哥,如今英大哥在云南边防部队当营长了,而且有两个孩子,大的都上四年级了,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呢!雄大哥过得也行,他在长江港务局上班,我大哥田卫东就是跟着他混出来的,他的大儿子比英大哥的老大还要大,今年刚刚上的初中。”他说着,停顿了一下。
熊无难插嘴问着:“熊英和熊雄是谁呀?”
“他们是你大伯的儿子,是你两个大哥!”熊三娃告诉着自己的儿子,想起自己大哥熊开平的死,至今都令他无法平静,不由得长叹了一声,道:“要是我大哥还活着,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这么有出息,不知道会怎么高兴呢!”
王金娜和张贤面面相觑着,心底有的只是酸楚。
“对了,还有!”田卫彪又象是想起了什么来,告诉着熊三娃:“还有英哥和雄哥的姑姑,她已经恢复了工作,现在在粮食局上班。”
听着田卫彪的介绍,熊三娃点了点头,虽然熊真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两个人的感情并不是很深,但也在昆明见过面,而且至今熊三娃都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妹妹,想想当年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那么热情地想要和他亲近,他却是用自己的冷屁股去对人家的热脸,如今老了,真得觉得不应该。可是,他听着田卫彪说来说去,却一直没有提起熊卓然来,心里头便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只是虽然他还想知道熊卓然到底怎么样了,却又碍于这么多年来的情面,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熊无难快人快语,问着:“对了,我爷爷怎么样了?”他问着,又象是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自豪地道:“我听王伯伯和彭叔叔他们跟我说过,说我爷爷是军长,官很大,是吗?”
张贤知道熊无难所说的王伯伯就是王鹏,彭叔叔就是彭青松,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从朝鲜战场上来到台湾的志愿军战俘。
听到这声询问,王金娜和田卫彪对视着,都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了,田卫彪干脆闭上了嘴,望着王金娜,他知道这件事自然还是由王金娜来说的好。
王金娜想了想,她知道应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尽管她也知道熊三娃和熊卓然父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血缘之亲却是无法说没有关系就真得没有关系的。
“三娃!”王金娜叫了一下,稍作迟疑,还是道:“熊军长后来当上了武汉军区的副司令员,只不过如今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熊三娃立即明白了过来,虽然他曾恨过自己的父亲,但是冷不丁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有如一声霹雳一样,呆呆地发着愣。
“他得的什么病?”熊无难却是一付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受到了别人的迫害,跳了楼!”王金娜没有隐瞒,如实地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熊三娃和熊无难都在静静地听着,当听到熊卓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了牵连被人怀疑的时候,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眼睛已然湿润,深深地低下了头去,那是一种他也无法说出来的悔恨。
“老熊是一个很好强的人,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跳楼,也不承认自己就是叛徒!”说到最后,王金娜不无感慨地道:“他真得是一个好人,而且骨头很硬,宁死不屈,他的这种精神也是我所见过的人里最佩服的,但也许正因为如此吧,所以注定了他会和彭德怀将军一样的命运!”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己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客厅里一片得沉寂,刚刚还十分活跃的气氛一下子便低落了起来,便是平日里话多的小强也默不作声,他也在想,要不是自己阴差阳错地走了出去,要不是遇到了高伟和大伯,或许他们的命运比熊卓然的命运还要惨。
良久,良久,熊三娃才抬起了头来,但是脸上已然挂着泪珠,他强自作出一副笑容来,却是对着张贤道:“贤哥,你看他!革了一辈子的命,到头来自己的命也被别人革掉了!是不是有些好笑呀?”
张贤愣了一下,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如何来劝慰熊三娃,只是咬了咬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熊三娃习惯性地用自己的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花,脸上的笑依然没有散去,却又在自嘲着:“哥呀,你看看,你们张家是兄弟三个,我们熊家也是兄弟三个人,可是老天爷对我们两家人真得太不一样了,太不公平了!呵呵,我们两家人都是一起经历得风风雨雨、都是从战火纷飞里走出来的,但是你们张家的三兄弟到现在都好好的,最少都还活着!可是我们熊家呢?三个兄弟两个死在战场上,老爹也没有能够光宗耀祖,还被人整死了!如今只剩下了我这一个……”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再一次泪眼迷离了起来,也许他是想起了自己有大哥熊开平来,也或者是想起了自己的二哥熊革命。
张贤和王金娜对视了一眼,走到了熊三娃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劝道:“三娃,别想这么多了,每个人的命都是不一样的,幸福也许就只有一种,但是痛苦却有千千万万种!”
熊三娃点了点头,再一次擦去了脸上的泪,却是幽幽地道:“呵呵,算了,不说这些了,老天自有老天的安排,只能说你们老张家的祖宗积了不少的阴德,而我们老熊家的祖宗积的德都被我们这些不肖的子孙败光了!”
听着熊三娃的话,张贤和王金娜面面相觑着,都经不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中国人总是这样,往往在不如意的时候,就会把这些悲惨的境遇归结到祖宗是否留下了阴德的身上。但是,张贤和王金娜却也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们这一代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战乱和动荡之后,真得能够象张贤三兄弟这样安好人世、真得能够象他们夫妻俩儿破镜重圆的情况却是少之又少。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讲,或许熊三娃一家的遭遇才是普遍的!
※※※
国际医科学术会议只有两天的时间,这两天的时候对于张贤和王金娜来说,几乎是转瞬间就过了,每天张贤都亲自会陪着王金娜去会议的地点,当王金娜进入会场开会的时候,他就会默默地坐在会议厅的外面,静静地守候着,一坐就是半天,动也不动,便是连会场的保安人员都对他起了观注;而一旦散会后,张贤就会马上起身站在门口,等待着王金娜出来。每当王金娜问起的时候,他都会笑着告诉自己的妻子,他是刚刚才到的,他明白,如果让王金娜知道他就这么傻傻地坐在外面等这么久,一定会埋怨他的。虽然张贤这是心甘情愿,但是最会议的最后一天,那个保安还是把这件事讲了出来。当知道张贤一直就守在外面等着自己开完会走出来的时候,王金娜不由得有些心痛,却没有埋怨张贤,只是说他有些傻。张贤听了,也便呵呵一笑,什么话也不说,拉住她的手走向停车场。
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得短暂,会议已经结束了,而王金娜和田卫彪也在香港盘桓了七天,他们在张贤和小强等人的陪同之下,把整个香港都转了一个遍,虽然谁也不想分手,但是签证的日期有限,最终还是不得不各回各处。
“呵呵,虽然我们暂时还不能去大陆,但是我相信这个日子应该不远了!”张贤安慰着王金娜,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王金娜点了点头,她也必须要回去,那边还有小虎一家人、还有张义一家人,还有许多的好朋友,最主要的她还有很多的工作没有做完,虽然她早就已经过了退休的年纪,却还想着能够多培养出一些象卫彪这样的好医生来,把被耽误的青春和岁月追回来。
“娜娜,你放心吧,如今我们已经见过了面,就有办法可以永远在一起!”张贤告诉着自己的妻子,同时又接着道:“这几天我也想过了,既然从台湾不能直接去大陆,那么我会想办法移民到香港来,而且我和小强他们也商量过了,准备在香港买一处别墅,等你退了休,也搬到这里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王金娜能够理解张贤此时的心情,却摇了摇头,道:“阿贤,我要是跟你到香港来了,那么家里的那一堆事怎么办?小虎的行动不便,所以我还要帮助二凤照顾他们的孩子!呵呵,那也就是我们的孙子和孙女呀!”
听到这话,张贤不由得呆了呆,他刚才光想着自己,却忘记了他的儿子。
小梅在边上忍不住地道:“那也好办呀,妈,你和哥哥一家一起办移民吧,这样我们全家就可以团圆了!”
王金娜还是摇了摇头,告诉着他们:“呵呵,你们不知道,如今小虎可是个立场坚定的共产党员,他是战斗英雄,还是市武装部的副部长,他肯定不会移民的!”
“这样呀!”张贤也皱起了眉头来。
王金娜笑了笑,对着他道:“阿贤,最好是你能够回武汉,回家里来,那样的话不仅我们一家团圆了,可以在一起,而且你还可以见到张义和其他的老朋友!叶落归根,老了,还是回家的好!”
张贤却有些苦涩,他何尝不愿意回去呢?
小梅告诉着王金娜:“妈,爸爸当然想回家,只是如今他也是台湾的名人,也曾是国军里出了名的将军,就说他想要办移民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他的老朋友、也就是小强的岳父于叔叔现在就在国府里任国防部次长,早就跟他打过了招呼,别人怎么回大陆他不管,他求爸爸千万不要越雷池,到时候会让他很难看的!”
张贤点了点头,于长乐如今处在高位,正应了那句老话,高处不胜寒,他这个儿女亲家也不得不考虑别人的处境。
“呵呵,那也没什么难的!”王金娜想了一下,笑着道:“阿贤,既然你准备在这里买套别墅,那就买着吧,等孙儿孙女们放暑假和寒假的时候,我带着他们一起过来住一住,也让他们和你这个当爷爷的好好亲热亲热!”
听到王金娜的这个建议,大家的眼睛都一齐亮了,张贤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虽然不能够总是在一起,但这个办法已然是最佳方案了,也就是他们的条件还可以,换作寻常人家,真得没有这样的实力!
※※※
王金娜和田卫彪又坐着北上的火车走了,望着空荡荡的铁轨无尽得伸向远方,对于张贤来说,不再是一种怅望,同时还有的是一种希望。
尾声(一)
从香港回到台湾之后,熊三娃的心情一直就不好,他突然对张贤提出来,想去韩国走一遭,看能不能找回二哥熊革命的遗体。张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真得陪着他去了韩国,但是他们在砥平里附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韩国的变化也太大了,就和台湾一样,那些落后的农村也正在渐渐地富裕起来。当地的农民如实地告诉张贤和熊三娃,他们也曾在劳作的时候发现有中国人的遗骸,有时候会报告政府相关的部分,由政府出面收敛,但大部分的时候,这些骸骨都会象丢垃圾一样得丢到任何角落里,最终被野狗啃掉或者风化掉了,这些战士们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再不留一丝痕迹。
带着无比失望的心情,张贤和熊三娃回到了台湾,而这个时候台湾的民运活动正日益高涨,蒋经国政府迫于社会的压力,也不得不渐渐地放松戒严令,向民主政治让步。而与此同时的是几十万退伍老兵们也纷纷走上了街头,为争取到能够自由返乡而抗争和呐喊。人们的利益都是争取来的,在老兵们经年的努力之下,面对着无尽的压力,身心交萃的蒋经国政府不得不在一九八七年年底的时候,宣布结束长达了三十八年的戒严令,同时宣布荣民兄弟可以返回大陆探亲,这实际上便是结束了两岸近四十年的不相往来的历史。
虽然按照当局的政策,老兵们每年只有一次探亲假,而且一次只有三个月,但是在这个政策出台之后,众多的退伍老兵都不由得奔走相告,那种喜悦自是不言而喻的。当然,老兵探亲是要台湾与大陆双方共同支持的,而台湾当局本着“三不”原则,这种沟通最终还是落到了民间组织身上,而双方半民半官形式的红十字会自然成了达成这一目的的最佳机构。
十一月二日,是台湾红十字会开始正式受理探亲登记及信函转投开始的日子,在这之前,成千上万的老兵们从各地赶到了台北,很多人在头天的半夜起来就跑过来排起了长队,到九点正式开始登记之时,人们几乎要把红十字会的大门冲破,第一天办妥手续的就多达一千三百多人,而第一批准备探亲的老兵,也订于十二月一日正式出发。
张贤并不是第一时间办好相关手续的人,过来办理手续的人太多了,大家都跟他一样得归心似箭,他觉得自己还是发扬一下风格,把名额先让给别人吧!相对于很多一无所有的老兵们来讲,他这个老兵已经是非常得不错了,至少他和家里的人都见过了面。
直到一个月之后,张贤才拿到了探亲证,而与他同时拿到相关证件的还有熊三娃。
※※※
元旦刚刚过去,张贤和熊三娃两个人再一次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当他们从香港踏过罗湖口岸进入深圳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泪水已然挂了满脸。
张贤是在小梅、小强和卫红、雷小贤的陪同之下,而熊三娃则是在儿子熊无难的陪同之下一起回来的,田卫彪和熊雄两兄弟早就在出入境的地方等着他们了,这两个兄弟是听说他们要回来的消息之时,专程从武汉赶过来接他们回去的。
在武汉的南湖机场,王金娜带着张义和徐小曼,以及田卫东等人一早就来到了这里,连熊雄的姑姑熊真真也跟着来了。虽然小虎的行动不方便,他也很想过来接自己的父亲,但是王金娜却让他和二凤在家里做好准备,不让他过来。而令王金娜感到惊讶的是,刘兴华竟然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在他们之前已经赶到了这里来。此时的刘兴华因为年纪的原因,已经从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居了二线,担任着顾问的角色,但是他还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因为身体不错,所以还是经常在外面跑着,便是王金娜也难得见到他一回。当看到刘兴华身边的武小阳时,王金娜蓦然就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武小阳找到的刘兴华,告诉了他今天张贤会来。
武小阳看到王金娜的时候,有些尴尬,他如实地道:“王医生,当年要不是我把事情搞砸了,小梅也不会成了张贤的女儿!呵呵,我是听说她这一次跟着张贤一起回来了,所以专门跑去告诉了老首长!”
王金娜只是笑了一笑,如果当年不是武小阳这个愣头青坏事,他们一家人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只怕早就已经团圆了,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经历!但是佛祖说过,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才体会到世间诸般的痛苦!说到底,怨天忧人只能徒增自己的苦而已,这一切也许就是命里注定的业吧!
飞机缓缓地降落在了停机坪上,所有的人都翘首以待地在接机口处等待着,人流终于走了出来,田卫东的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田卫彪,不由得大声喊着向他们挥着手,刘兴华也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在川流的人群之中,他一眼便认出了张贤来,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的面貌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是每个人的气质和眼神却是很难改变得了的。在张贤的旁边,刘兴华又看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挽着张贤的胳膊一起走出来,他不由得呆了呆,马上便认出来这一定就是自己的女儿小梅了,小梅的面容真得和冯玉兰很象,要不是她的一身穿着十分洋气,刘兴华真得就要以为这是她的妻子出现了!实际上,此时的小梅也有四十多岁了,但因为保养的好,与国内同龄的妇女相比,自然看上去要年青了许多。而在刘兴华的身边,武小阳也愣愣地望着张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他一眼就认出了张贤身后的熊三娃,却还是对三娃前面的这个人感到惊讶:这不分明就是他最为钦佩的营长于得水吗?
王金娜已然迎住了张贤,小梅放开了自己的手,让母亲拉住父亲的手,张贤却是一份得感慨:“呵呵,我们终于是回到家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然哽咽了起来。
张义也走上前来,他和张贤对望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辛酸油然从心底涌出,他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一句话没有说,便和张贤拥抱了起来,泪水在不知不觉之间流一脸。张贤也在哭着,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兄弟还是兄弟,就算是隔得再远,分离得再久,这种亲情也永远无法改变。
在他们的边上,小强已然扑到了母亲徐小曼的怀里,母子两个人抱头痛哭着,浑不在意别个诧异的目光。
机场的旅客纷纷回视着这一群迎接的队伍,已然有人在悄悄地告诉他们,这些被迎接的人是从台湾回来探亲的老兵,于是有人当先地拍起了巴掌来,紧接着,整个接机室里都响起了齐齐的掌声来。
刘兴华终于来到了张贤的面前,他也十分激动,在张义放开大哥的怀抱之后,他主动地伸出手来,递到了张贤的面前,同时满怀热情地对着他道:“欢迎你回来,阿贤!”
张贤愣了一下,马上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的手臂一起有力地摇晃着,然后又松开来,各自张开怀抱,互相拥抱了起来。
武小阳如梦方醒一样,来到了张贤的面前,却是指着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般地道:“你……你不是于得水吗?怎么又是张贤了呢?”
在张贤的身后,熊三娃正在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亲热地说着话,听到了武小阳的声音,便笑着接过了他的话,告诉着他:“呵呵,于得水就是贤哥,贤哥就是于得水!”
武小阳越发得迷糊起来,这个时候已经不容他多想了,熊三娃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对于这两个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来说,久别重逢一样是如此得令人激动。
半天之后,张贤才和刘兴华松开了怀抱,他这才想起了小梅来,转头招呼着女儿:“小梅,快过来!”
小梅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前来相迎的田卫东,来到了张贤的身边。
张贤拉着小梅的手,笑着指着刘兴华告诉着她:“小梅,他就是你的亲身父亲刘兴华!呵呵,当年我和他是朋友,他把你寄养在我家里,哪知道这一别就是四十多年!”
小梅愣愣地看着刘兴华,虽然在来的时候,早就有所准备,但真得见面之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了。
“小梅!”刘兴华颤声地唤了一声,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想要拉住小梅的手。
小梅怯怯的望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泪水已然无声地流了下来。
张贤牵着小梅的手,把这只手放到了刘兴华伸出来的手上,他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花,笑着对刘兴华道:“老朋友呀,今天我把你的女儿还给你,呵呵,也算是了却了我多年的一桩心事了!”
“谢谢!”刘兴华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然泣不成声了。
※※※
张义专门租了一辆中巴车,拉着大家转回他们位于东湖附近的家,那幢小楼是他们这些人的避风港,也是当年张贤留给王金娜和小虎的唯一礼物。
在这个家里,小虎夫妇早就已经收拾利落,等着父亲的到来,便是几个孩子们也请假回来帮忙。而作为张贤老朋友的钱雄风和王大虎也相邀着一起来了,对于这两位老人来说,也许还要解开心底怀疑多年的谜题。
车子终于开到了家门口来,当看到在刘兴华和王金娜等人的陪同之下,走下车来的张贤之时,王大虎和钱雄风的脸色都不由得变了,虽然他们在下意识当中就已经有了这种预感,但当他们两个当真得发现原来于得水就是张贤的时候,心头的那份惊讶已然将原来的疑惑所替代,反而觉得这一切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而对于王大虎来说,却又有着别样的一种心情,原来总以为自己的指挥水平还不如一个小营长,而这个小营长真得变成大将军之时,他藏在心里的那种自卑之感也荡然无存了,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张贤是与刘兴华、熊卓然一个级别的人物。
张贤十分有礼貌地与王大虎和钱雄风见面,老朋友见面之后,自然又是一份说不清、道不完的感慨。
雷小贤来到了王大虎的身边,怯怯地叫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唤,马上令王大虎泪眼汪汪了起来,岁月再怎么无情,也改变不了人的亲情,就算是彼此之间没有血缘联系,但是养育之恩又岂是说丢就丢得开的呢?
所有的人都在快乐的叫着,都在快乐的笑着,小虎坐在轮椅之上,远远的在门内看着外面欢乐的人们,却不由得有些苦涩。虽然他如今可以熟练地使用他的两条假腿,但是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坐在轮椅上舒服了许多,当大家听到外面的喇叭声响起来,齐齐跑出门去的时候,他却没有动,并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怕见到自己魂牵梦绕的父亲,怕见到他爱得要死,又恨得要死的爸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二凤仿佛知道小虎的心思,跑到了门外又转身回来,站到了小虎的旁边,实际上,作为儿媳妇,她已经带着孩子们提前去过香港,见过了自己的公爹。
张贤终于出现在了小虎的眼前,当两个人面对面直视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这对父子犹豫的了。
“小虎!”张贤当先喊着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一把握住了儿子的手,尽管此时小虎的年纪也有四十五岁了,可是在他的眼里,小虎永远都是他没有长大的儿子。
“爸爸!”小虎终于叫出了口来,虽然从母亲带回来的相片中,他早就已经见过了张贤的面容,但是这个时候真得面对的时候,依然如此得激动,这真得就是他曾在梦里梦见过无数回的父亲呀!
尾声(二)
回到家的日子真得是如此得幸福,令张贤和熊三娃都觉得就仿佛是活在梦中。
几天之后,熊三娃踏上了回老家去为母亲上坟的路途,他的儿子熊无难和侄子熊雄陪着他一同前往,毕竟那也是他们的奶奶,而熊开元的大儿子熊英也早就听说了叔父的回来,提前赶到了万县去等他们。
张贤决定陪着熊三娃去万县,对于他来说,那正是他真正从军的开始,他很想去那里看一看,再到重庆的磁器口转一转,反正他有三个月的时间,足可以让他有空转遍大半个中国。既然张贤有这个想法,王金娜自然十分支持,如今她也已经退休,而孙儿孙女们也都长大了,也不用她来帮着照看。张贤的三个孙儿孙女中,最小的一个孙子张洁风也快十岁了,已经上了小学四年级;老二张清风正读高二,转年就要参加高考;而老大张正风此时已经是大学二年级的大学生,就在重庆大学工商管理系学习。实际上,张贤和王金娜准备去重庆,顺便也是想去看一看自己的大孙子,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或许他们可以带着张正风一起回武汉过年。
而跟着张贤回来的小强、卫红和雷小贤却又有着另外的任务,大华集团决定进军中国大陆,在内地发展工业公司,首选自然就是武汉。这些日子里,作为大华集团未来接班人、已然由总经理助理升任为副总经理的小强成为了全家最为忙碌的人,他每天早出晚归地和卫红、雷小贤去各个开发区、周围的县区进行考察,而当地的政府也知道大华集团的实力,很多负责招商引资部门的人都在请他们吃饭,都想要大华集团把工厂开在自己的属地里,并且附出的优惠措施也非常得吸引人,这令小强几个人都有些眼花瞭乱了;甚至已经有人托关系托到了此时身任黄州地委书记的张义头上来,而张义何尝也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呢?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就准备要退休,还希望在自己退休之前,能够为黄州引进一些好的项目呢!
张贤不再去管张义和小强那对父子之间的博弈,此时的他已经是无官一身轻的状态,虽然此时他还是名义上的大华集团董事长,却早已经不再过问集团里的业务事情,因为整个大华集团是按照国际大公司的运作方式在正常得运转,所以当面对着小强求教自己的时候,他告诉小强,要他自己拿主意,以后这个世界是他们年青人的世界,他这个老朽之身还不知道能够活多久呢!而当面对着弟弟张义要求他这个大哥帮说几句话的时候,张贤也是这样地告诉着他,大华集团虽然是他一手创立的,但是此时是国际上市公司,所有的重大决定都会有董事会讨论通过才可以进行,他这个董事长早就只是一个挂名,集团里真正起到决策作用的还是执行长。听着大哥的推脱,张义气得直骂张贤真得是圆猾,一如当年年青的时候那般得冲动。
不过,吵归吵,骂归骂,兄弟还是兄弟。张贤还专门去黄州看望了一回自己的弟弟,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又不免想到了老二张仁来,张贤告诉着弟弟,老二张仁会在明年回来,到时候他们三兄弟就真得可以团圆了,就跟当年他们一起生活在武汉的时候一样。在谈到张义坐了近十年牢的经历时,张贤不免为自己弟弟的不平感到难过,但是张义却十分得淡然,笑着告诉着自己的大哥:“也许你觉得我受得那些苦是苦,呵呵,可是对于我个人来讲,却也是一种财富!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们真得是摸着石头过河,犯了很多的错误。你觉得我冤枉,实际上比我冤枉的人还有很多,坐牢的时候我就认识这么几个人,有一个因为家里杀鹅,他就随便说了一句‘先杀鹅,再拔毛’,就这样被人上纲上线说成他这是要推翻苏俄,谋刺毛泽东而被判了无期;还有一个人,挑着担子买了一尊毛主席的石膏相,手没办法拿,就用草绳栓着那个石膏相的头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也被抓了起来,罪名是谋杀,也被判了十五年。呵呵,真得,我跟他们比起来强了许多,所以在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不为自己感到冤枉了,这个世界上虽然还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你可以看到,它正在向好的方向上发展,这就是进步吧!”
听着弟弟这一番的言论,张贤不由得肃然起敬了来,看来,弟弟对人生的理解并不比他差,也许比他还要深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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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汉坐船逆水上行,却也十分方便,只是行走的速度有些慢,要走两天多才可以到重庆,不过坐船却比坐车舒服了许多,这种长江里的大江轮也是万里长江里的一道风景,如今随着公路和铁路的四通八达,便捷快速已然成了人们出行的首选,坐船的人大幅减少了,价格十分便宜的普通客轮几乎没有什么人坐了,倒是为旅游打造的豪华游轮还能够勉强维持着生意。因为离着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虽然还是有出行的人往家赶着,却没有那么多人。
坐着船沿着长江缓慢地向上游行进,看一看两岸无尽的风景,当真得是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到达万县港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与熊英汇合之后,张贤和熊三娃一行在万县市的宾馆里住了一宿,张贤专门带着王金娜去吃了一回格格,只是那个靠近江边的太白楼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熊氏兄弟租了辆面包车开往熊家镇,越是走近了家乡,张贤明显得可以感觉得到熊三娃握住他的手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想一想,上一次他跟着熊三娃回到熊家镇还是在四十多年之前,那个时候抗战刚刚胜利,而内战还没有开始。
可是,当他们来到了熊家镇,走下车来,不仅是张贤,便是熊三娃也已经不认识这个地方了,如果不是北面的那个山峰还露着尖,远远看去还是原先的模样,他们真得会以为走错了地方。熊英穿着军装,拿着介绍信找到了镇派出所,一位民警亲自带着他们去下村,在路上,这位民警告诉着他们,这附近的村子在六十年代的时候经过了整合,政府有组织地搬迁了很多的人,那个所谓的下村早就不存在了,便是他这个在此地待了三十年的人也要去找人问。
跟着民警同志,张贤一行沿着狭窄的山间公路没有走出多远,便来到了镇子附近的一个大村子,民警同志告诉他们,下村的熊姓居民差不多都搬到了这里来。看着这些破败又低矮的民房,张贤和熊三娃一齐紧锁着眉头,虽然四十多年过去了,但是这里的民居还是如此得破败简陋,整个村子里见不到几家是用红砖砌起来的墙,大部分民宅依然是用土坯砖杂和着石灰、稻草垒砌而成,又低又矮,又潮又湿;要说唯一的进步却是很多的民宅已经用上了黑瓦,当年茅草盖顶现象基本看不到了,而且有的人家门前竖着高高的接收电视信号的天线。想一想,四十多年的光阴,在这个内陆的山区里,就好像是停滞了一样,不见有多少的进步,如果不是因为沿街的墙上还刷着醒目的文化大革命时代的大标语、大口号,他们真得还会以为自己穿越回到了四十年前。
在熊三娃和张贤还没有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到村里报了信,所以当民警带着他们过来的时候,村口处早就聚集了很多的人,大家都想看一看台湾人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
这位民警来到村支部找到了村长,这个村长也姓熊,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虽然对熊三娃这个本家人十分得热情,但是熊三娃一连提起了四五个人的名字,把他父亲的名字也提出来,而这位村长却茫茫然地摇着头,这些名字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正在熊三娃急得不行的时候,有人请来了村子里年岁最大老人,这个老人有八十多岁,还好,并不糊涂。当熊三娃告诉他自己是旺林家的三儿子时候,这个老人蓦然想起了什么来,马上拉住了他的手,显得十分激动,向身边的众人说起了那一段陈年的往事,只是他的口齿并不灵活,而且口语很重,没有几个能够听得明白。好在他五十多岁的儿子给大家充当着翻译,大家这才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按辈份讲这位老人还是熊三娃的叔叔,他向大家讲起了当年熊家父子四个人凄凉的故事,听的人们纷纷落泪。不过,这个翻译讲到最后,还是十分高兴地讲到了上一回熊三娃回家的事,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至今还记得跟着熊三娃的身后,看着他炸池塘,而且捡了很多鱼的往事。
拉完了家长,熊三娃这才问起母亲的坟来,这个村长面色有些难看,还是如实地告诉着他们。当年上面搞运动,大炼钢铁,砍光了山上的树,紧接着山洪爆发,下村整个被泥石流吞没了,活下来的人只得迁到了这里来;然后又是三年困难时期,饿死了很多的人,他们这支家族没剩下几个。后来,又来了运动要求平坟,不要说熊三娃母亲的孤坟了,就是他们自己家的祖坟都不知道平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熊三娃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痛,嚎淘大哭了起来,所有的人心里都好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无法平静。
在张贤的一再要求之下,那个村长和老人还是带着他们回到了原来下村的遗址,这里已然是一片得荒山,连地貌都发生了改变。老人凭着记忆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坡之上,这里已经被开僻成了茶园,漫山的茶树在冬天的暮色之下泛着墨绿色的光。在一块从山上滚落的山石之下,老人停了下来,他依稀记得就是这里了。
熊三娃带着几个孩子就在这块石头之下上了几柱香,烧了几堆纸,放了几扎炮,他也跟着哭得死去活来,原来准备在母亲面前絮叨的话却一句也没有说出来,扑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哭着哭着便昏了过去……
张贤和王金娜对视了一眼,心头只有一片得悲凉,他们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经过了那么多坎坷的岁月,活着的人尚且如此,死去的人又能怎么样呢?
尾声(三)
从熊家镇出来,一行人又回到了万县,本来按照原订的计划,他们是要去重庆的,但是熊三娃显然悲伤过度伤了身,整个人有些迷糊,张贤和熊英、熊雄与熊无难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让熊三娃先回武汉好一些,大家都老了,最重要的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身体。就这样,熊雄和熊无难带着熊三娃,当天夜里坐上了回武汉的船,而熊英因为要回云南,所以由他负责把张贤和王金娜带到重庆。虽然张贤和王金娜都信誓旦旦的说他们的身体没问题,可是孩子们还是不放心,熊雄特意地交待大哥熊英,必须要他亲自把干妈和干爹交到张正风的手里,才可以离去,而熊英也十分郑重地答应着。
三个人在万县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再一次搭上了上行的船,经过了一天的航行,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重庆。
重庆,已然不再是四十年前的重庆了,经过那么多年的发展,已然很难看到战争的痕迹,不知道现在的重庆人又有几个人还记得四十多年前敌机在上空的轰炸呢?所以,当张贤再一次踏上朝天门码头之时,心底的那种沉重感便不知怎么的油然而生了。
重庆大学位于市区西部的沙坪坝,紧挨着磁器口古镇,西面靠着歌乐山,而这里也正是张贤最为熟悉的地方,他曾在这附近生活了三年的时光,当年国民党陆学大学就设在歌乐山的山洞村,彼此间离得都不远。
在熊英的带领之下,张贤和王金娜很快地找到了重庆大学,并且十分顺利地见到了张正风。此时的张正风正是风华正茂的时期,看到他的时候,就让张贤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年青的样子。对于爷爷和奶奶能够到重庆来看望自己,张正风自然十分得高兴,他告诉着张贤和王金娜,再有一个星期学校就要放假了,而张贤和王金娜正好可以利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故地重游。看到干妈和干爹已经见到了大孙子,熊英又呆了一天,才离开回部队,在走之前,他还没有忘记叮嘱着张正风,要他在回去的路上对这两位老人好好照顾,张正风也一口答应着。
张贤和王金娜都觉得有些好笑,在他们看来,这些孩子们不用他们操心照顾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现在他们自己还能够走得动,还没有到老态龙钟的那种年纪,不乘着腿脚灵变的时候出来转一转,以后真得走不动了,就是想走只怕也没有那个力了!
在张正风的安排之下,张贤和王金娜就在附近的一家宾馆里住了下来,每天两个人都会外出,只是如今的重庆变化也非常得大,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了,只能留在张贤的记忆里,便是如此,他也津津乐道地向王金娜讲着当年他在陆大上学时的往事和趣闻,每一次不管他讲得多久多长,王金娜都会十分认真地听着,就好像是在听他讲故事一样,有时还会问长问短,这样的生活当真得让张贤感到了异样得惬意。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张正风也放了假,但是这个时候张贤忽然向王金娜提议,他们一起去湘西转一转,然后再从常德回去。王金娜想了一下,很快地便同意了,她知道张贤是要重走旧时的路,想去那边看一看,毕竟他在那边还有许多的挂念,在那里打过仗,最重要的是当年还有那么多从湘西招的兵跟着他一起去了朝鲜,如今活下来的人真得没有几个了!
爷爷的决定,却让张正风为难了起来,毕竟快要过年了,大学生都放了假,从重庆往湘西去的火车票远没有往武汉去的船票好买。但是这个小伙子却也有他的办法,拿着爷爷的台胞证找到了台湾事务办公室请求帮忙,当天就拿到了三张重庆开往怀化的火车卧铺票。
※※※
火车到达贵阳后便沿着湘黔铁路向东驶去,而这一段旅程对于张贤和王金娜来说,就好像是当年他们刚刚结伴同行的日子,除了甜蜜之外,还有更多的是回忆,每当看到、听到一个个熟悉的地名映入他们的眼睛、传入他们的耳朵,都能够让他们兴奋不已。可是,当他们刚刚进入湖南境内的时候,却又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田秀秀来,只是如今风景还在,而斯人却逝,当真得令人唏嘘悲伤。
他们在怀化下了火车,然后坐着公共汽车先去了洪江古城,转悠了一天之后又到了芷江城,去看了看日本受降的纪念馆,缅怀着几十年前为国家和民族而战捐躯的将士们;接着,他们又去了田家寨,这里是小虎出生的地方,也是田秀秀和田壮壮的家乡,因为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相对来说,文化大革命的影响弱了一些,但是经济却是异常得落后,从那些简陋低矮的民房就可以看出来,比熊三娃的老家还要不如。在跟这些老乡们交谈的时候,他们对田壮壮和田秀秀的故事已然淡忘,便是连闹土匪的往事也已经记得模糊,仿佛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路过麻阳的时候,张贤带着王金娜和张正风还是去了一趟城南的兰花村,找寻大哥张慕礼的遗孀叶大姐一家,令人感到惊讶得是他真得就找到了,而叶大姐竟然还活在世上,已然快到八十岁了,而且身体硬朗,记忆清晰。张贤和王金娜找到叶大姐,她竟然一下子便认出了王金娜来,而他对张贤的记忆里,还依稀记得他是跟陈大兴、熊三娃一起过来看望她的人,只是想不起名字来。当张贤告诉她,他就是张慕礼的兄弟张贤的时候,叶大姐的惊讶自然是不用言表的。
此时的叶大姐膝下儿女成群,她的一对儿女,早就已经成家立业,女儿嫁给了附近的一名老师,可以照顾家里的人;儿子小龙去当了几年兵,复员后回来有县城上班。小龙和小虎一样,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姑娘,老二和老三都是小子。大女儿考上了长沙的一所大学,已经毕业,并且就在省城找到了工作,在那里的一所中学里当老师,她在那里还找了一个对象,年前刚刚领的结婚证,乘着过年前的这段日了,带着这位新女婿回来看一看,过几天还要去新郎家过年。
张贤和王金娜三人过来的时候,正赶上了叶大姐的大孙女儿这对新婚夫妇在这里,只是望着这位喜气洋洋的新郎,张贤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酒桌上问来才知道这对新人原来是大学的同学,新郎姓黄,叫作黄世彬。一听到新郎姓黄的时候,张贤的心头便不由得一动,分明觉得这位新郎与黄新远长得很象,他还想要问下去的时候,却被叶大姐用一句什么话给岔开了。
直到这对新人走了,去新郎家过年了,叶大姐才告诉着张贤和王金娜,她的这位孙女婿就是当年射杀张慕礼的黄新远的孙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贤与王金娜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同意他们结婚呢?”张贤十分不明白地问着。
叶大姐却是一声得苦笑,对着他们道:“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了,尘已归尘,土已归土;仇恨只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身上了结就好,不要再带给下一代的人了!”她说着,又怀着一份感激地对张贤道:“怎么说我们家慕礼的仇你已经替他报了,黄新远也早就不在了,这一切早就了结了。呵呵,他的家人也跟我们一样,遭受了无尽的痛苦,时间已经让伤口结了疤,就不要再去抠了,那样又会流血的!”
张贤和王金娜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番言论竟然出自这个古稀之年的老人之口,能够想得这么多,这又需要多么宽广的胸襟呀!
“那孩子们知道这件事吗?”王金娜忍不住地问道。
叶大姐摇了摇头,道:“关于张慕礼的事,我很少跟孩子们讲,如果被仇恨充斥着,他们就算是长大了,也不可能快乐!”
张贤和王金娜一起默然了,叶大姐的话很是浅显,但却很有道理。也许上天有意要这样安排,让张慕礼和黄新远的后人到同一所大学里读书,并且让他们结为夫妇,以了却那种看似是血海的深仇。正应了鲁迅的那句名言: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抿恩仇!
※※※
从叶大姐处出来,张贤一行三人来到了湘西州的首府吉首,他们在这里为田壮壮上个坟,烧柱香。田壮壮早就已经被平反了,田家兄弟曾回来领了相关的文件,但是人已经不在了,拿着这些盖着公章、打着铅字的纸也只能痛哭一场。有一个好心人告诉了田家兄弟他们的父母埋葬地点,当年田壮壮夫妇是以叛徒和特务的名义被枪决的,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替他们收尸,但还是有人在黑夜里偷偷地把他们草草埋掉了,才没有被野狗吃掉。后来田家兄弟回来为父母重新下葬的时候,许多的乡亲都去了,在下葬的当天这里就开始下雨,而且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倒至峒河和沱江河水暴涨,而且出现了山洪。
在给田壮壮夫妇上完香之后,张贤和王金娜的心都低落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张贤忽然想起了张青来,虽然他也听说田壮壮的被害与张青也有一些关系,但是张青也毕竟是被自己带出来的兵,从一入伍便是跟着他的,一直到朝鲜被俘。
当听到张贤想要去看望张青的时候,王金娜还没有说什么,张正风便已然不高兴起来,觉得自己的爷爷真得是多此一举,对于那种背叛朋友、出卖战友的人,他也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
“那是时代的错,不能全怪他!”张贤耐心地说服着自己的大孙子。
“是呀!”王金娜也赞同地附和着张贤,对着张正风道:“那个时候别说是战友,呵呵,就是连亲生的父母、兄弟之间都会互相出卖,文化大革命把人们最基本的人性道德都践踏得完无体肤,一直到现在,还令人不寒而栗!真得也不能全怪张青呀,他也是没有办法!”
虽然还是对张青这个人十分得不耻,张正风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拗得过爷爷奶奶,只得带着他们又去当地的公安局去打听张青的消息。在一位公安干部的指引之下,他们来到了一处街道派出所,当张贤说明自己是张青的战友,是从台湾那边回的之时,这个派出所的所长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但是却又十分肯定地告诉着张贤,他要找的那个从朝鲜战场上回来的张青已经死了,就是几年死的,而且是自杀。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自杀呢?”张贤有如冷水泼身一样得激灵灵得打了一个冷战。
“是呀!”王金娜也有些奇怪,对着这位老所长道:“文革都已经结束了,对他的迫害也结束了,那么长苦难的日子都熬了过来,为什么他还是想不开呢?”
这位老所长有些尴尬,叹了一口气,有些歉疚告诉着他们:“我想,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那一天上面给他下达了平反的文件,我好心地陪一位同志去他家里通知他,但是他不在,他的邻居告诉我们说他可能去听戏了,于是我就让他的邻居转告他,要他第二天去公安局开会,当时也是我想得没有那么周全,没有说清楚就走了。第二天他的邻居跑过来告诉我说他上吊自杀了,我们去验了尸,是自杀!”
张贤和王金娜面面相觑着,许多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便是刚才还十分不愿意来的张正风也不由得生出了怜悯之心来,不解地问着:“要给他平反了,他怎么还要自杀呢?”
老所长发出了一声长叹,还是告诉着他:“张青在朝鲜当过俘虏,所以回来后在历次的运动中,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这个人年青的时候其实长得不错,也很能干,但就因为这个,没有人愿意嫁他,所以他终生未娶。我想,可能正是因为他怕再进公安局,以为我们通知他去开会,又会对他进行批斗,所以才会想不开!”
张贤和王金娜都默然了,人的精神承受能力其实也是有限度的,当真得快要达到极限之时,也许一根稻草就能够把人压垮。
※※※
带着一种非常灰暗的心情,张贤、王金娜和张正风三人离开了湘西,他们并没有直接回武汉,中间又到常德停留了一日,在这里,他们来到国军七十四军墓园。当看到这个墓园并没有遭受太多的破坏,基本上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之时,令张贤感到欣慰不已。常德的人民没有忘记那些为了祖国而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运动,这个城市的人们还是保住了这个被斥为“反动派”的墓地,没有因为意识形态不同的原故,而让这些为祖国抗战到底的英烈们失望。
在七十四军墓园祭奠完了那些逝去的战友之后,张贤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决定再去石牌,去为十八军十一师的死难将士们扫扫墓。这个决定自然又得到了王金娜的同意,她能够理解张贤此时的心情。
虽然对于爷爷这种临时起性的作法有些不满意,但是张正风还是顺从地答应了。他们三个人搭着长途汽车从常德到了宜昌,沿着新近建成的万里长江第一坝——葛洲坝,来到了长江的南岸,在三斗坪镇住了一夜。此时的三斗坪,早就已经失去了抗日战争时期的繁华,只是一个不起眼而且很小的镇子,要不是一直在研讨的三峡大坝有可能会在这里选址,这个小镇子或许再不会被人想起来。
第二天一早,在一位向导的带领之下,张贤一行三人便踏上了前往石牌要塞遗址的路途,经过两三个小时的跋涉,他们终于在荒草丛中找到了那个早已经被废弃多年的要塞,那些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的建筑,此时也已经淹没在了灌木丛中,任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曾经在四十多年前发生过的大战。
凭着自己依稀的记忆,张贤摸上了不远处的山麓,但是令他大为失望的是他印象里应该是一片的墓地的地方,此时已然变成了一座小学,因为放寒假的缘故,这个小学里并没有学生,他找到了看门的一位还没有离去的校工,这位老校工告诉着他们,这里当年的确是一片的荒坟,因为地势比较平坦,又不用占耕地,所以公社就选择了这里作为学校的校址,当年建校的时候,他们还挖出了很多的尸骨,还有木制的棺材,不过很多都被用来当劈材烧掉了,而那些尸骨也丢得远远,生怕吓到了孩子们。
听到这位老校工的叙述,顷刻之间便令张贤泪水纷纷,心如刀绞一般得难受,忆起当年那些牺牲在此的战友同胞之时,只能令他愧恨交加,伏地长跪不起!
老校工诧异地看着这个从台湾来的老人如此悲伤的表情,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来,还奇怪地问着王金娜:“他这是怎么了?”
王金娜的双眼也含满了热泪,却问着他:“老师傅,你知道这里埋的是什么人吗?”
老校工想了想,还是道:“听说是国民党兵!”他说着,还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碑告诉着王金娜:“那里写的有。”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来,对着他们道:“还有一个浴血池,要不要我带你们去看一看?”
王金娜却是摇了摇头,她也已经无话可说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他们只知道国民党就是反动派,而国民党兵的坟挖了也是理所应当的,却不知道不管是国民党兵也好,还是共产党兵也好,其实大家都是中国人,只要是为国捐躯、为民族的解放而死的人都应该被称作英烈,同样应该受到后世的祭奠。
如果一个民族,连自己的英烈都弃之不顾,都早早的忘却,那么这个民族当真得是不可药救了!只是,历史终还是公正的,相信总会有一天人们会觉醒过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英雄们的魂魄不再哭泣;这也许需要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
(全书终)
后记
这本书终于是写完了,让我也终于可以长长地喘一口气。想一想,这本书从开始创作、到上传,再到如今的结束,整整地用了四年半的时间,如果把先期在脑中酝酿、以及勾勒大纲的过程也算上,时间足有五年。呵呵,用五年的时间来写下这本五百万的书,再回过头来,当真得令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好在,她终于是完稿了,虽然其中还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虽然现在看来能够出版都显得遥遥无期,虽然还有很多很多的遗憾,但是总算是有始有终,没有半途而废,这对于我来说,也或者对于大多数的书友们来说,就是一种胜利吧!
闲言少述,还是自己来谈一谈这部小说的创作经历和过程吧。
之所以会想到写这本书,就是我在前言里谈到的,因为看到了凤凰网的一篇纪实报告,说的是在朝鲜战争期间志愿军战俘的故事,我记得里面有一个叫作冉宏图的老兵经历让我很是感动,他竟然经历过抗日战争、国共内战、朝鲜战争,最后去了台湾,他从国民党兵变成了共产党兵,又从共产党兵变回到国民党兵,当过两回俘虏,当真得令人唏嘘不已,这种经历我想也可能代表了一大批当年从朝鲜选择去台湾的老兵经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故事,所以也就有了我这部小说的主框架。其实,我写的熊三娃这个人物,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以那个老兵作为参照的。
开始写的时候的确很难把握,毕竟是第一次写军文,呵呵,原来我可是写了不少的武侠和言情作品,所以在写的过程中一直十分没底,有的时候为了查一个枪的型号都要看上半天的资料,熬到半夜。当然,最开始也没有想到要写得这么长,这么大,虽然也是想好要写六卷的,但那时只是想着每一卷有三十万字就好,当真得写起来的时候,却是一发而不可收了,最后想一想,多写一点就多写一点吧,就当自己是在完成一篇鸿文。说老实话,一直写到石牌大战的时候,我才真正为这本书找到了基调:那就是要写就写大气一点,写大场面、大战役,而且不怕写失败。因为我也看了很多战争题材的作品,尤其是现代的网络文学作品,真得没有几个人敢写这种大战役,大部分写的东西都是小打小闹,当然也没有人会真得以一个国民党军官来作主人公,这也是因为有众所周知的原因,其实想一想,如果真得要表现共产党的抗日战役,除了打游击,还真得没得好写,便是好不容易的一场百团大战,也被毛泽东所批判的,而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平型关大捷,只不过是忻口战役的一部分而已,把那个大捷单独地从整个战役中割裂出来,那是对历史的不尊重。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只好把主人公定格到了国民党里!如何冲破当今时代思想意识的束缚,回归到已然存在几千所的中国传统道德文化中来?这也是我当时犹豫不决的一个问题,思量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应该去学一学司马迁,用中性的眼光来看待这一段历史。当然,每一个都不可能完全得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问题,便是司马迁也作不到,更何况我也只是一个凡人呢?尽管如此,我还是尽量向那个方向上看齐。
抗战部分是最好写的部分,除了开篇有些犹豫之外,后面几乎是一气呵成,也没有太多的羁绊。但是从第二卷开始,写的时候就有些为难了,说白了,就如同一位书友大声地责问我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写这本书的?甚至还有人在骂我是在为国民党招魂!呵呵,在这本书里,我的确写的是一个国民党军官,但是对国民党和共产党并没有偏颇,相反,书中对国民党的讽刺和怒骂更要尖锐,而对于共产党却是十分小心地来写;并且,我在写的过程中,也始终按照历史的脉络进行着,难道写几个解放军的败仗就是在为国民党招魂吗?难道解放军真得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吗?
说得简单一些吧,从第二卷开始,写得就有些有顾虑了,所以我一直在后悔,不应该把第二卷解禁,那样的话可能会对我的创作更好一些。所以从第三卷开始,我停止了解禁,而且以后也不会解,还请大家见谅。
实际上,写得最难受的部分还是最后一卷,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尤其是写到国内的时候,很令人难以把握分寸,好几次我都是写了几千字之后,又删掉重来,生怕里面加入的个人的情愫会通不过编辑的审核。其实,历史已经有了定论,便是当前的政府也否定了文化大革命,但我真得不明白,为什么现代的文学只要是一涉及到这部分内容的时候,还会如此得限制呢?还不如八十年代初的时候那么开放?说老实的话,如果我们不记住历史的教训,不让人们真正了解那段历史的真相,我想,悲剧定然还会重演,看一看如今那些年青人过左的言论,看一看重庆的不厚事件,就可想而知了。
对于本书的结尾部分,之所以写成这个样子,实际上也是考虑了大家的意见。呵呵,按照我原来的提纲,结尾有些悲伤,王金娜会在刘兴华的相依相助之下渡过那段最难捱的时光,两个人久之生情,也是很自然的事,因为中间两个人都夹着对张贤的感情,所以一直很纠结。但是后来王金娜最终没有承受得了各种打击(按原来的想法,小虎会在对越作战中牺牲),倒了下来,在她即将走完人生旅途的时候,最终还是接受了刘兴华的爱情,两个人举行了一个象征性的婚礼,然后王金娜死去!呵呵,在QQ上,还有许多人的留言之中,我可以看出来,绝大部分人是反对这种结果的,所以思虑再三之后,还是推翻了最初的设计。虽然如今的这个结局,显得没有那种悲剧结局有深度,但是正如我开篇时所提到的,大家过来看书,是为了愉悦,不是为了堵心,虽然大团圆的结局有些落入俗套,却也是众望所归,相信大家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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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友问我为什么没有把这本书发到起点,而是铁血?呵呵,其实这个也是一种使然。差不多写了有十万字的时候,我最早发到了幻剑书盟上,但是无人问津;然后我又发到了天下书盟和铁血读书上,有些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才发上去一天,铁血的编辑就给我做了一个封面,而且放到了新快推荐上,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找过他们的编辑;相对来说,铁血的编辑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而且比较公正,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铁血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可能是铁血是军文的集散地,所以读者要多,点击上比其他的书站也要高。于是,我就把其他网站的更新停掉了,便只在铁血更新,后来没多久就和铁血签了约。
至于起点,那里的水太大太深了,我又没有那种每天更新一万字的能力,其实之前也在起点发过文章,那里的编辑是看人下菜碟的,想要推荐,真得是太难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发到起点。呵呵,至今我在起点还有几篇文没有上传,在兴趣大家可以去搜作者“最后一名”。
不过,发到铁血如今看来还是对的,真得要感谢这个书站给了我们这么好的一个平台,没有因为内容的原因把我这篇小说封掉(呵呵,也许大家没有当过写手,很多网站发稿的时候,都会有敏感词的过滤,比如红袖、比如天下,比如起点和晋江!有的时候发一次要改好几回,有的词找都找不到!)
关于出版和改编影视这方面,实际上在第四卷还没有完成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跟我和铁血谈了,曾经有一个单位,差不多都快要谈好了改编权,但是就是最后的时刻里,他们送审没通过,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出版商也谈了几个,我也发出些过去,但都是石沉大海,问过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出版商,人家说得很婉转,呵呵,就是不能出!这其实我都可以理解的,这种并非主旋律的东西,放谁去出、去编都很在风险,如今是市场经济,没有人会去冒这个险!
所以,我也想得很开,在创作之初就已经想到这部小说可能会一直停留在网络里,真得成书,估计还在很长的路要走。我相信只要坚持,一定会有结果!
最后,我还要衷心地感谢所有的书友,感谢那些鼓励我、支持我、送我鲜花和高分的朋友们!是你们的喜欢让我有了坚持下来的动力。当然,我也要感谢那些批评我的人,感谢给我拍砖头、打低分的朋友(呵呵,其实心里恨得要死哟!),最其马这些争议的声音让我有了必须要写好的决心!最重要的,还是要谢谢那些提出意见、指出我这部作品缺陷的读者,真的那么长的写作时间,我自己有的时候写到后面就会忘记前要,要不是许多细心朋友的指出,我可能还真得不知道自己的作品里原来也是这般得错误百出。当然,这部作品还是需要精炼的,不管出不出得了书,我肯定是要重新改的,不说别的,就是里面的错别字最少也要改过来!
另外,这部小说结束后,我不会闲下来的,第二部军文小说已经开始动笔了,准备近期还是铁血上发表,名字已经起好了,叫作《抗日之碧血鹰翔》,因为现在的书名重名的太多,所以就这么起了。这部作品主写抗战时的空军,中间会穿插重庆谍战的内容,目前的计划只写到抗战胜利,不准备再写内战(写这种东西对我来说真得太纠接了,我想大家也许跟我一样)。写这个,是因为我发现如今的抗日作品里,写空军的真得很少,写重庆谍战的也很苍白,所以我想给大家带来一个全新的抗战作品!呵呵,这部书可能下星期就会上架,希望大家能够一如继往地支持!
谢谢大家!
※※※
最后一名
二零一三年三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