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穆宁的车继续前行，她也松了口气。车停下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车内，司机宋楠有些担心地开口道：“少爷……在下雪，真的不让小姐上车么？要不再等等？

我叫她一声？”

“多事。”

穆宁透过后视镜看着那抹单薄消瘦的身影，莫名的有些烦闷。他已经等了两分钟，给过她机会了。

到了学校，苏妍可看见温云初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又心疼又气恼：“你搞什么？大雪天你骑单车来学校？疯掉了？快快快，早餐还是热的，给我趁热吃了！”

温云初接过苏妍可递过来的豆浆和蒸饺，微微一笑，干裂的嘴唇溢出了一抹鲜红。

苏妍可深吸了一口气：“你爸妈不管你？吃饭穿衣不管，把你送来学画画，也是不闻不问，你是捡来的吗？”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改嫁了，我爸十年前就死了，跟他们没关系……”

温云初说完，脱下湿透的外套，喝了口温热的豆浆，从始至终的淡然，看得让人揪心。苏妍可心疼的揉了揉她湿漉漉的长发：“干嘛不早说？

我们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今天总算开口了。

你这么好看的姑娘，你妈也能狠心丢下你离开，真是见鬼了……那你现在跟谁过？”跟谁过？

温云初没有立刻回答，她在想，该怎么对别人称呼穆宁，哥哥么？“哥哥。”

她只能这么说。苏妍可有些疑惑：“哥哥？亲哥哥？就算只是亲戚，也不会让你过得这么惨吧？”

她笑了笑，没有回应。苏妍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老师让买的颜料你买了吗？”温云初摇摇头：“暂时买不了，我再想想办法。”

三年前穆宁醉酒。她懵懂，但不无知，也是第一次拒绝了他。他没强求，冰冷的声调在她唇畔晕染开来：“总有一天，你会求我的。”

后来，他一声不响的出国，她也再没有求过他施舍，甚至没在穆家吃过一顿饭，全靠兼职维持生活开销。是他的要求她达不到了，取悦不了，也无需再取悦。

看着温云初皱眉忧愁的模样，苏妍可心疼极了，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被一道温润的男声打断。“云初，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蔫儿哒哒的？”

说话的是丁佑程，他是温云初在学校接触过的第二个人。帝都的富人圈子就这么大，苏妍可和丁佑程皆在其中，唯独温云初不在。

“还不是颜料……”“妍可！”

温云初出声打断苏妍可，暗暗朝她摇了摇头。莫名地，她不想让丁佑程知道自己的窘迫。

突然，丁佑程伸手摸了摸温云初的额头：“你发烧了。”

似是在抱怨，可手已经自发地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裹在了温云初的脖子上：“你要是病倒了，咱们妍可又要成天神神叨叨了。”

温云初抬眼看着他，心跳快了几分，他的笑容像是剥开云层的阳光，温和而又自若，浅浅的碎发覆盖在额头，眸子里像是藏着万千星辰。

他是她见过的，第二个好看的人，第一个，是穆宁。十年前初见，穆宁也算惊艳过她的年华。温云初看着面前的丁佑程，思绪缥缈，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画室外走廊上，一双锐利深幽的目光正看着这一幕。

“那个人是谁？”画室外的走廊上，穆宁目光死死地盯着温云初，还有她身边的丁佑程。一旁的校长脸上堆着笑：“穆总，您说的是……丁佑程吗？

丁家三少，您应该听说过，他大三了，平时他们仨喜欢扎堆。”

“下次，我不希望看见他再出现在京大。不，是帝都。”

穆宁说完，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几步之后，他蓦地停下：“还有，温云初在京大的所有费用我资助，匿名。”

校长急忙垂下头：“是是是，您慢走。”

放学后，温云初拖着乏力的身体推着单车站在校门外，她在等丁佑程，围巾还没还给他。“云初，你等丁佑程吗？他中午就回家了，说家里有事。”

苏妍可迎面走来，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喏，他让我给你带的感冒药，退烧的也在里面，记得吃。”

温云初看着药，没有伸手去接：“不用，围巾你帮我还给他，我先回去了。”穆宁回来了，她每天得按时回家。

苏妍可将小袋子塞进了她怀里：“轴什么啊？

我都知道他喜欢你，你能看不出来？”

温云初苍白的脸颊飞上了两抹红晕：“别瞎说！我走了。”

说完她推着单车离开，刚走没两步，穆宁的车突然飞驰而来，硬生生停在了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苏妍可张嘴就要骂，温云初急忙捂住了她的嘴：“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吧！”

透过挡风玻璃，她看见了坐在后座的穆宁阴沉的脸。穆宁没什么耐心，一声鸣笛，她连忙将单车靠边停好，迅速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苏妍可傻眼了，想说什么，车已经开远。车上，温云初垂着头不敢说话，穆宁是第一次到学校接她，她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交男朋友了？”穆宁似是随口问道。温云初想到了丁佑程，慌张的摇摇头：“没有。”与此同时，她攥紧了手里的感冒药。

“丁佑程不会出现了。”穆宁侧过脸看着她，眼底擒着一抹冷笑。温云初震惊的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她的反应让他十分不悦：“你这辈子，除了赎罪，不用干别的，包括恋爱、结婚生子，懂么？”

冰冷的语调，让温云初犹如坠进冰窟，她突然有些恨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剥夺她喜欢的一切？可是，她连恨他的权利都没有……

车很快驶回了穆宅，下车的那一刻，穆宁看见了她手里攥着的袋子，眸子一沉：“站住。”

温云初身子一僵，下一秒，手里的药袋子被夺走，随手丢在了路边。她垂下头，默默的走向了后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穆宁不允许她再从前门进出，因为会跟他碰面，他说，只有在他想看见她的时候，她才能出现。

“晚上来我房间，”穆宁留下一句，快步走进了大门，脸上的阴霾吓退了一众保镖，只有刘妈和林管家迎上前来：“少爷回来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以后温云初早晚都必须在家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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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不禁风的样子，是在告诉别人他在虐待她？刘妈笑了：“是，少爷，我会让小姐好好吃饭的。”夜里，温云初帮着刘妈打扫厨房，刘妈心疼地摸了摸她冰凉的双手：“行了行了，你早点休息，别帮我了，你看你手都裂口子了。云初，其实少爷对你挺好的，你别跟他倔，他你还不了解吗？顺着他什么都好，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坏。”温云初没说话，执着的做着手上的事，将地板拖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想去找他……

穆宅是很大，可刘妈的活计不多，终究是要忙完的。挨到十一点多，她鼓起勇气上了楼，敲门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

里面没有动静，她转身想走，犹豫片刻，又推门进去了，她清楚不听话的后果。房间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她轻手轻脚的往前：“你……睡了吗？”下一秒，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让你半夜来了么？”

她浑身一激灵，摸索着想去开灯，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她惊叫一声，整个人朝地面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