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来人啊……”李正淳命大攥住了她的手腕，可却发现女儿力气是自己难以估量的大，他有些撑不住了。

“阿英，救我啊，救我……”

冯英看的认真，甚至想找阿简要点冬瓜蜜饯吃。

“扑！”一声。

冯英再也没心情吃蜜饯了。

因为他发现李正淳挣脱不开李三娘的纠缠，干脆抢过匕首，一下子扎在李三娘的胸口。

李三娘的眼神从迷茫变得清澈，恍惚一下看向李正淳。

她想笑，嘴角勾了勾，却笑不出来，失望痛苦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不断的从她眼里流出来。

但是语气中充满无力的嗤笑，她一字一顿说：“阿，耶，你，果然，不爱，我……”

说完这句话，她双眼飘泪，斜眼看向冯英：“你，为什么，那么，软弱……”

若是冯英不软弱，不被训斥一顿就不敢出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一个，两个，三个，都不爱自己。

都不爱。

说不出来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李三娘努力去攥紧李正淳的手，努力，感觉穷其一生的力气都用在了这里，攥住了，她再次用力，将匕首往自己身体里推了推，倏然垂下双手。

李正淳反应过后心中又急又慌：“三娘，三娘？”

他拼命的喊道。

可是李三娘毫无反应，这吓坏了他，他抬手将李三娘推倒：“不是我，不是我，三娘，阿耶不是故意的，可你怎么能想杀了阿耶呢？”

“这人把女儿杀了。”

“也是他女儿要杀他啊，他若是不还手就被杀死。”

“他女儿眼看是有些疯了，哪里会真的杀了他，还是男人心狠……”

李正淳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里越来越慌，但是人逐渐清醒了，他真的杀了自己的女儿。

可方才那个样子，他当时就感觉这个女儿太过麻烦，死了算了。

然后他就捅了她一刀子。

可他内心深处并不是希望女儿是啊。

李正淳蹲下来想要抱住女儿，可女儿全身是血，他的手上也是血，他不知道要如何抱起来这个女儿。

他抬起手想要堵住女儿胸口不断涌出血迹的窟窿，声音颤抖的道：“三娘，三娘你快醒来啊，三娘！”

女儿杀父是大逆不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所以李正淳就算杀了李三娘也不需要偿命，冯英只恨李正淳竟然死不了。

她叫人道：“去请马明府过来吧。”

不管李正淳能不能被判刑，这件事总是要走明路才行。

而且这尸体不能放在长春园门口啊。

芸娘早就去叫衙役，这时候正好赶来。

问了旁边人具体情况，要带李正淳和尸体回去结案。

李正淳突然挣脱开衙役的拉扯，抓住冯英的衣领：“都是你，你怎么就知道看热闹不帮忙？三娘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你给我三娘偿命。”

下人都来帮忙推开李正淳，李正淳被人推搡了一个趔趄，没人搀扶，他摔在了地上。

冯英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裙子，真的气坏了。

但是又不能打丈夫，不然她真的要好好教训李正淳一顿。

“你的女儿是被你和徐媚娘逼疯的，李正淳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李三娘为什么死的吗？在你让徐媚娘假死，要娶我的时候，好孩子就已经死了，被你们给逼死了。”

“自己有娘子了，明明是孩子的亲生阿娘，你非要停妻再娶，非要让孩子像是孤儿一样的变成丧母长女，之后你又不给她很多关心，你只知道捧杀她，她就长歪了，长歪了！”

“这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知不知道，都是你自己的原因，你怪谁啊？”

“就说方才，我拉住她了你就不杀她吗？你都看出来她有些疯狂，你觉得她是累赘，所以你自己也想杀她，你怎么怪我？”

当时他就是这么想杀阿简的。

李正淳挣扎着站起来：“就是你，我还不是为了要娶你，都是因为你……”

冯英不想听他声音，打断了道：“差官们，你们快把他带走吧，徐媚娘要不要告他停妻再娶就是徐媚娘的事情了，我这里有证据，你们想要随时都能来拿。”

李正淳被衙役们带走了，尸体冯英也要交给官府。

官府抬走尸体的时候，五郎背着包袱从坊间大门跑过来：“阿娘，发生了什么事？”

冯英又惊又喜又担心：“五郎你怎么回来了？四郎呢？”

五郎道：“我们还没到家，遇到了西北军，他们没有奉诏不能入京，我和四郎怕有什么事，所以他先回去，我就跟回来了。”

看着地面还没有冲刷的血迹，五郎担心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娘，我进城的时候在天上看见你和阿耶他们了，徐媚娘的事是不是全城人都知道了？”

冯英急忙问道：“那我将脓摔在徐媚娘脸上的事你也知道了？”

五郎一愣，点了点头：“是啊，我全看见了，娘，徐媚娘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冯英心想完了，以为儿子起码不知道，现在就剩一个四郎不知道了。

还好，自己的父母兄弟总没看见吧？

冯英一看四郎没事五郎也没事，回过神来后把五郎拉进来，然后说了李三娘的事。

五郎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和李三娘没有太多交集，可能四郎和李三娘关系要好很多，他们在一起院子长得的。

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三郎有一次骗他上述，之后把梯子搬走了，他下不来，要跳的时候，三娘阻止了他。

三娘骂她和你阿娘一样的愚蠢，跳下来你就摔死了。

不过她也没叫人来帮他，他骑在树上坐了一个时辰下人才发现。

不过因为李三娘那句话，他可能真的捡了一条命。

所以这些年，李三娘再无理取闹，他始终对她留有脸面和余地。

没想到那个做什么事都不留余地的姐姐，真的死了。

“那接下来……”五郎刚要问接下来他们怎么办？

申家管事的来了，带着一些破烂箱子，说是李三娘的，还给李三娘，还有一封放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