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徐含烟跟甄芙说这个计划时，她其实有些担心甄芙不愿意。

虽然她也看得出来，甄芙现在也还爱着梁王，但如果甄芙进了梁王府，做了梁王的姬妾，那么，后来的很多事，恐怕都由不得甄芙再独善其身。

所以，她在说之前，也很犹豫。

她甚至觉得自己很自私。

“姐姐，我不是个好人，为了达到目的，我会把身边可用的都用上。姐姐不愿意，我也绝对不会勉强，这关乎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但是，我希望姐姐能愿意，这是目前我能想到可以帮王爷的唯一方式。”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很心虚。这不是什么唯一方式，只是她现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但又想把梁王这边彻底拿下。

她很自私，也很无耻，她说这话的时候，捏紧了拳头，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可是，她还是这样说了。

她在某个瞬间，是希望甄芙坚决拒绝的，甚至不给她一点说服的余地。

但是，她说完之后，甄芙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下子，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真心爱一个人，是可以为对方打破自己的原则，做那些自己并不愿意的事的。

“姐姐，我......”徐含烟当时有些激动地抓住了甄芙的手，“我对不起你，你明明......我也不全是为了梁王，主要是侯爷......”

不，她其实也不是为了徐铮，她就是为了自己。

徐铮可没让她做这些。

她都想甩自己两个耳光。

“你没有对不起我。他的性子我知道，他没想坐那个位置，他甚至都没想做这个王爷，但他身不由己。我若是能帮他些什么，我愿意做。这辈子，我也没打算嫁人。让我做他的妾，我确实接受不了。但如果现在只有这样，才能帮到他，我愿意。虽然这很矛盾，但......这么些年，我很多时候想起他，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最难忘的......”

梁王回头看着甄芙的时候，徐含烟就想起了之前的事。她顺着梁王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甄芙也正看向他们。

有些爱，很深沉，不会宣之于口。

但是，却会用行动证明，她到底有多爱。

“王爷，姐姐很爱你。”徐含烟说道。

“但我对不起她，也只能委屈她。”梁王喃喃自语。

“王爷，我去叫姐姐过来，相关的事，我都跟姐姐说了，她会慢慢告诉你。我要赶着回京去，如今京城什么情形还不知道，希望不要太坏。”

徐含烟起了身，她不敢多做停留，现在的事，都不是她能预料到的，她甚至都不知道皇帝到底什么时候能嗝屁了。

梁王与甄芙一起目送着徐含烟的马车远去，烈日下的官道上，他们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甄芙留下了，一个王爷要纳个妾，不是难事，也没有谁会拦着。甄芙也相信自己能就会王府里的一切，只是她有些担心徐含烟。

“那丫头这么拼，也不知道究竟为了谁？”梁王感叹了一句。

“她吧......她说她只为了她自己。其实，她是为了很多人。不想大南生乱，希望百姓安居，渴望国家强大，操心江山社稷。

她要是个男人，我都觉得，她要不做个丞相，都可惜了。她是个女儿......不过，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女儿家也能做成很多大事。”

甄芙与徐含烟五年相交，她喜欢这丫头，嘴里常说着自己自私的话，但做的事没有一件真的是自私的。

她回头看梁王，对上梁王深情的眼，小脸顿时就红了。

“芙儿，委屈你了。”梁王动情道。

“我又不是真给你做妾，只是要个名分，好留在王府方便行事而已。王爷莫想多了。”

突然傲娇起来的甄芙，先是让梁王一愣，随即梁王又笑了，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子，总是在片刻之间就能牵动他的心思。

太安城，长阳公主府。

徐铮守在公主病榻之前，他是昨夜回京的，长阳公主在见到他之后，又发了病，人晕过去之后，到现在还没有醒。

他已经守了一夜，片刻不敢离开。

昨晚他已经把太医叫来都询问了一趟，公主的心绞痛目前暂无医治之法，徐铮心头再着急，也是束手无策。

“铮儿，你也守了一夜了，过来吃点东西，去休息一会儿。你阿母啊，心里念着你，不会有事的。”

端了早膳进来的是周良人，这些日子，周良人都在公主府守着女儿。

“外祖母，府里这么多下人，怎么能让你做这些事。”徐铮赶紧起身，接过周良人手中的早膳，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扶了周良人坐下。

“以前，我在王府也是做这些事的，不过是......”周良人叹了口气。

当今皇上还做王爷的时候，周良人不过是王府的一个下人，某一次王爷喝醉了酒，也不知道把她当成谁了，就那么稀里糊涂就给睡了，她自然也就由下人变成了王爷的女人。

再后来，王爷做了皇帝，她就成了皇帝的后宫。良人这个位分，还是她生下陆策之后进封的，这都多少年了，连个美人、夫人都没有混上。

皇上并不喜欢周良人，她自己也知道。

“不说那些。你赶紧吃点东西，可别把身子累坏了。”

徐铮倒也不觉得饿，只不过周良人亲手送上的食物，他不能不吃。

周良人回头看着病榻上睡着的长阳公主，眼里满是心疼。

不管孩子多大，不管孩子是不是也做了母亲，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如何能不心疼。

“你阿母啊，打小就要强。以前，还在王府的时候，就没人敢欺负她。那时候，我身份地位都低，在府里难免受些委屈，那丫头啊，总会去替我讨回来。

那时候，皇帝还曾感慨过，她要是个男儿该多好。也是我不争气，没把她生成男儿身，倒是给她生了个男儿的脾气。这些年，她为了我，尽委屈自己了。”

说到这个周良人还抹了把眼泪。

徐铮其实不太清楚自己母亲的事，长阳公主自己不提，也不许身边的人提，更不让周良人提，所以他想知道也没有渠道。

“外祖母，当年，皇上给阿母和阿爷赐婚，阿母是不是很伤心？”

自己的母亲亲口承认过，不喜欢他的阿爷徐宪，徐铮想来，当时被迫下嫁的母亲，应该是很伤心的。

“那孩子，伤心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她是为了我，也是为了策儿。那时候，策儿也没个好师父，因为不听话，皇帝不太喜欢他，找了几个师父，人家都不愿意教。

你阿母想让当时的国丈教授策儿。国丈是饱学之士，但当时的年纪已经不小，若没有皇帝开口，国丈是不会再收学生的。

皇上要她下嫁给徐宪，她便给皇帝提了这个要求，并且许诺，如果让国丈教授策儿，她便在徐家安安稳稳过日子。

不然，就得把徐家闹得个鸡飞狗跳。皇上最后是答应了，所以她这些年跟你阿爷也算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