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个人，姜姵儿没有说。

那就是李继。

徐含烟与静安王的关系，姜姵儿从前是不知道的。

不过，上次徐含烟因为跟程不言的亲事，跪在御书房外，太皇太后还发了大火。之后，她就听闻，静安王妃火速进了宫，而且去了太皇太后那里。

此后，太皇太后再没提过徐含烟，也没有为难过她。

姜姵儿每日都去太皇太后那里请安，陪着说说话，也算得老太太喜欢。

偶尔，她也有意无意地提及徐含烟，按说，以太皇太后对徐含烟的讨厌，肯定是会说上几句的，但太皇太后肯定不接这个话茬。

她试过几回，也就觉得这其中有些猫腻。

后来，她在周太后处闲话，听周太后说起当年先帝与静安王结义之事。她就想到了徐含烟脖子上的那块玉坠。

她便多问了几句先帝与静安王结义可有什么信物，周太后自然如实告知。

这么点事，姜姵儿自然就能想得明白了。

那东西就两块，一块在先帝那里。后来随先帝一起下葬了。另一块在静安王那里，而她看到的徐含烟那块，就一定是静安王的，不可能是先帝那块。

那样贵重的东西，静安王不可能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于是，她又让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十几年前，静安王夫妇离开京城，据说就是为了去找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找谁，但那东西到了徐含烟手上，八成找的就是徐含烟。

后来皇家猎场的事，徐含烟死里逃生，而静安王妃遇袭，看起来没关系，但这其中，怕是也有关系的。静安王妃应该是得知了徐含烟不见，所以四处寻找徐含烟，这才有遇袭一事。

姜姵儿虽然手上掌握的消息不全面，但通常已知的一些事件，大概也就能串联起来。

按年纪来推算，怎么也不可能是静安王的私生女之类的。如果是，静安王妃没有必要那样上心。

所以，极有可能是静安王妃的孙女。

当然，她这个推论有待证实。毕竟，静安王世子死的时候，没有娶妻，也没有谈婚论嫁的人。

但是，就算没有那样的人，男人在外面有个孩子，这都不奇怪。

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徐铮已经带着人赶往了事发地点。

他很后悔，没有亲自把徐含烟送到渤海。

他甚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怀疑了自己的母亲。

因为母亲不许他送出太安城，就好像，母亲早就知道事情会发生一样。

带着这样的想法，徐铮快马加鞭，跑了一天一夜，累了两匹马，这才赶到了徐含烟送亲的地方。

三四天过去了，大雪又下过了一场。

地上的血渍已经看不到了。

徐铮让人刨开雪地，他不信，哪怕来时路上也听了那样的消息，他要亲眼看看。

他的人在把雪地刨了半人深之后，看到了血色。

不只血色，还有死去的人。

这些人被大雪掩埋，如果不刨出来，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这些被刨出来的人，徐铮都一一验了伤，这种伤，他见过，不像是大南的兵器会留下的伤，而是突勒人的弯刀会留下的。

在后来发现的更多尸体里，他们也寻到了几具不像大南人的尸体。

是突勒人。

突勒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突勒在西北，而这是东边，突勒人跑到这里干什么？

难道就只是为了在徐含烟出嫁路上杀了她？

不，肯定不是为了这个。

而且，他们杀徐含烟又能如何？徐含烟不过是个女子，既不掌兵，也不是皇帝什么重要的人，杀了徐含烟没有意义。

到底是为什么？

徐铮看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他应该庆幸，没有找到徐含烟的，就是好事。

连着几天。

徐铮花钱请了当地人一起刨尸，动静弄得特别大。

后来，有人在山上的洞里发现了姬辉的墓碑，还看到上面刻下的碑文，徐铮终于确信，徐含烟没有死。

但是，徐含烟去了哪里？

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消息呢？

她能去哪里？

想到上一次皇家猎场的事，徐含烟是直接去找了程不言。

这一回，是不是也一样。

看着乱石堆里死透透的姬辉，身中数刀，几乎是血都流尽了。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

姬辉尚且如此，徐含烟就算逃过一劫，恐怕也受了伤，情况不会太好。

只是，天地之大，徐含烟又会去哪里呢？

忙了几日，徐铮唯一的收获就是确认了徐含烟没有死。

他一边派人去渤海，自己带了人回京。

如果徐含烟回京了，她要第一时间见到徐含烟。

他先去了程不言在京郊的别院，哪怕被拦着不让进，他依旧闯了进去。但是，把别院都搜了一遍，并未发现徐含烟的踪迹。

然后，他才带了人回京去了武威侯府。

“怎么个意思，这么大阵仗，是来抓我？”

程不言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派出去寻人的，都没有好消息传回来，还说徐铮在雪地里刨了不少尸体出来。

好歹，徐铮还能干点事，他就只能困在这京城里。

“你们都下去，门口等着我。”

徐铮的绣衣使，个个锦衣绣袍，在外面那都是了不得的，但在徐铮这里，个个听话。

十几个人退了下去之后，徐铮看着程不言，“舅爷，含烟呢？”

“怎么，你这意思是，我把人给藏起来了？”

单从徐铮问的这话，程不言就听出来，徐含烟果然没有死。

是啊，那丫头怎么能死呢。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肯定不会死。

这些天替她担的心，好歹是可以放下了。

“她信你，她若是没事了，回来找的第一个一定是你。”

“这么说，她不信你？”

徐铮没有时间跟他耍嘴皮子，不耐烦道：“舅爷，你若是知道，让我见她一面，她这次遇袭我有很多事要亲自问她。”

“徐铮，我派出去的人也在找她。如果今天你没来，我甚至都不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你现在跑到我这里来找人，那就是说，她确实没死。你去了事发地看过，听说还刨了不少尸体出来，到底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若是真回来找我了，这么大的事，我能瞒着你？”

徐铮是抱着一点那样的期待的。

虽然他进城里，留在城里的人并未发现徐含烟的踪迹。

可是，万一呢。

他这样想。

“舅爷......”

“她没回来。她如果逃离了危险，也不会回来。”程不言说。

“京城是什么好地方吗？一个人都不想让她留在这里，她一个弱女子，个个都容不下她。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你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事，就这么一件，皇上也不许你？徐铮，你在皇上那里，看来也不值钱。”

程不言总是忍不住刺他。

没办法呀，他想护，但别人不让。

听闻徐含烟出了事，他都差点吓去半条命去。

但现在，更让他头疼的是，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他亲自挑选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你刨出的人里，有什么发现？”见徐铮走神，程不言扯了一下他。

“有突勒人。”

“突勒人？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但就是，姬辉死了。身中数刀，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干了。虓辉尚且如此，我很难想象当时的含烟......”

徐铮没有说下去。

“有秦川的尸体吗？”程不言忙问。

“没有。可能还活着，也可能是死在别的地方，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