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依愣了片刻，似乎有些意外自家妹妹会问这个问题：“傻丫头，你说什么呢？”

“我只是替姐姐觉得不值得。”谢辛夷抬起眸光认真道：“明明他根本就不把你放在心上，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替代品…他真正爱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秦无衣。”

谢灵依再度一愣，看向谢辛夷的眼神更显古怪了——放在平日里虽然她也会替她打抱不平，可却从未用高高在上这种字眼形容过秦无衣。在自家妹妹眼里，秦无衣一直都是她憧憬的目标，她渴望成为那样的人，以至于每每出门历练都要挑秦无衣曾经去过的地方。

这样的无衣姐姐小迷妹，什么时候会对她产生怨气了？

“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想过很久。”谢灵依笑了笑道：“后来觉得太复杂了，干脆就不想了。”

“青衣他喜欢秦姐姐也是正常的，萤火与皓月之辉又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我呀，不奢求能够做照亮他夜空的那颗月亮，只要能够成为那只在轻纱丝囊里发光的萤火虫就足够了。”

“秦姐姐喜欢喝茶，泡茶也很厉害，我却只会酿酒，还是最单一的桃花酒；秦姐姐修为通玄，而我用了那么多资源也才堪堪摸到筑基的门槛…”谢灵依说到这自嘲似地笑了笑：“就算是我来选，恐怕也会选秦姐姐吧。”

谢辛夷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正是因为这种自卑感，谢灵依最后才会因此郁郁而终！

她很想说姐姐伱不比任何人差，可是谢灵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中…

“青衣他一开始不爱我，我当然明白，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是一见就能够钟情的呢？秦姐姐固然世间第一好，可青衣喜欢她也是因为一直以来的相处。”

“可你是为了让我有更好的地方修行，有更多的资源修炼才嫁给谢青衣的！到最后你却只活成了一个替代品。”谢辛夷眸间似乎闪烁起了泪花，显然她一直觉得是自己让姐姐失去了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谢灵依闻言有些好笑地擦了擦谢辛夷眼角的泪花，轻声道：“一开始确实是这样。可谁说青衣就不是我理想中的丈夫了？”

“我从来从来没有因为嫁给青衣这件事后悔过，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这并不是你的错，而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们说我的秦姐姐的替代品，就随他们去说好了，日子是自己过的，不一定要在乎别人的感受的。”

“而且有些时候替代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嘛。”谢灵依说着轻轻眨了眨眼，拉着妹妹的手往自己的小腹轻轻抚摸道：“你看，一切这不是都在慢慢变好吗？”

“前些日子的时候，青衣还说让我给他酿一壶桃花酒尝尝呢。说茶喝得太久了，偶尔想喝喝酒试试。”

谢辛夷微微一愣，她似乎能够看见从姐姐眼底流露出的幸福光芒。如果说她并不在乎外人所谓的替代品看法，那么为何最后又会选择自我了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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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谢青衣做了什么事情让姐姐心灰意冷了？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谢青衣推开了柴扉缓步走来，进门恰好和站起来的谢辛夷对上了视线。

谢青衣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似乎还是第一次被谢辛夷用如此复杂的目光死死盯住。总感觉要不是谢灵依在这，她能和自己拼命…

我最近犯了什么事了么？谢青衣迟疑了片刻，努力反省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谢灵依的事情…

“青衣，你回来了。我去做饭。”谢灵依起身就要往厨房走，谢青衣轻轻拉住了妻子，平静道：

“不必了，我来吧。”

谢灵依还待说些什么，站在那儿的谢辛夷便逃似地丢下了一句话匆匆离去：

“姐姐，我们先走了，还有重要事情没做…”

说罢她带着早就收入空间法宝中的顾长生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方才谢辛夷吃的丹药已经快到极限了，若是在这里吐血暴露受伤的事实，谢灵依只怕会担忧得无可复加。

别怕，姐姐，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了。

大绿茶快步离开了桃花坞，临别之际她深深看了后方一眼，似乎要把这个地方牢牢地印在心底。

一切尘埃落定，是时候回去了…她唤出法宝把顾长生给放了出来，正要给顾长生闻一闻解药让他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忽地面前的‘顾长生’身躯变幻，竟然是变成了一截桃花枝缓缓落在了她的手心…

谢辛夷见状大惊失色，握紧桃花枝连忙转头望去，发觉顾长生的本尊此刻正用无比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他背负两柄长剑，一红一蓝，衣衫猎猎，整个人看起来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看起来还有些狼狈。

方才他拼尽全力才堪堪用打神砖给秦无衣来了一下，一旁的小酥酥一看是自己的天命法宝打晕了自己的师父，心中顿感不妙…

你不是说好了跟我师父很熟的么？还要一起拯救世界来着？怎么这会儿把她给放倒了？

虽然放倒师父让我少挨一顿打是很好啦…但是大叔，你的眼神是不是越来越奇怪了？

引牛入室的小酥酥最终也没逃过轻轻一板砖的命运。兴许是圣女小萝莉太过可爱，顾长生一度有点不忍心给她来一下。

但是不拍的话万一她以后记起我怎么办？

没有办法，顾长生最终只能是给圣女小萝莉酥酥安排上了失忆套餐，勉强算是稍微报了一点被拍好几次的仇。

拍晕完了师徒二人过后顾长生选择在原地一直等候，一部分神识则是去寻找谢辛夷的动向。不多时秦无衣幽幽醒转而来，看见自己趴在石桌上明显愣了好几秒…

我刚刚是干嘛来着？

秦无衣的视线几经挪移，很快停留在了小酥酥手里攥着的青石板砖上面，顿时她的眼神锐利了几分，似乎回忆起了一点儿方才的情绪…

我刚刚…好像很生气？生寒酥的气？

那为什么忘了为什么生气了？莫非是寒酥为了逃避责罚，偷偷给我来了一下？然后假装自己也是受害者，给自己上一波苦肉计…

很符合我对这个孽徒的一贯印象！

是了，自打有了这天命法宝之后，她貌似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来逃过责罚了…这一次我居然真的中招了？

因为圣女小萝莉前科累累，所以哪怕这件事细细研究起来还有许多漏洞，她也选择了先打一顿小孽徒的屁股来出出气。

某背锅圣女小萝莉：？？？

“师父，我冤枉呐！！！”

顾大黄毛这边看到事情解决，心中一口气稍稍松了几分，也顾不得其它，马不停蹄地往桃花坞的方向赶去，恰好遇见了跑出来的谢辛夷…

“谢姨…你最终还是没有听我的话。”

谢辛夷沉默了片刻，泪水弥漫在脸颊上轻声道：“对不起…”

“你应该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顾长生叹息了一声道：“以往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这么执着又是何苦。”

“这是我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如果和我有关呢？如果因为你改变了过去，我和你都要葬身于此呢？”

大绿茶谢夫人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慌乱和迟疑，片刻后恢复了平静，缓缓回道：“不会的，这几日我查过了剑宗典籍，因果大道只会作用于应劫者本身。”

“最多我神魂俱灭…”谢辛夷顿了顿又轻声道：“如果真的影响了你，那我愿意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为你做牛做马偿还你的恩情。”

顾长生被大绿茶给气笑了，心说没想到谢辛夷还挺机智，时空旅行之前居然知道去查资料。

做牛做马这种事情那是你能排的上号的么！我才不给你…！

“你真的觉得你能够改变你姐姐的命运吗？”顾长生忽然反问道。

“只要你不阻止，我有把握…”说到这里大绿茶忽然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裙角，她是真的害怕顾长生会把她的一切努力都给抹除…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手准备，让秦无衣去救你姐姐、给谢青衣留下一封信告诉他注意和秦无衣保持距离；甚至还给你姐姐偷偷留下了一个灵魂法宝，就算她真的自我了结，也能收纳一缕残魂用秘法复活…”

顾长生一句一句把谢辛夷做的那些努力全都说了出来，大绿茶闻言脸色愈发苍白了起来，她的身子轻轻摇晃了片刻，泪流满面地冲上去抱住了顾长生：

“我求求你…不要…不要阻止我好么…只要能够让我姐姐活下来，就算是让我死我也不在乎…”

“你死你确实可以不在乎，可是谢师妹呢，她能不在乎么？”顾长生轻声推开了大绿茶的手认真道：“还有我，我也不希望你死。”

“有那么多人在乎你，你凭什么随便决定自己的生死！”

“我知道你很想改变过去因果，但这并不是你的意志可以随便改变的。很有可能你豁出性命改变了一时的因果，但在漫长的时间里又被修正了回来。”顾长生幽幽开口道：“不信的话…你可以看下去。”

话音刚落，顾长生抬手一挥，昆仑镜从怀里祭出，逐渐变成了一片大幕：

“这是你做了这些努力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你好好看着吧！看看你的努力在时光长河面前是多么渺小可笑！”

庆贺吧！你们的老鹰终结者就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