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刚突破练皮境时，就已凝聚飞虎拳势，后来又在和妖虎的生死搏杀之中，凝聚了天刀刀势。

修炼日久，早已将拳势刀势修炼到极致，刀势更是隐隐有进化成刀意，化为实质的趋势。

如今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的无上刀势宣泄而出，宛如天道审判一般，让沈炼只觉心中一沉，如同芒刺在背，浑身皮肤宛如刀割。

沈炼早已经是练骨境大成的高手，如何会被这区区天刀刀势吓住，毫不示弱的释放自身刀势，与江飞的刀势分庭抗礼。

江飞凝神感应一番，发现沈炼的刀势竟是透露出一股困兽犹斗，至死方休的感觉。

心中猜测这位沈叔的武道之路，只怕艰险不已，磨难重重，不然不会凝聚出如此饱含绝望之意的刀势。

当然绝望归绝望，这种刀势是绝对不弱的，正是因为在一次次绝境中豁出一切，只为搏得那一线生机。

不断超越自身极限，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绝处逢生，方才能够活到今天，甚至成就练骨大师的境界。

二人刀势凝聚的极限，不得不发，同时拔刀出鞘，刀气乍现。

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两道无坚不摧的刀气瞬间碰撞到一起，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四周尘土飞扬。

叔侄二人俱是身经百战之辈，时机把握妙到毫巅，俱是身随刀走，破空而至，提刀向对方砍去。

两把绣春刀携带雷霆万钧之势碰撞到一起，若非二人刀势加持，只怕立刻就要粉碎开来。

瞬息之间，终究是江飞精气神三道齐修，技高一筹，压过沈炼。

沈炼察觉不敌，毫不犹豫，立刻收刀后退，暂避锋芒，同时瞬间再出一刀，攻敌必救。

江飞的《天刀八诀》最擅长的就是优势局，只要对方被他压住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无数次，刀刀不绝。

此刻一击逼退沈炼，获得先手，八十诀天刀刀法挥洒自如，行云流水般不断给沈炼增加压力，宛如天道审判一般，让人渐渐心生绝望之感。

巧的是沈炼的刀势最擅长的就是劣势局，压力越大，越是身处绝境，刀势便越是凝聚，反击便越是凶悍。

二人以快打快，刀气纵横全场，片刻功夫，便将校场地面劈的不成样子。

时而还会波及周遭围观人群，逼得众人不得不退开更远的距离。

二人察觉到周遭情况，心有灵犀，一同飞身跃起，就在空中不断对战。

炼骨境强者一跃二三十丈高，甚至能够踩爆空气，凭空再飞一段距离，很是打了一会儿，方才落下身来，随后再次跃起。

在一次次对刀中，江飞的优势不断扩大，渐渐取得绝对优势，给沈炼带来无穷无尽的压力。

沈炼着实是个逆风抗压的好手，屡屡被逼入绝境，激发潜力，发出神来一刀，稍稍挽回局面。

眼看着随时都有可能落败，但就是死死撑着，屡次搏得一线生机。

江飞还是第一次和炼骨境武道强者对战，对手还是沈炼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只觉念头通达，酣畅淋漓。

于实战中印证己道，武学智慧不断激发，脑海中产生无数灵感。

不由回想起化身李白的贾宝玉，在幻境中拷问天地的那一幕。

天地不仁，万物何辜？

天地是无所谓仁慈与否的，它没有仁爱，对待万事万物就像对待刍狗一样，任凭万物自生自灭。

天地没有错，难道万物众生就有错吗？

生来便要忍受无尽的磨难与痛苦，在天地大势之下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看不到一点点美好与希望。

既然天地无心，那就以我心代天心，将对天地的疑惑，全部问清楚，弄明白。

为这片混沌天地立下一颗仁心，让众生各得其所，人人如龙。

这，才是我辈练武修道的意义所在。

思及此处，江飞福至心灵，一身武道智慧，人生经历，奇思妙想，尽数化入《天刀八诀》之中。

江飞宛若吟唱一般，朗声对着沈炼，对着众生，对着天地，发出了第一问。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绣春刀挥洒而下，刀芒乍现。

沈炼做梦也未曾想到江飞这侄儿前脚刚突破练骨境，后脚就在切磋对战之中有了更大的突破，竟然凝聚出先天武者才能拥有的刀芒。

无坚不摧的刀芒划破虚空，瞬间粉碎了他的一切抵抗，手中绣春刀应声碎裂，碎片宛如子弹一般向四周溅射开来。

沈炼如遭雷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瞬间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周遭的围观群众还沉浸在江飞劈出一道刀芒的震撼之中，一时全场鸦雀无声，面对遭受重创的沈炼毫无反应。

江飞却是瞬间反应过来，飞身赶到倒地不起的沈炼身边，快速查看一番。

发现沈炼五脏六腑被一击震伤，才会口吐鲜血，好在未伤根本，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

身上还扎了不少绣春刀碎片，浑身鲜血直流，破烂的衣衫被染红了一大片。

快速点住沈炼周身大穴，止住流血，又运劲将扎进肉里的碎片一一逼出。

然后运起纯阳真气，源源不断的渡入沈炼体内，为其修复伤势。

伤势略微好转，沈炼模糊的意识清醒过来，咳出一口血沫，伸手紧紧抓住江飞为其渡入真气疗伤的右手。

江飞心中甚是悔恨，没想到自己临阵突破，一时留不住手，竟然将敬爱的沈叔伤成这副模样。

面带惭愧之色，低声对沈炼说道：

“沈叔对不起，侄儿年幼无知，把握不住分寸，不想竟将沈叔伤成这般模样。”

沈炼浑身剧痛，却是毫不在意，将口中残余的血沫一口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说什么屁话，区区小伤，何足挂齿。飞儿你能有如此成就，做叔叔的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

沈炼越说越兴奋，竟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眉飞色舞道：

“你小子竟然能在后天境界凝聚刀芒，简直闻所未闻，只怕先天之下再无敌手，回头让赵大哥知道了，铁定兴奋的睡不着觉，这次说什么也得让他拿出压箱底的好酒，跟我痛饮一番。”

江飞连忙按住重伤在身的沈炼，不让他乱动，避免加重伤势。

听闻沈炼对被自己重伤的事情毫不在意，还惦记着自家师父的好酒，心中悔恨惭愧之情稍减。

不过现在可不能让他乱来，想喝好酒，等伤好了江飞管饱，当务之急还是疗伤为重。

纯阳真气疗伤效果甚好，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沈炼的伤口便已不再流血，五脏六腑的疼痛感也大为缓解。

随后和众人一起将沈炼抬回房间休息，江飞又开了一副药方，找来草药，亲自煎煮。

给沈炼同时内服外用，加快疗伤速度，沈炼自己再运转气血修复一番，想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

反复检查数次，确定沈炼的伤势不会留下隐患，影响武道前路，江飞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