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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缘相思令

作者:君凝玥 | 分类: | 字数:72.8万

第23章 琉璃玉盏

书名:镜中缘相思令 作者:君凝玥 字数:4250 更新时间:2024-11-14 02:44:32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在五更时停了下来。

尧音这一夜并未睡的踏实,每小憩一会,就得看一次朝生。就这样来来回回操劳,一眨眼已是后半夜。

在一次走到少女面前,将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额头上。朝生伤势虽然有所好转,可被冻得久了,如今却发起了高烧。

女子缩回手指,抱起朝生就要往外走。

这山洞里一无所有,在耽搁下去,朝生只怕会陷入昏死的危险之中。

如今大雪暂停,她必须要带朝生去玉昆山圣宫。

此时天还未亮,雪路必定难走。不出片刻指尖已经燃烧起了一簇琉璃净火,君荼弹指,便拖着一盏琉璃灯走在尧音的旁边。

风雪过后,玉昆山上的圣宫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用寒冰堆积的高墙上,还亮着火把。

到了山前,看守的守卫忽然拦住二人。“何人?竟然敢夜闯圣宫?”

守卫举起手里的冰刃,瞪着面前这个临危不惧的女子。

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此时天色已经有些灰蒙蒙的。尧音熄灭了琉璃盏,将手里的玉昆扇拿了出来。

“三清山尧音。”不料守卫只斜着眼睛淡淡扫视了一眼,又继续架起寒刃摆起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子。“老子管你是谁!没有尊者之令,尔等不得造次!”

“温度又升了些。”君荼抱着少女,伸出一只手格外小心的触碰了一下朝生的额头。

“放肆!”女子一掌劈过,周围的冰墙在瞬间就成了碎渣。二人见此不敢贸然出手,面面相觑向后倒退几步。

城门忽而“吱呀”一声,一个身着紫衣手持铁扇,面容阴郁的男子站了出来,弯腰道:“神者大驾光临圣宫,韩某有失远迎,失敬了。”

“尊者…这……”守卫二人还在原地愣神,他们也没有想到,面前女子的身份是如此神秘,竟连玉昆圣宫的尊者见其都要如此恭敬。

“废物!”韩四郎瞪起笑里藏刀的眼神,挥过铁扇。“得罪了神者,就该死。”

韩四郎收回带血的扇子,退后了两步做出了请的动作。

尧音走在前方,看了看四周交替轮值的守卫。

“不知神者此次到访,可是所为何事?”男子勾起谄媚的笑意,又快速瞥了君荼一眼。

高高围起的城墙抵挡住高处的寒风,随着步入圣宫里面,居然丝毫不觉得寒冷。

君荼放下朝生,又立在一旁打量着这个左右逢源的韩四郎。

尧音取下衣袖上别着的三根长针,放在火上烤了烤,又分别扎在了朝生的头顶,心口和手背上。

“温水。”对于尧音这般爱搭不理的样子,韩四郎并未气恼,反而还很乐意的将早已准备好的温水亲自端了上来。

“回避。”男子遣散圣宫里所有侍从,也随着众人低首退了出去。君荼看了一眼尧音,女子点了点头。

尧音将布块放在水里打湿,又轻轻解开朝生的外衣,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少女沾着血污的皮肤。

就这样不断的重复,过了片刻后,朝生的脸上开始出现红晕。

殿外,韩四郎把玩着手里的铁扇,他瞟了一眼里面的光亮,响起阴阳怪气的声音笑道:“不知阁下又是哪方能人异士,居然能够得到神者的青睐?”

君荼漫不经心的凝视着手里的琉璃盏,笑笑却不作答。韩四郎眯起狡诈的眸子,一下将铁扇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击中了一只雪鹰。

“碍事的东西!想偷听,不如先过了韩某的追踪法。”

收回笑意,君荼称赞道:“韩尊者果然是术法高深,君荼自愧不如。”

君荼?原来是他!

可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称呼他为“韩尊者”。

在玉昆圣宫,加上姓氏的尊者是被耻笑的。

自圣宫创立以来,只有他,不被称为“尊者”。

怒火攻心,他握紧拳头,笑里带刀。

“怎么,四郎是要等天亮么?”

尧音关上宫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韩四郎握着拳头,攥着手指,道:“神者请移步偏殿稍作歇息,韩某这就去准备。”

男子退下后,二人便到了偏殿。里面陈设繁多精致,多为字画,陶瓷和一些上了年纪的书籍。

“阿音又是如何和这避世的圣宫扯上了关系?”君荼好奇,忍不住凑近女子问道。

“我看这韩四郎,似乎对阿音有些不同?”女子单手支撑着额头,听到这话瞬间被迫睁开了眼睛。

“有何不同?不过此事说来话长…不久,你应该会知晓的。”

圣宫外面很安静,即使是那人宴请了玉昆山各宫门宫主,却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

倒是与多年前到这里时大相径庭。

尧音又去看了一眼朝生,看她呼吸均匀高温退下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相信过不了多久,朝生又会活蹦乱跳的。

此时已是正午,刚好韩四郎也已经准备好了酒宴。

落座后,韩四郎倒了一杯酒要敬尧音。那女子却笑笑,声称自己不胜酒力。

第23章 琉璃玉盏

在座何人不知尧音这是不给韩四郎面子。她可是有着“酒鬼仙”的响当当名号。此时这番说辞,实在是打脸。

各宫主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韩四郎握紧杯子,眼神已经出现了明晃晃的杀气。

忽而,君荼拿起酒杯道:“这酒,我便陪你喝。”看到君荼一滴不剩,他也驳不了尧音的面子,只得忍着怒气硬着头皮一口喝尽。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谁也不敢当着尧音的面说话,只能大眼瞪小眼。

“若我没有猜错,今日是泉甄宫主的忌辰吧。”尧音忽然抬起眸子,目光望向了韩四郎。

在座心知肚明,却只能唏嘘往事。

“这尧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故意要韩四郎颜面尽失啊!”

“四郎,我可是说错了?”男子脸色阴沉,头上青筋清晰可见。可他却依旧保持谦卑有礼,当着众人道:“神者所言不假。”

“记得当年,泉甄宫主对着师父说他有一个十分喜爱的徒弟。此人能文善武,善于心计又真挚善良……可…”

话到一半,就有人着急的堵口了。“尧音,你究竟要做什么?”有人终于忍耐不住,拍案而起而暴跳如雷。

似乎是戳到了痛处。

突然被打断,尧音索性直接摊牌。“既然故事不想听,不如请当事人来讲讲?”

终于,韩四郎忍无可忍,怒道:“ 此地并非是你的地盘,我岂能叫你如此放肆撒野!”

“敢做不敢认,倒像是你四郎的作风!我来清理门户重塑威严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女子带着笑意却不怒自威,扫视了一圈已经被包围的宫殿,却是视若无睹般的镇定。

当年她与师父云游至此地,正是圣宫创立后的第十年。

那天,师父与泉甄宫主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仿若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般喜悦。

宫主于是邀请师父去圣宫暂住一段时间,也是那时,和泉甄宫主座下最得意的徒弟韩四郎第一次见面。

初见之时,他刚从炼丹房里出来,眼神带着阴郁和寒气。在看到尧音的眼睛后,他眼睛顿时一亮,闪烁着几近疯狂的光芒。

他夸她眼睛好看。

可就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突然抬起露着杀气的眼睛笑了起来。还说了一句令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若他日得到,我便可长生不老。

就这样,她再也没有见过韩四郎,直至和师父要离开圣宫时,也没有见到。

又过了十年,她和师父再次到圣宫赴约时,泉甄宫主已经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临终前将圣宫的镇殿之宝--玉昆扇交给了尧音,说是等百年,千年,亦或是万年后,让尧音带着玉昆扇来清理门户。

原是韩四郎一直在偷炼邪术想要得到玉昆扇,成为圣宫之主来助他长生不老。于是他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就连山外的万尸阵,也是为了镇压他所残害的冤魂。

因能力有限,他不得已勾结罗刹教。当年他灭师门时,其师弟侥幸活了下来,兵强力壮之时攻入玉昆山,夺回宫主之位继承泉甄的衣钵。

可就在朝生失踪那日,韩四郎又回玉昆山,杀了他的师弟。

她本不该在淌这一浑水,可受命于人,她便是要完成那人的遗愿。恰逢朝生身份特殊,机缘巧合之下,才又重回故地。

韩四郎抬手,围着的人开始弯弓搭箭要射死今日在内的所有人。“杀!”箭雨瞬间而来,几宫主来不及躲避只得被乱箭射死。

玉昆扇飞了出去,不用尧音亲自动手,前方的几人已经一命呜呼。

韩四郎恼羞成怒,拿起手中的铁扇就冲了过来。忽然从后面飞出三根长针整齐的插在了韩四郎的心口。

那人被封住心脉,根本不敢多动一下。

少女步态不稳,手握一把长刃走到了尧音的面前,“师父…”

目光移到韩四郎的身上,朝生已经到了男子的面前。

“当日你对我赶尽杀绝,可想过今日?”朝生了正刺向他时,不料那人嘴角勾起一笑,瞪着朝生。

三根长针从心口弹出,只差分毫就会射穿朝生。她挥舞起剑,一一躲开。

韩四郎步态诡异,招式阴邪,不出一个回合,朝生已经喘着粗气居于下风。

韩四郎再次攻来,朝生嘴角溢出血迹不断向后倒退。

君荼看了一眼尧音,女子却脸色沉重示意君荼不要出手。她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等我先杀了你,再去杀你师父!”韩四郎瞪着充血的眼睛,手里的铁扇已经滑过了朝生脖子。

“做-梦!”朝生突然侧身一闪,韩四郎便扑了个空。少女出手迅速,却意外的比尧音还要霸道。

只是她出手越是霸道,她的身体便会愈加虚弱。

凌厉的剑气从空中劈过,韩四郎后方的柱子已经开始坍塌。朝生就要刺向时,男子忽而取下后脑勺上插着的一根针。

像是野兽咆哮嘶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尧音突然上前,拽住朝生的手腕一把将她甩开几米远。

“看好她!”朝生浑身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还要上前时,君荼一把拉住了她。

韩四郎的的身体开始不断变大,面容也逐渐扭曲起来。狞笑着向尧音的眼睛伸出手时,玉昆扇上忽而溅上了一滴血。

随着宫殿开始坍塌,韩四郎也捂着脖子重重的砸向了地面。

尧音转身,忽而走向朝生。少女看到尧音,脸上终于挂起笑容。“师父!”她高兴的喊道。

“啪”的一下,一记耳光快速甩在了朝生的脸上。女子带着怒火,一脸阴沉的凝视着朝生。

“师父……”少女不明所以,捂着红肿的脸带着哭腔,泪花在眼里打转,突然跪在地上,伸出手摇了摇尧音的手。

“为何不听话?”这几个字犹如响雷,在她耳边开始缠绕。

“我告诫过你,不许接触此等强硬功法,为何不听?”尧音攥紧隐隐作痛的手掌,余光又瞟了一眼朝生脸上的红印。

“没有……朝生没有不听师父的话,朝生只想保护师父,不想让师父受到伤害……朝生知道,当初师父为救朝生,不惜耗费自己的神力,就连照顾也一直亲力亲为……师父,朝生想保护师父!”

女子心头颤动,恨铁不成钢。她蜷着手指捏的指节泛白。却狠心道:“我不需要你说的所谓保护!你不听我的话,难道是想和他一样了下场吗?”

朝生看了一眼惨死的韩四郎,眼泪情不自禁的簌簌流了下来。

“若是…朝生和他一样,师父会杀了朝生吗?”

相同的话语与过去的记忆重叠,二人皆瞳孔轻颤,血液倒流。

“会。”

朝生笑笑,松开了抱着尧音的手。少女擦擦止不住的眼泪,跪在地上又哭又笑。

宫殿开始大面积倒塌,尧音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为师便亲自向你讨教一番。”

尧音丢出七杀,已经跨步走到了外面。

朝生紧紧握着七杀,眼泪不争气的落在了手背上。

女子立在风雪中,厉声道:“怨生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