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些，别让她察觉到了。”

海因里希坐在轿车后座上，前排是两名雇来的唐人街三合会打手，感谢洛杉矶多民族高度共存的生活状况，他完全无需派手下的墨西哥工人冒险。

“再稍微靠近些，那毕竟是辆跑车。”

始终间隔着七辆轿车的距离，马自达一直尾随着布加迪的身影，这会儿已经深入到洛城商业区了。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的时候，跟踪已经持续很久了，那少女一经过爱丽丝大厦现址工地，就整整停留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时至此刻，海因里希早憋了一肚子闷气，毕竟下午可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当然，在一直跟踪的同时，海因里希也不忘对那个新上车的人格外投去一眼。

“布鲁迪，看呐，那些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呢。”

司机已经换人了，由于在反间谍过程中获得了信任，前台小哥得以坐着飞机到洛杉矶来，担任爱丽丝大厦的工程质量监督员。这会儿，被从远工作场地再调回到死机的位置上，布鲁迪稳稳地控制着这辆急跑车的百公里，以免不小心把后面的跟屁虫甩掉了。

“长官，对方非常谨慎。”他说道：“如果真要有所行动，出手的也肯定只是前排的那两名三合会成员，那个德裔保镖肯定不会露面。到时候，我们和警方就都只会把三合会当成替罪羊，您怎么看？”

布鲁迪可是个狙击手，那份视力绝不是七八辆轿车的间距就能阻碍的，何况他们还有路边停车仔细观察的机会。爱丽丝更不用提，要不是为了享受生活乐趣这个至高准则，她早就一招念动力把那马自达掀上天了，谁还有空玩什么猫捉老鼠啊。

“哎呀呀，你说说你说说，他们要是能把这份锲而不舍的精神用在日常工作上，或者说咱工地的工人要是也能这么出色，那该多好啊。”

爱丽丝调侃着，天知道她对这一次爱丽丝大厦的施工进度是多么不满意。别看这一回是正经请了大型施工单位的，但真要比起干活效率，他们离计算机研究中心那里，一天三班倒的六十名黑水佣兵可差太远了。

“长官，我强烈建议应该找个机会做掉他们，再这么耽搁下去，让他们一路跟踪到您家里可就不好了。”

那是必然的，爱丽丝可不打算把家人们暴露在这群古怪家伙面前，她毕竟不是完全版的x教授，那种随时随地都能无条件大玩精神力的变种人，像人一样三秒钟飞遍全球更是扯淡。

“找一家购物中心停一下吧。”她说道：“然后布鲁迪，就像你说得那样，那个德裔保镖肯定不会贸然出手，你就留在这里负责监视好了。”

布鲁迪沉稳应腔，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不是千金大小姐身边的猛士保镖，每天的生活就像好莱坞动作片一样。他虽然是退役的前海豹突击队狙击手，但此时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司机罢了。

“注意，他们要停车了。”

海因里希心中感到庆幸，烦躁的情绪也减弱了很多，而抽雪茄的力气也增加了不少。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雇佣着这两个三合会成员跟了对方一下午，却只能在这时候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墨迹到这种程度，早就让他不耐烦极了。

待车减缓时，他又问道：“你们两个，准备好身上的枪？”

前排司机的黑帮成员，抬头看向后视镜：“先生，你是想让我们毙了那女孩？”

海因里希坐在后座抽着烟，现在天色渐黑，下班高峰期的商务区到处都是汽车，所以马自达也不得不更靠近些才不会被甩掉。隆隆马达声运转，在距离前方美狄亚商厦半百米前，布加迪选择了靠边停车，酷炫的车神和名贵的品牌，引起了好些路人惊羡的旁观。

“击毙？蠢货，那可是个大企业家。”海因里希轻蔑地扫了眼那两个华裔：“把她绑起来，然后你们随意一番就行，只要别牵扯上我就可以。当然，要是你们也不怕警察找上门去，大大方方把脸露给那姑娘我也无所谓。”

前方，少女下车了，她的“男友”依然坐在车里没挪屁股。

海因里希摆摆手道：“快去吧，给那小丫头一点苦头尝尝，省得她一天到晚显得没事干。这个男人交给我了。”

领人钱财，替人消灾，两名三合会成员可不会在乎那是自己同胞，拍拍衣兜里一万美元的现钞，他们走下了车子。

“长官。”

跑车里，布鲁迪由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用步话器道：“如你所料，那两个人跟上来了。”

“当我瞎啊，布鲁迪，注意别把我的车刮坏了，那可是人家买的第一辆啊。”

气氛多少有些紧张，爱丽丝扮作常态地走进美狄亚商厦，独留下男友或保镖——看他们怎么想了——在车里。这时候并不需要精神力扫描，当然也用不着刻意回头看，只是提高一下听嗅觉的灵敏度，她就可以轻松掌握那两个打手的行踪了。

推开购物中心的大门，然后径直坐着扶梯向上，那两道经过认证的脚步声紧随其后，跟屁虫果然跟进来了。就在爱丽丝坐扶梯刚到二层时，那两人也借着另一个扶梯上到一半了。

“嘿，居然还跟得这么紧。”

爱丽丝有些好笑，她是真不知道那德国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按理说自己也没暴露什么，监控录像都被哈利抹除了，追击的保安也都在室外被全清，自己隔了一两个月才找上奥布莱恩-安德森唠了一两小时，有什么可怀疑的？

也许是那个保镖吃醋了？

基情方面的事先不予考虑，既然自己确实被人跟踪了，那不管他们究竟抱着什么目的，自己都有得玩了。

“喂，布鲁迪。”

嘴角一乐，爱丽丝持起步话器道：“你也跟上来好了，我在二楼的普达拉专卖店等你。”

“……长官？”

夏日夜晚的街头，布鲁迪坐在车里有点愣：“但那个德国佬……”

“那德国佬八成是个搞基的，你要是不介意和他生点有爱的故事，那就继续呆在那里吧。”

那怎么可以，布鲁迪赶紧下了车子，当然也没忘了将车篷收起。然后飞快地，他就蹿到了商厦里。

“嚯？”

隔着两辆轿车的距离，马自达后座的海因里希看到这一幕，嘴角冷笑了一声：“有意思。”

说着，他也走下了车。

前后一分钟的时间，布鲁迪已经飞快地跑进了美狄亚商厦，通往二楼的扶梯也很容易找到。片刻之后，他就在普拉达专卖店前现了老板的身影。

“长官。”

“嘛，布鲁迪。”

爱丽丝拍拍他肩头道：“不如你暂时冒充下我男朋友如何？”

好一句令人心驰向往的话，但布鲁迪可不是傻乎乎的缺爱少年，他瞥了眼远处，那两个相貌凶悍的华裔正徘徊在冰激淋店外，显然还在盯着他们。

“长官，您到底有什么打算？”

唯恐天下不乱的少女拉着保镖的胳膊走进服装店，如期感应到那两人的靠近，她贼兮兮地笑道：“跟踪这类工作从来都是很苦逼的嘛。难为他们在工地外侯了一下午的时间，现在又开了这么久的车，咱们作为该干什么干什么的人，还不能允许他们逛逛商场吗？”

布鲁迪不禁抿嘴一笑：“所以，您逛您的服装店，让他们继续在外面干耗着？”

“为什么不呢？”

爱丽丝取下一顶圆帽，在镜子前各种欣赏着：“咱们毕竟也不是cia的人嘛，本来就没陷可露却还被跟踪了这么久，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说着话的功夫，她还真就在服装店里各种逛了起来。奥斯卡&汉娜的主要市场还是中国大陆，前些日子才刚登陆港澳台，隔着一个太平洋，其实直到现在，爱丽丝也并未怎么关心过自家品牌的服装款式。

普拉达和香奈儿，迪奥和路易威登，当然近几年刚兴起的阿玛尼与范思哲什么的，这一家商厦里至少容纳了一半数量的世界顶级品牌。既然来了，哪有不溜达上一圈的道理？

“女孩子的逛街……”

远远地站在二层天井对面，及时跟上来的海因里希也愁了。

“看来只能等着上厕所的机会了，”他看着手表道：“再过一会儿就是吃饭的时候，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她都肯定要去一趟卫生间，就选在那时候好了。”

喃喃自语的德国佬显然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爱丽丝虽然没“高度作弊”地用着精神力扫描，但蝙蝠般的听觉系统却开启了。既然她都能靠脚步声分辨跟踪者的位置，听到海因里希的这句碎碎念，还不跟玩儿似的？

“卫生间？”

少女惊讶，难道这帮傻瓜还真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吗？

“哟，布鲁迪。”

砰砰两声，十分钟内挑来的两顶帽子、三条衬衫、两件裙子和一双高跟鞋，全被扔到了布鲁迪怀里。

“你交钱去吧，我去一趟就回来～”

说着，少女如风一般地就溜出了专卖店，只留下布鲁迪的一声无力叫喊被掐在了一半。

“我没带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