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突意外，布鲁迪的二三事当然要滞后些，这可是能让爱丽丝和伊文-德洛夫都忙起来的大事，除去他们外，好些研究员闻言也都从地下赶上来了。好大的一个空房间，转眼就变成了重病手术室加医学研讨会，当真好不热闹！

“心电图一切正常，全身各部位体温恒定三十九度五，但一切生理状态正常，除了昏迷外，看不出任何能危及生命的迹象。”

“瞳孔涣散，舌苔色泽正常，建议继续观察。”

“德洛夫主任，我想我们大概需要一些专用于测量脑电波的仪器，我是指，更进一步的。”

戴着口罩的女研究员，和周围所有同事一样，凡能来到医药公司从事科研的业界人士，都必然拥有phd，即医学学术研究博士学位。虽然无法像m.d的医学博士般到正规医院任职，但临时客串下医生还是足够的。

当然，一切都是美国标准。

“脑电波……爱丽丝，我觉得麦考利博士的建议很有意义，你说呢？”

德洛夫将皮球推给了爱丽丝。虽然所有人都对那一晚的真相避而不谈，但时间久了，每个人也都能在心里深埋秘密。当前仪器测试脑电波一切正常，但这肯定只是表象而已，深层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交给领导愁吧。

爱丽丝嗤笑一声：“这是让我再捣鼓出一份量子级传感器的节奏？”

说者无意，听者可一直在竖着耳朵，不提病床前的众人如何眼眉一跳，一只手当先就抓住了爱丽丝的胳膊。

“量子级传感器！？老大你是认真的！？”

哈利-普内斯好歹也是“地上的”主任，进屋凑个热闹的资格还是有的。爱丽丝见他既然也听到了，便招手也让德洛夫跟上，三人在空地间汇到了一起。

“其实我还真没想过要研究自己的能力。”她低声道：“但既然艾达都出现这种情况了，我也乐得有人替自己当小白鼠，伊文你先说，这一两个月，你都给她体检出了些什么门道？”

“如果你是指脑电波测量，我们当前的仪器确实感应不到‘能力’的范畴。”德洛夫轻笑道：“所谓脑电波，是大脑在活动时，脑皮质细胞群之间形成电位差，从而在大脑皮质的细胞外产生电流。它记录大脑活动时的电波变化，是脑神经细胞的电生理活动在大脑皮层或头皮表面的总体反映。”

“当前医学仪器对脑电波变化的测量，就是基于这种理论，但如果把领域延展到‘精神力波动’这种玄乎的范畴，它们可就都无能为力了。所以爱丽丝，你刚才说到量子级感应器是指……”

“普朗克，量子理论，就是这东西。”

瞧着爱丽丝一脸轻松耸肩挑眉的样子，两位主任真不知该做何感想。

当前的情况，可以用一种很典型的例子形容：科学家捉到了一只可爱的初诞吸血鬼，想研究它的奥秘；科学家的上司正是传说中的该隐，实质上的最佳实验对象，甚至很多问题可以由它直接解惑，但该隐却拒绝被下属当成小白鼠使唤。然后，面对科学家对初诞吸血鬼的各种求知欲，这位活了几千岁的老古董，又总能从一些极其专业的角度，为他们的研究提供最直接的援助。

简直就是日了狗了。

“和光一样，精神能量更趋近于一种单纯的量子形态，而非能简单观测到的宏观粒子。”

外行听来很奇怪的一句话，然而情况就是这样。作为一种电磁波载体，它的本质是一种规范玻色子，质量接近于真正的零，是夸克一级的微观例子。不要说质子中子原子分子了，便是电子的存在感都比它强无数倍。

“所以，虽然现在市面上的医学仪器能很容易观察到脑电波，但那也就是普通的微弱电流罢了，说白了就是分辨率太差。如果你们真想靠仪器观测到真正的精神力，那非得是量子级检测设备才行。”

“也就是说，我们得有大型物理实验室的相关设备？”

“而且免不了要有物理学家参与。典型的跨学科项目啊，精神力量的实质和它的生产机制，生物和物理，完美结合！”

天仙级的门派祖师爷为筑基期的学徒传道授业解惑，天大的恩赐，却也难免让小学童陷入更深的焦虑中。

所以德洛夫没好气道：“那爱丽丝，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凉拌。”

“什么？”

“汉语。总之现在的情况是，你们其实什么都做不了，而我虽然一开始就明白了小艾达的病理，但干不了什么。她的问题出在大脑，一股非常强大的精神能量正在她的大脑里盘踞着，简直就是一团糟。你们别看我从小就也有精神力了，拨乱反正这种事可是很考验技术的，稍微玩不好就得完蛋。我虽然可以尝试着帮她梳理那股力量，但还是让她自己平静下来比较好。”

长篇大论的好一番话，若换做任何一个中国人，都能理解得一清二楚，但德洛夫和哈利可就不行了，即便他们都有看过国民漫画漫威，又有哪个编剧描述过级英雄的修炼过程？

当然，美国队长三千俯卧撑是可以的画，那神奇博士的打坐练功呢？

奇经八脉？任督二脉？吸纳天地能量汇于大脑凝聚神格，然后dnd信仰成神？

表太难为编剧桑了啊！

所以爱丽丝也不意外看到他们全呆萌了，只耸耸肩道：“会平息下来的，至于给她父母的交代嘛，就说是课业量太大导致过劳导致连锁反应吧……不靠谱？对是不靠谱，那你们就看着编吧。”

情况暂时就这样了，唯一的未解之谜，就是艾达脑袋里的精神能量从哪儿来的，答案或许要等她醒来才能知晓一二。难道是地下那朵花突然又“涌动”了？还是人小肚皮大的艾达吃饭过多，给变异了的大脑积蓄了过多的能量？

其实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更大，因为爱丽丝自己就是这么干的。质能守恒定律嘛，一颗费列罗的热量可等于好大一坨精神能量呢，如果艾达也开通了这条消化专线，但吸收能力还有待欠缺，显然不可能让已经变成精神力的能量体，再逆转回去变成食物吧？

瞧咱家的香肠机，进去的是猪出去的是肠，味道不满意，再给转回来！

那就真扯淡了……

所以自然就出现精神力暴动了？

这是爱丽丝瞬间想到的结论，但一切终归是猜测，她可没遇到过这种囧事。

她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下，一楼大厅里，莫妮卡和布鲁迪早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爱丽丝，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估计就是吃多了，你们先跟下楼吧。”

“吃多……了？”

楼下，保护伞公司医药研究所，下楼的路途是漫长的，下楼后的收获是丰厚的。三人乘专梯一路向下，直达b-8层。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爱丽丝也有一直在探测着最底层的情况。那朵花依然是老样子，像个相控阵雷达似的招摇自己的存在感，也许是为了求偶？但虽然刚刚才生了艾达的事情，她却也没有立刻招惹那家伙的打算，毕竟自己一行三人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专为了它。

b-8层进行的是最核心的研究，即对i病毒本身的探索。一个脂肪酶，已经由此地诞生并“一路向上”了，然后现在德洛夫报告，又有新成果诞生。

“就是这个房间，让我们看看德洛夫的现吧。”走进一间屋子，爱丽丝目标明确地抄起了一片资料，那是传真件没有描述的详细内容。

“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比起爱丽丝的专心，莫妮卡则打量起了周围环境：“瓶瓶罐罐，显微镜，电脑上莫名其妙的图案，那是离心机？不是专业人士，就是看不出门道啊。”

“是啊，要让我盯着纯数字版的股价记录看，我也只能两眼一抹黑。”布鲁迪就像条忠实的大黄毛般一路跟随：“但如果让我站上一个制高点，随便往远方什么位置望一下，我马上就会习惯性地感受周围的风、风向、湿度、光线角度……”

“行行，你牛逼。”莫妮卡抬手把他的话噎了回去。

爱丽丝不禁抬了下头，貌似这两位之间有点奸情？

算了，管他呢。

术业有专攻这句话说得没错，她开始认真地看起了德洛夫的文件。

基础理论很简单，但同样是基础理论，也是可以大书特书的。

据当前的观察和实际现象可知，i病毒是一直已淋巴免疫细胞为寄生、共生对象的，显然它没道理会突然改变生活习惯。强迫一个人住进不同风格的房子，是件很容易的事，但要想强迫一种病毒更换宿主……

“难为伊文居然能想到转基因。”

德洛夫居然想解析i病毒的基因组成，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