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达成了约定，两人便一拍即合，便打算商定一下联手后续的事情。

“既然已经决定，今天时辰已经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潘羽墨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窗外逐渐黑暗下来的天色，对白芷说：“你次日若能得空，那便次日到我府中继续商议，我也好将府中人士一一给你介绍介绍。”

白芷想了想，自己这两日一直没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也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看着潘羽墨准备再次从窗户跳出的时候，大喝一声拦住他道：“既然你我已经联手，那便是自己人了。自己人进进出出，下回就不要再走窗户了，到时候叫人误会了也不好。”

潘羽墨愣了一下，停住自己要跳的动作，有些尴尬：“抱歉，我没有考虑到这些，你说的对。”

白芷便吩咐下人将潘羽墨送了出去，一下子如释重负。但是每当想到自己日后便真的要同穆影你死我活这样斗下去就有些心情复杂。

她是亡国公主，而将她的国家灭亡的那人，便是穆影。但是他与穆影之间的纠葛太乱，她自己都理不清楚。白芷想到他们的过往，暗暗感叹，若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亦没有后悔药。便是有，穆影又如何会后悔？她当初所做的那些，与她现在的决定，又有何不同呢？他们之间，注定存在了一场血汗深仇。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便有些郁结。这一切本就是他的错，让他以性命偿还也一样不为过！她再过不舍难过又如何，优柔寡断只会让已经断送的江山再也回不来！她不想再这样下去！她和穆影早就是冰火不容的仇人，他与她之间，只有仇恨，不会有半点情分！

既然木已成舟，这便注定要燃孽火，结束之后，燃尽所有的怨恨。

白芷发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回忆穆影，回忆过去。而再往后的日子里，他只会是她的仇人，更是将在不久之后被她亲手虐杀的人！想到这里，白芷的眼中又满

是坚定的神态。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已经注定好了，那么只有听天由命。

但是，白芷大概不会相信，也不会想到，此时的穆影心中又何尝不是苦涩的？

“陛下，回宫吧，夜深了……”亲侍的太监在一旁小声提醒着。在这易安殿里环顾着这四周，久久不曾有动作。他有些担心皇上的龙体安康，但是此时的穆影眼中尽是苦涩，他却也不敢惊扰了他。

易安殿中早就布置过所有的东西都修建的极其仔细，就连摆设都是如此。穆影将所有的摆设全部按照曾经放置，极其用心。这座宫殿一直空置着，但还是会吩咐人每日前来打扫。下人们对曾经的白芷公主自然都有所耳闻，即便是新来的，又有谁不知道白芷公主呢？

“朕想再待一会儿。”穆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一些挣扎。他想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但是难过流露于表，又怎么会是自己克制压抑可以能够避免的？亲侍太监知道，他是因为谁才这样难过，也预想得到宫中那位知道了这消息又该如何作想。但是皇帝自己的事情，他一个太监，就算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随便去管。

“我做错了吗？”穆影喃喃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当年所做的，我是恨过她，也恨她的父亲。可是事到如今，我又怎么会这样？”

穆影的心有些难受，他忽然就觉得无力。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对他自己，对白芷，甚至不知道怎么对灵灵。他不想辜负任何一个人，但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样想。他终究是要辜负了她们，穆影不知道如何选择。

太监并不太敢回话，正在腹中斟酌着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他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是明君，奴才以为皇上和公主都没有做错，只是情势所迫。陛下何必如此忧虑，相信有一日公主能够想通，那么一切便不都好起来了吗？”

穆影苦笑出声，听见太监说的话，道：“你倒是胆子大得很，这样的话也

敢说。”太监正慌了神，又听见穆影继续说道：“不过朕觉得你说的倒是没错，哈哈，若是真能如你所言，就好了……”

说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这易安殿的布局，摆设，与当初不差分毫。所有的损坏之处，全部修复如初。但是总觉得空荡荡的。即便有许多的摆设，用具，却依旧空荡荡的。没了白芷的易安殿空置了许久，就好像人气断了一半，让人设身处地的觉得孤独。

如果不是这样的一阵莫名的情绪，他看着这修复好的易安殿，还以为只要将其修复如初，一切都能如初一般。就好像那日易安殿的走水只是他做的一场触目惊心的梦，一觉醒来，白芷还在他的身边。

她的父亲明明杀了穆影自己的父亲，他应该对她恨之入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为什么，自己对白芷没有一点恨意？他的国家曾经被掠夺，如今自己只不过是再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又为何会这样觉得愧疚？他甚至不明白，究竟是愧对了谁？

穆影曾经以为自己对白芷恨之入骨，如今发现，他不仅不恨她，甚至希望，能够回到从前。再来一次，他能够放下自己的仇恨，只要能在她的身边就好。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而且，白芷的心里早对他恨之入骨了吧？

“罢了，如今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回宫吧！！”穆影看了看面色纠结的小太监，再次露出苦笑，他此刻忽然不想再在易安殿待下去了。触景伤情，看到这里的一切，他满脑子都是白芷，满脑子都是他们曾经发生的，满脑子都是那场大火。

穆影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白芷，若是有朝一日，白芷召集到了足够与他对抗的实力后该如何是好？兵戎相见，她想要他的命，他应该如何。上一辈的恩怨已经了解，而她和他的恩怨，他应该怎么选择？将她视作乱臣贼子，亲手处决不成？如今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杀了她？他如何做得到？

又或者，将自己的命交给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