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顶楼，发现这里的围墙全都是镜子，这种材质堪称另类。

寺院里没有一个人，更没有佛殿和尚，唯有中心一棵大树，犹如一把巨伞，就这么立在水泥顶楼之上。

不见一粒土，完全不懂这棵树的给养来自哪里，城建部门难道也没人管么？

“妈，这就是空寂寺？”

“是啊。”

“乌巢住持呢？”

“在那棵树上吧。”

树人？陈懿心下疑惑，但眼前景色却又那么的熟悉，好像在梦里来过一般。

长松树，高耸入云，树枝遮天蔽日，陈懿运作法力，脚步飞升，很快便来到那个熟悉的洞口处。

低头往下看去，眼前一晕，连忙抱住旁边一根树枝。天哪，他怎么自己飞了上来了？

而下方的亲人似乎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一切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十分正常。而陈懿的举止，分明就不正常。

或许答案就在里面，沿着树枝交错形成的走廊，来到一处宽敞大厅。

一个蒲团，一个背对陈懿打坐的老和尚，除此无他物。窗口处突然一道彩色影子掠过，陈懿连忙扑过去一看，顿时呆住了。

竟然是凤凰！而且不止一只！

六七只凤凰栖落在长松树上，露出恭敬姿态，好似聆听佛音。再看下方车水马龙，人流攒动，竟然没人察觉这里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陈懿越发苦恼，或许只有这个老和尚可以给他一个答复。

“乌巢住持，弟子打扰了。”陈懿上前一步，双掌合十，但是老和尚动也不动，等的有些不耐烦，陈懿又提高声音：“老禅师，弟子陈懿拜访，恳请答疑解惑！”

“金蝉子，我们又见面了。”室内终于响起声音，远在天际近在耳边，可见老和尚修为不俗。

“金蝉子？那不是唐僧吗，老禅师说笑了，我是个凡人，叫做陈懿。”陈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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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祎，陈懿，金蝉子，又有何不同？”

这？陈懿愣住了，是啊，有何不同？

“老禅师，我已经迷失，不知归途，心里很苦。”

“娇妻爱女，名利双收，身体健康，父母双全，你又有何不满之处呢？”

“太过完美，便显得不那么真实。”

“何谓真实？”

这个？

陈懿又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我知道答案，还用来问你吗？

“金蝉子，闭上眼睛，屏蔽聆听，用心去感受，追随你内在的希冀，相信你一定会找到路的。”

路？什么路？

陈懿喃喃自语，而大树却开始晃动起来，陈懿站立不稳，被重重甩到墙上，“老禅师，快起来，跟我走！”

“妖魔横行，要坏我长松树，你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救我？”

“我有法力在身，还有好几位徒弟，我，我……”陈懿情急之下，胡乱说了一些话，听起来很像是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老和尚悬空而起，依然背对着他，“金蝉子，不要被外在蒙蔽双眼，去吧，去聆听心灵的声音。”

陈懿还来不及问个清楚，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推出来，长松树化作一团白雾消散，也没有老和尚和凤凰。

陈懿高空坠落，却看到父母和妻女就那么淡定的看着他，好像知道这点困难对于陈懿不算什么。

陈懿闭上眼睛，只觉周身真气涌动，身体调整，缓缓落了下来，却是满脸阴沉。

这些并不是他的亲人，而是幻境。

可是他现在究竟在哪里，又如何才能出去呢？知道了身处世界是虚假的却出不去，反而更可怕，还不如混混沌沌的活着。

“儿子，咱们走吧。”妈妈走过来说道。

“爸爸。”女儿也拉住了陈懿的手，柔软而温暖，让他一时间又有些恍惚，认为是自己错了。

但是这四周的镜子围墙告诉他，没有一样东西是真实的。

镜子的作用便是映射，陈懿缓步走过去，看着里面的自己。皮肤头发保养极佳，配上一身商务休闲名牌服装，手腕上名表熠熠生辉，连他兜里揣着的几张名牌都是铂金打造。

还有这张不老的脸庞，定格在二十五岁，英俊却又带着一丝忧郁。

亲人们走过来，催促陈懿赶紧走，大家都饿了。陈懿却摇摇头，不能再走了，因为镜子里根本就没有亲人们的影象，只有他自己。

“你们走吧，这里不属于我，我要离开。”陈懿幽幽的说道。

“儿子，你要去哪里？”妈妈一听，立刻慌了，声泪俱下：“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如果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说着，爸爸也开始埋怨起来，好好的怎么会发神经。

娇妻脸上写满失望和委屈，女儿更是大哭不已，抱住陈懿的大腿，哀求爸爸不要离开自己。

“不，这不是真的。”陈懿狠心推开女儿，“看，镜子里根本没有你们。”

“多大事儿啊，这个世界就这样。”妈妈不以为然，反而松了口气，“儿子，只要你孝顺妈妈，妈妈疼爱你，这就够了，干嘛非得拘泥于真假呢？”

“我为何要跟虚拟的亲人住在一起？”陈懿转过头来冷冷问道。

“虚拟的也是你的亲人，而且我们可以做的更好，没有矛盾，没有冲突，和和气气的永远生活下去。”妻子辩解道。

“永远活下去？”陈懿心头涌起一股凄凉，人的寿命有限，怎么可能永远活着。

白白付出几年的光阴，毫无意义。见无论如何都拉不走陈懿，妈妈大哭大闹，非得要从高楼上跳下去不可，爸爸气得直跺脚，捂着胸口翻白眼。

妻子满脸泪痕，伤心欲绝，女儿最可怜，哭得太久，只剩下晃着小脑袋哼哼。

更令陈懿心碎的是，如果他坚持走，他们选择集体自杀，让他后悔一辈子，而且是说到做到。

都是最爱的人，如何下得了这个决心，哪怕是梦境之中，陈懿也是于心不忍，当务之急只有找到回去的路，破解这团迷雾。

陈懿盘膝坐下，排除一切干扰，寻找自己的内在。

“金蝉子，我送你的虚空珠可还喜欢？”空中传来乌巢住持和蔼的声音。

陈懿一怔，低头看向镜子里的珠子，原来是虚空珠，与他这一身行头如此不般配。

晴悦山、馥豸、乌巢禅师，虚空珠！一片片花火般的记忆开始拼凑起来，逐渐连成整体，陈懿眼睛终于清澈起来。

悟觉五境！

陈懿将虚空珠扯下，身后亲人惊恐的齐齐向他扑来，而陈懿用尽全身气力，将虚空珠砸向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