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昔，我可以解释的，那天…”

“不要解释，我不想听，启昊，我生气的不是你的隐瞒，而是我们都不够坦诚，我们都知道对方心里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也许还有同样深的伤，所以我们才会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什么也不敢问，也不敢提起，彼此计较着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就退缩，甚至试探伤害对方来保护自己。这样的我们，又能走多远？”

穆启昊安静地听她说，终于，他们默契逃避的，还是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爱，他不知道怎么界定，只是在没有她的这一个星期，他却那么不习惯没有她的生活，他知道他不想放开她，可这一刻他却不知道如何让她安心地回到他身边。

“念昔，我是认真的，决定跟你在一起的那天我就说过，你看，我们都在努力不是吗？孟瑶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已经…已经是过去了…”

“可是她还在我们中间，你还是会那么紧张她的事！你能保证以后我们之间都不再有她的影子？你不会再因为她的事又把我扔在一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觉得那么无力。

“启昊，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等我们都整理清楚了，对孟瑶，你也可以给我一个完整的交待的时候，我们再说。”说完她就起身大步离开，再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动摇。

本以为，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人，不一定要多爱，平淡如水的相守就已经足够。可感情终究是贪心的，动了心，就会想要更多，容不下对方心里有另一个人的位置。

刚走出咖啡馆，手臂就突然被钳制住，一股力道拉着她猛然转身。穆启昊站在她身前，被他钳住的手腕不觉得疼，却也挣脱不开，那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里坚持。

“念昔，不要放弃好吗？我…”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执著地在安静的街道回响着，空气里慢慢累积着紧绷的味道，他无奈拿出手机，可对着屏幕的那一瞬迟疑，还是打碎了她最后的不舍：

“你接电话吧！”

“念昔，等我好不好？解决这次的事，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跟你解释清楚…”

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她终是不忍，对他点了点头，手上的力道陡然消失，心顿时变得空空落落。

他，总是因为那个女人放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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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菱，章弋办公室。

念昔敲了敲门，等了会儿就径直推门进去，“章总…”

章弋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打电话，完全没察觉到她进来。

“……对，就是江杉小姐，嗯，白玫瑰，卡片上就写杉杉…晚上一起烛光晚餐吧…落款就写想你的…不好，就写弋……”

“哈哈…哈…”

念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看着章弋脸色极其不好地转过身来，她忙憋着笑，面部扭曲地解释：

“我已经敲了几次门了，那个，呵呵，您跟杉杉发展得不错哈！”

章弋轻咳一声没理她，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翻看着，末了抬起头来：“嗯，还好！不过作为助理，上班时间最好不要谈私事。”

念昔郑重地点点头，等他签完字就拿着文件转过身肩膀抽动着一步步迈向门口。

“等一下！”

听见章弋叫她，她忙调整好表情又笑咪咪地转回身去，“什么事啊章总？”

“这会儿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今天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吧？”

她挺了挺胸膛，自信地笑：“那当然，这点您放心，我的工作能力您还不知道啊…”

“那正好，杉杉很喜欢柳记的蛋挞，你现在过去买两盒回来，我晚上跟杉杉烛光晚餐完了好当甜点！”

坐在去柳记的公车上，念昔仰天长叹：韩念昔，你怎么就这么背呢？章弋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这都几年了你还栽在他手上……

不过一想起来被别的男人逼着给自己的好姐妹买甜点，她就怄得慌，谈个恋爱了不起啊，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好吧，谁让她跟穆启昊在冷战呢，没男人的女人当然凡事都要靠自己！

“喂，杉杉，晚上一起吃饭吧！”

“今天不行啊，我都跟章弋约好了…”

“杉杉，我失恋了…”

拎着三盒蛋挞，念昔脚步轻快地回到公司，章弋看她全数充公笑得无比安慰，只是接下来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刚刚杉杉来电话了，硬是让我跟你们一起吃饭，我估量着两盒不够三个人当甜点就多买了一盒，呵呵，章总您放心，这多出来的一盒不用您掏钱，呆会儿您只要捎带着我一起去接杉杉吃饭就成…”

章弋扯了扯嘴角温柔地笑，可眼神却阴冷狠戾，字字杀机：“真是懂事的好姑娘，没事，多出来的一盒也算我的！”

“谢谢章总，那我去收拾东西了！”念昔甜甜一笑，转身跑得飞快，额头的冷汗却蹭蹭地往下掉。

男人呐，一重色起来真是…有魄力！

坐在环城旅游的公车上，念昔依然忍不住好笑，想起章弋吃饭时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她就无比痛快，只是想到章弋秋后算帐的震憾性，她还是吃过饭就乖乖地退场了，没继续他们的后续节目。

谁知道，即使是好姐妹脸上幸福的光芒，也会牵动自己心里感情的伤痛。

她独自坐在公车的最后排靠窗的位置，看着车内不停变换的面孔，尽管这一秒近在咫尺，连呼吸和心跳都那么明了，可下一秒却又各奔东西。

就像人生，不管多少人，以何种方式陪在自已身边，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人走到最后。

曾经，她最喜欢跟齐涵这样坐着逛遍整个城市，交握的手心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不管车上怎样人来人往，最后他们总还是两个人。

她以为，这样就叫永远。

可现在才知道，永远只是人生最美的那一瞬，不会变质，是因为它只存在记忆里。

虽然跟齐涵分手四年了，可喜欢在公车上想事情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那时候她总在想，如果他们失散，某一天他们也会在公车上相遇，或许人潮汹涌让他们暂时看不到彼此，可最后，只剩下他和她，就是结局。

猛然想起，她和穆启昊在一起四个月，竟从来没一起坐过公车。

还有呢？

没一起回过父母家吃饭，没说起过彼此成长的往事，没计划过未来，甚至没说过“我爱你”……可为什么他让她想到了永远？是他让她觉得踏实安心，不再沉溺在过去的伤痛里，还是贪恋着他的温暖，可以像鸵鸟窝在他身边疗伤？

是因为那一份完美的默契吗？彼此心照不宣那些过往，也不苛求会有爱情，回想起那天不经意问出的那句“你爱我吗？”，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乎答案的吧，因为她一早就猜到他根本没有办法回答，问出口也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一个保护自己不想再被背叛的借口，一个给自己足够空间的借口…

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了，疗伤也好，因为寂寞也好，一旦冠上爱情的名义，就会给彼此伤害的权利，所以…他们都不爱对方，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车子慢慢停下，已是终点站。不知不觉间竟已错过回家的站台，她自嘲地笑笑，四年来已经是数不清多少次了，以往都是齐涵提醒她到站下车，让她可以放任自己的迷糊个性。

可是那又怎样呢？没有齐涵在身边，就算错过了，也可以再打车回家。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有的也只是甜蜜的情话而已。

视线扫过空荡荡的车厢，除了她，惟剩的另一个身影竟是那样熟悉。她怔怔地看着他起身下车，没有回头。这个城市真的是太小吗？他们竟真的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她没有叫住他，喉咙像被卡住，全身没有力气喊出一个字，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有些东西好不容易被时间掩埋，再触碰的时候就会本能地退缩，害怕会再痛一次，说重新开始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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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念昔，发什么呆，我的工资可不发给没用的人！”

念昔猛然回神，消化掉耳边阎王判刑般飘渺恐怖的声音后，抬起头冲章弋眨了眨眼睛：“章总，我正在构思这期的内衣广告，到底选国内还是国外的模特比较合适这家公司的内衣风格……”

“是吗？”章弋疑惑地冲她挑挑眉，手指在她面前的报纸上优雅地敲了敲，然后停在标题为‘母猪肉惊现食品加工厂，居民生活质量谁来保障？’的版块上。

“看你痛苦挣扎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在健康和烤香肠中作抉择呢！”

“呵呵……哪能啊？章总您真会开玩笑！”念昔干笑两声，忙把报纸收好。

“杉杉让我跟你说一声，晚上她跟你一起吃饭，7点，你直接去你们学校那儿什么烧烤店，我不记得了，她说你知道的……”

“嗯嗯，我知道！那章总，您不一起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