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已经呆住并没有给他找钱的女人，笑容温柔，“不用找了，剩下的拿去医院看看口腔科吧，这里生意那么好，一天得熏到多少顾客呀！”

说完他象征性地掩了掩鼻子，一手提着念昔买的东西，一手揽着她，对她说：“宝贝，我们走吧！”

念昔甜甜地笑着点点头，跟着他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走出了药材店。

他微笑着站在街边，看着念昔眼神复杂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问：“怎么了？看到我那么惊讶吗？”

“你…你不是回新加坡了吗？”

洛阡凑进她，笑容单纯，“对呀，因为有事必须要回去一趟，事情办完了当然就回来了！”

念昔有一种被戏弄的气闷，本以为上次不是死别也算是生离了，心底还有些唏嘘感慨的，现在…

洛阡看着她垂下眼哭丧着脸的样子，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念昔吃痛地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他，他却已经收起嘻笑的脸，眼里有她读不懂的疼惜。

“这一次，又是穆启昊还是齐涵？你干嘛老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矛盾！”

念昔看着他，嘴角的笑勉强得有些僵硬，“我哪有…”

洛阡别过头，身上突然有一种让念昔很陌生的沉重，他说：“能为你牺牲一切的人，不要轻易辜负，有些错过，是一生都不能弥补的遗憾！”

然后他转过脸凑近念昔，笑着说：“所以…请我吃饭吧！”

念昔扁扁嘴，扔给他一记白眼，“我哪来…”钱字还没出口，她就看到了洛阡手中扬着她的钱包，“你…你什么时候也干这行了？”

洛阡的笑脸垮下来，有点衰的样子，“也没指望以你的智商会猜出什么好结果来，我是跟歹徒拼死搏斗才帮你拿回钱包的好吧，不赶紧扑过来以身相许就算了，你还…”

念昔冲过去拧他的脸，讨好地嚷嚷，“吃饭吃饭，你想吃什么…”

告别了洛阡，念昔回了穆启昊的房子里，开了门她放下东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穆启昊还没有回来，她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到处都可以找到她影子的房子，如果不是那间储藏着孟瑶记忆的卧室，这里，真的很像她和他两个人的家。

穆启昊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走到她身边，“不是说今天要回家吗？老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晚餐有没有吃…”

“启昊”念昔打断他，握着他的手，笑容有些苍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爱我，我想要听你说！”

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退却，她依旧固执地望着他，指尖划过他尾指的戒指，心里的苦涩翻涌着。

她知道，他答应过孟瑶这一辈子都只爱她一个，可是，孟瑶已经过世了不是吗？为什么他还守着那样的承诺，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为什么你还是说不出口，难道补偿齐涵，不是因为爱我害怕失去我吗？还是…还是你依然放不下孟瑶？”

他看着念昔，声音低沉暗哑，“你…都知道了？”

念昔点点头，眼里溢满了伤痛，“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欠他的，我替你还，任何我都可以给，只除了你！”他垂下眼看了看那枚尾戒，然后抬起头看着她的眼，吻轻柔地落在她微皱的眉心，“念昔，我那天问你想不想嫁给我的话…是认真的，至于孟瑶，给我一点时间！”

他拥着她靠在他怀里，泪一点点浸入他的衣襟，和着心里那些矛盾和不安，沉默地封锁在等待的时间里….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得依旧很平静，圣诞节后的工作便进入到年终总结，显得格外忙碌，穆启昊每天都会跟她通电话，依旧温暖舒心的语气，她也没有再提起过那天的事。

只是，每次看到那个装着一百万支票和一个名叫Sidney的法国名设计师的资料时，她的心还是很沉重。她问穆启昊要这些的时候，他什么都没问，像一个无声的约定般，等待着彼此有关他们未来的那一份交待。

只是要怎么面对齐涵呢？想到他为她付出的，而她如今要残忍以对的，便再也没有勇气提及…

墓园的天气好像永远都是阴沉沉的，此刻竟下起了小雨，穆启昊沿着山路安静地走着，一袭黑色一如他现在沉重的心情，寒风夹着雨水一路侵袭，翻飞的衣角已然渐渐浸湿。

也许他从不曾想过，终有一天，来面对孟瑶时，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孟瑶，会不会恨他呢？

走到墓碑前，他顿住脚步，静静凝望着照片上，那张在记忆里封存了五年的笑颜，手指微微颤抖着靠近，一点点抹掉上面覆盖的尘埃。

“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们不是说好…说好…”声音慢慢哽咽，早已湿润的眼里暗潮涌动，“那么长的未来，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一个人…”

眼里滑落的泪，沿着鼻梁坠落到地面，然后融到雨势渐强的雨水里，消失不见。

“她是跟你一样善良的女孩，放弃了另一个为她不顾一切的人，只为了不忍心看到我一个人停留在过去。”嘴角扬起浅浅的笑，低沉的声音柔柔地溢出，“孟瑶，我…爱上她了，你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手指放到左手的尾戒上，慢慢取下，放到墓碑上。

许久，他松开手，像松开了在心底埋藏五年的回忆和执著，那种连根拔起的痛，狠狠地淹没了他。

雨水顺着发丝落下，整个墓园都笼罩在一片烟雨濛濛之中，他静静地坐在墓碑边，看雨水冲刷着地面，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他却仿佛对冰凉彻骨的寒意失去了知觉，只默默地守着她。

像要把所有的悲伤和怀念一次用尽般，从相识到分离的一幕幕，如默片在脑海中反复放映着，最后的画面都会定格在那一个她缠着他说爱她的早晨，那是孟瑶和他最后的记忆。

五年了啊，所有的幻想和逃避都该到此为止了，何况，他还承载着另一个人的未来。

这一天，念昔坐在公司里，听着窗外的雨声发呆，不知道悲伤的情绪从何而来，只是难过得险些落泪。想起了穆启昊那句“怎么动不动就哭？”，才苦笑最近的她，果真是太容易感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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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踏入By My Valentine竟是洛阡约的她，本想找借口拒绝，可想着如果碰到齐涵，就跟他坦白吧，约他出来她总是没有勇气的，也许让他早一点对他死心，他才能早一点得到幸福。

这一刻，她竟可笑地希望齐涵对叶瑾是有感情的，不得不承认，叶瑾比她更值得他付出…

只是，当齐涵真的与她擦肩而过时，她还是懦弱地逃避了，眼睁睁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她才去到同一个位置坐下，呼吸着还残留着他气息的空气，矛盾感伤。

“咦？这桌的先生已经走了吗？我还没找他钱呢!”

一个很清脆的声音响起，念昔抬起头看到一个还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竟很像四年前那个大学时代的自己，女孩正一脸懊恼地站在她身边，不过下一秒她又甜甜地笑开，嘟嚷着：“算了，下次再找给他好了!”

很清纯可爱的女孩，念昔冲她笑笑，随口问起：“他…常来吗？”

“你说刚才那位先生吗？”女孩眨了眨漂亮水灵的眼睛，笑着说：“他很帅吧，不过也是很奇怪的先生呢！”

看着念昔期待下文的眼神，她微笑着热心地解释，“他每一次都是一个人来，可是如果有漂亮的小姐跟他搭讪，他总是会礼貌地回答‘抱歉，我女朋友已经在路上了！’，我总觉得他没有撒谎，他只是从来都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好想知道他等的人是什么样子哦，他一定很爱很爱那位小姐吧！”

女孩说完看了看有些失神的念昔，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小姐，你…怎么了？我帮你点东西吧，你想要喝什么？”

念昔回过神，眼里早已湿润一片，她对她笑笑说：“谢谢你！”然后不及女孩反应，她已经站起身冲出了餐厅。

女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里闪着些许期待的光，她转过身走到隔壁桌，微笑着停在一个戴着墨镜的俊美男人跟前。

男人伸出手递给她几张粉红色的炒票，女孩笑笑拒绝了他，“不用了，我只是说了一些实话而已，而且我是真心希望那位小姐可以早点解开误会跟那位先生在一起，他们…真的好般配呢！”

***起身微笑着凑近她，声音带着点点宠溺，“真是善良可爱的女孩，你将来一定也会遇到一个这样珍惜你的人!”

女孩的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流动着点点羞涩的眼却依旧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眨眼的时间都是浪费。

念昔从餐厅里出来，沿路追寻着齐涵离开的方向，寒风灌进喉咙里涩涩地疼，却依旧没有看到齐涵的身影，她停在路边俯下身重重地喘息，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然后失落地转身。

霓红灯下，他逆着光的身影挺拔俊逸如昔，却孤寂得如同清冷的无边夜幕。她一步步走到他身前，像穿越了四年的爱恨和陌生改变，脚步沉重。

“为什么要等？如果那么放不下我，当初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解释？”

她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纠结地痛，终于一直压抑心底的痛到极至的感动和内疚，在这一刻全然决堤，她近乎失控地对他哭喊着：“你说啊，总是这样，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你让我怎么办？我现在…要怎么办？”

脸上无措的眼泪映在他眼里，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握住她拼命推开他的手，嗓音嘶哑，“我只是…不想用过去的事把留你在身边，那样我会看不起自己。”

看着她突然安静下来，他说：“念昔，我为你做任何事，都只是因为…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我并没有想过要你怎么回报我…在不确定你还爱我之前，我…”

他停下来，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他只是害怕她已经不爱他，而解释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乞讨，用过去的付出换她负疚的守候。

她看着他，眼泪像失去控制般一滴滴滑落，声音颤抖不像话，“齐涵，我…我不可以离开启昊，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他努力让自己轻松地笑，却不知道这样眼里的苦涩反而更分明，“我都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是他陪在你身边…我不怨他，也没有怨过你…”

他伸出手抹掉她的眼泪，鼻尖轻轻挨着她的，一如往常一样的温柔眼神，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不自觉卸下冷漠的外壳，“怎么还是这样呢？那么爱哭，这样会让我后悔回来的…”

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如轻柔的微风拂过，却带着沉痛的割舍，和成全的祝福。

“念昔，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心里…关于你的梦想，我想让它完整…”

她安静地抽泣着，闻言微怔，关于她的梦想没有她要怎么完整？心口仿佛已经痛到麻木，她无言以对，只是很用力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