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杂院
作者:女王不在家 | 分类:现言 | 字数:6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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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第67章录取了
顾振华提了一条鱼给苗秀梅送去了, 顾舜华直接料理了剩下的四条鱼,农村的厨房是那种大铁锅,炖鱼汤真是再好不过了, 鲜活的四条大鲤鱼进去, 炖出来那是飘着鲜味的汤, 里面稍微加了一点红辣子来提味, 略带一点点辣的鲜味就出来了。
大家一个个馋得流口水, 顾舜华想了想,让顾跃华装了一陶瓷盆,端过去给陆大队长那里。
剩下的, 自己敞开了喝,就着烤得酥脆的芝麻烧饼, 吃了一个心满意足!
到了这个时候, 顾舜华也觉得, 跑过去抓鱼这确实挺好的,甚至觉得:“赶明儿再去抓几只来。”
大家都笑起来, 说早被人抢光了!
晚些时候,顾振华和顾舜华回去大栅栏了,第二天他们还得上班呢,回去后,陈翠月问起来, 自然是担心, 不过也是白搭, 一切就得看老天爷开不开眼了。
周一的时候, 天还是阴的, 好在总算能上班了,到了玉花台, 大家说起各自的情况来,有人家里漏雨了,有人家里墙头倒了,还有人说自己倒霉骑着车子给摔沟里了,什么情况都有。
牛得水背着手,叹口气:“老天爷啊,好好地下起暴雨,也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啊!”
他这迷信劲儿让不知道哪个厨子闷笑一声,牛得水拉下脸:“笑什么笑,你们这就不懂了,前几年,天降陨石,那不是咱们几个大人物都没了!”
大家一想,确实有道理,当初又是陨石,又是大地震,还有大人物离开,可真是祸不单行,这才过去几年,可被再遇到那种事。
顾舜华倒是不担心这个,这种暴雨其实也不少见,北京隔那么几年就会来一次,只不过对于年纪大的来说,见多了腥风血雨,一遇到什么就提着心吧。
这一整天,外面依然是阴天,时不时蹦下来那么几滴雨,不过倒也不大,顾舜华关注着天气预报,说是明天后天转晴。
不过牛得水的说法是:“谁知道准不准,这都说不好!”
顾舜华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熬着,当晚,连给两个孩子讲故事都没精打采。
这时候她想起来任竞年,倒是挺想他的,有时候人徘徊无奈的时候,就需要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帮自己撑着一切。
哪怕其实他并不是无所不能,但只要说那么一句,有一点人气,都好像是莫大的安慰。
一时又想起来他的高考,希望能顺利吧,如果能考上,对自己家庭的改善才是最根本的。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睡去,睡着后,她做了许多梦,梦到任竞年考上了,梦到了暴雨把西瓜酱全都给浇了,梦到任竞年的录取通知书被撕毁了,还梦到了陈璐,她指着自己冷笑说你以为你斗得过我,许许多多的事,光怪陆离地就那么飘着。
这时候,她就听到耳边一个声音说:“妈妈,起床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透着喜欢。
她睁开眼。
睁开眼,这才发现,窗帘是被拉开的,窗户外头,灿烂的阳光射进来,她一时竟然有些不能适应。
多多趴在床头,两只手拄着下巴,笑眯眯地道:“姥姥说了,说太阳出来了,妈妈开心了!”
满满:“姥姥说做好饭了,让我们叫你!”
顾舜华赶紧起来,去看外面,阳光洒在青砖灰瓦之间,把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
好一个艳阳天!
顾舜华忍不住笑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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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出来了,顾舜华的干劲来了,她先陪着两个孩子吃了饭,吃完饭,麻烦陈翠月帮自己送孩子去托儿所,她自己立即骑着车子飞奔向百子湾了。
到了百子湾,就见顾跃华和骨朵儿正忙着往外搬呢,两个人笑得开怀,见到顾舜华,赶紧打招呼:“就知道你不放心,我们已经在搬了,不着急!”
顾舜华让他们两个搬,自己过去收拾那些被褥:“这个得仔细检查检查,老乡的被子,人家是好心,别给人家弄脏了,给人家干干净净送过去。”
顾跃华:“放心好了,姐,我知道。”
顾舜华又道:“村里人都是热心肠,陆大队长更是好人,回头咱得好好感谢人家,等我做点好吃的,给人带过来,他家有孩子是吧?好像在上学,我去新华书店买个字典或者什么的送给他们吧。”
她这么说了,那两个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不得不说,这位陆大队长确实人不错。
顾舜华看看时间,她还有四十多分钟时间,当下也帮着一起搬,搬的时候注意看看西瓜酱,透过几层白纱布,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酱料上已经生了些许白毛。
她又凑近了闻闻,有了太阳就是好,经过充分的太阳暴晒,西瓜酱发酵便会散发出醇厚的香,虽然轻淡,但竟然隐隐已经有了。
她笑着叮嘱骨朵儿:“这是长出来的菌丝,回头打开纱布搅搅,打开的时候记得小心,别让什么东西飞进去。”
骨朵儿应着,她又仔细嘱咐了一番,这才道:“你们先干着,我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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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才经过暴雨的关系,玉花台生意并不太好,几个服务员都有些悠闲地在前台旁边说话,甚至干起来毛活。
至于后灶,好几个厨子也都闲着,不紧不慢地喝茶听着收音机。
生意不太好,大家也没什么要紧的,国营饭店嘛,就是这样,反正也不是自己干得不好,实在是这天儿闹得,大家乐得轻松。
顾舜华倒是没心思清闲,她便在灶上练刀功。
正练着时,就听到旁边霍大厨侃大山:“你们知道前几天气象台为什么没预报这场雨吗?”
大家茫然:“不知道啊。”
霍大厨:“我今天听收音机了,人家说得可真清楚,我这才闹明白咱们北京中央气象台的雷达正监控着呢,突然,追着的雨就没了,找不到了!”
啊?找不到了?
雷大厨喝了口茶水,继续道:“现在气象台研究了一遭,才算闹明白了,敢情是受北半球西风的大形势调整,这雨改道了,突然来咱北京了!咱们这才遭了罪!你说,这不是该着的吗?”
大家恍然,恍然之后佩服:“我也听收音机了,可没听到这一出。”
雷大厨:“要说这雨就是长眼的,在咱们这里下了几天,就跑了,你们猜跑哪儿去了,竟然跑南方去了!”
有人纳闷:“跑南方?”
霍大厨:“说得可不是嘛,你们看报纸,南方下大雨了,上海,你们瞧上海,这雨下得多大啊!”
大家瞧过去,其实上海是前一段就开始下了,现在好像更严重了。
看了半天,大家叹息:“南方这是又要闹水灾了啊!这年头真不太平!”
顾舜华听到这个,停下了手中的刀。
任竞年现在可是在南方啊。
她当下顾不得练刀了,连忙拿来了霍大厨的报纸,仔细看了看,里面果然提到了南方的雨,主要还是长江中下游,她翻了翻,看到了宜昌,宜昌也下了大暴雨,有桥梁断裂房屋坍塌,只怕是对当地的冲击还不小。
其实任竞年出发的时候就提过,但是那个时候没想到这么严重。
当下自然有些担心,不过到底是心存侥幸,想着他是和同事们一起过去的,有单位组织的,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也就只好先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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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北京倒是一直艳阳天,西瓜酱暴晒了几天,基本上不用担心了,再这么晒半个月,估计就可以成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唯独顾舜华,还惦记着任竞年。
她试图想联系一下,给管道局打了电话,但那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情况。
她只能每天多关注报纸新闻,看看会不会有关于这方面的报道,可是报道能看到什么呢,就看到南方洪水,长江中下游要决堤泄洪,淹没房屋多少,倒塌房屋多少,洪水波及多少个地区,
她看着这新闻,字里行间都是国家大事人民兴亡,自然看不出任何的个人安危。
她也不敢和家里人说,说了也白白担心而已,只能是期盼着他能平安无事。
她再次给管道局打电话,问起来,结果这次人家回复得直截了当,说是管道局前往南方的职工已经参与到了抗洪之中,对方回答得很热血:“救灾抗洪,我们义不容辞!”
顾舜华的心却凉了。
她不是不爱国,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有人掉水里她肯定拼命救,但是滚滚洪流,想到任竞年投入其中,她还是提心吊胆的。
心里怕啊,怕他出什么事。
真要有个万一呢?
她没办法,只好报了任竞年的部门和姓名,告诉人家,万一有个什么事,可以知会自己一声,对方答应着记下来了。
其实心里只能祈祷,可千万别有什么消息,没消息才是最好的。
就这么煎熬了足足十几天,南边的抗洪还在闹腾着,没个停歇时候,顾跃华却开始焦急地等待成绩了。
“按说也差不多该出成绩了,一般也就是一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没准今年出的早呢!”
顾舜华其实心里比他更急,不光是急高考成绩的事,还急任竞年的事,到现在也没个回音,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情况。
她又给管道局打过几次电话,对方说他们员工都好好的,但这个“好好的”太笼统,并不能安抚她的心。
不过她还是苦笑一声,打起精神来,过去打理西瓜酱。
一走进院子,西瓜酱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了,这显然是做得挺好的,并没有受那次暴雨的影响。
再过几天就可以顺利交货了,她估摸着能赚七百块。
多好的消息啊,可惜那个和她分享喜悦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孩子已经问起来好几次了,眼巴巴地数着手指头盼着,说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说爸爸给自己带什么好吃的。
就连陈翠月也问起来:“这出差也太久了,南方闹水灾,可别出什么事。”
顾舜华自然只能说没事,说了也白搭,白白多一个人担心。
别人的同情,只能让她更加焦虑罢了。
就这么熬着,过了四五天,西瓜酱好了,她终于忙起来了。
先取了一陶瓷盆,给了百子湾生产大队,让陆大队长给大家伙分分。
西瓜酱是咸的,消耗并不大,各家分一些,应该多少能分得过来,陆大队长自然是高兴,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让你们破费了。”
答谢了生产大队这邻居,顾舜华便开始联络各大高校以及之前预定的单位了,因为这都是公家单位,对方倒是痛快,直接说可以派车过来拉,这倒是方便了。
于是这两天,骨朵儿顾舜华跑遍了各高校,和后勤主任们联络,交货,收钱,这其中自然也遇到一些事,比如有些陶瓷罐子破裂了,或者斤两上多了少了的,顾舜华都是本着尽量让人家满意的原则,哪怕自己吃点亏呢,头一次做买卖合作,不能让人说出来不是。
就这么忙了几天,忙得昏天暗地的,总算是把货都给交了,最后自己还剩下大概三百斤的西瓜酱,这些可以留着慢慢地卖,到了冬天卖,没准还能提提价呢。
顾舜华算了下账,自己哥哥弟弟帮了不少忙,分给他们一些钱,剩下的自己和骨朵儿分,自己六百五十块,骨朵儿二百九十块。
并不是严格三七,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也就不算那个了,骨朵儿痛快地拿了,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多钱,我这辈子头一遭见,咱们还有三百斤的西瓜酱呢,还能卖钱!”
骨朵儿开心得想撒欢:“我要先给我爷买几斤肉,要五花肉,不要票的肉痛快地来,再给他买一个皮搂儿,要美国苇子毛的!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顾舜华却问起来:“潘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也留心过,云南倒是没遭水灾,不用担心,不过这么久了,没个音信,总是让人担心。
倒是不怕别的,就怕佟奶奶朋友的事不顺利,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遭受个打击,那就不好说了。
骨朵儿:“到现在也没个信儿,不过我倒是没什么担心的,我都习惯了,以前我爷爷经常出去,一走好多天,不都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顾舜华点头。
骨朵儿这才想起来:“对了,姐夫那里什么情况,他人呢,怎么也不见回来?”
顾舜华心里难受,不过还是强笑着说:“谁知道呢,南方闹水灾,他们单位估计也没法干活,可能帮着救灾呢,我给他们单位打过电话,倒是没说什么。”
骨朵儿听着,看出来了,便安慰道:“没什么消息也是好事,反正他跟着单位呢,有组织在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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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酱全都交货了,交货后,租用的那处农民宅基地用处也不是太大了,只剩下三百斤的西瓜酱,其实放在缸里,也就是那么两缸罢了,顾舜华和骨朵儿家里各放一缸,也就可以了。
不过那天顾舜华拿着买到的小人书还有新华字典过去给陆大队长,和陆大队长谈了谈,这房子大队里也没人住,于是就说便宜给她们,随便用,顾舜华想想,为了万一,便交了二十元,租下来一整年。
顾舜华现在手头能有一千四五百,二十块钱也不算什么事。
于陆大队长那里,得二十块给大队里,好歹是个进项,总比房子闲着强,再说房子闲着没人住,其实也坏得快。
至于三百斤的西瓜酱,大队长倒是说得痛快:“你放心,放那儿,没人动你的,我们大队里都很有纪律性。”
安置好了一切,顾舜华也放心地回来了,她挣了一大笔钱,西瓜酱可以慢慢放着,回头夏天过去,入了秋,她还可以趁机再做个别的小买卖,当然了最好找一个四季都能做的,这样更能长久一些。
如今唯一挂心的就是任竞年了,他到现在不回来,还有他考大学的事。
顾跃华的同学陆续有人拿到了录取通知书,顾跃华急得团团转,晚上睡不着觉,原本挺精神的小伙子,现在也有点蔫了,终于那一天,他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他报考的是北京化工大学,这所学校原来叫北京化工学院,是化学工业部领导的,后来和北京化纤工学院合并了,前年开始又从北京化纤工学院分出来,学校不算什么热门,本身吸引力不是太大,顾跃华也是研究了半天,考虑着这个容易考上才报的,果然就考上了。
他被录取的是化学工程与工艺,虽然不太懂,不过反正考上了,考上了以后就是铁饭碗了,顾跃华高兴得差点蹦起来,顾全福和陈翠月笑得合不拢嘴,特意要去买鞭炮来庆祝。
一时大杂院里都传开了,都知道顾家二小子考上了大学,这是大杂院里出来了金凤凰,大家都翘大拇指说了不得!
也有人感慨:“顾家现在真是时来运转,风水好哪,接二连三都是好事!”
不过当然很快就有人提起来了,问顾家的女婿考得怎么样。
顾全福和陈翠月提起这个,也是担心,其实他们已经问了顾舜华几次了,说去单位打听打听,怎么到现在不见人呢。
顾舜华心里也是有压力,恰好雷永泉和常慧来了,雷永泉也考上了,考上的是北京经济学院,他也非常满意,考上后,他一个月有十七块补助,常慧工资二十八,这样两个人一个月四十五。
他笑着说:“我妈以为能在经济上打倒我,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顾舜华叹:“考上了,好歹给阿姨道个喜吧,阿姨肯定也是牵挂着。”
雷永泉却道:“舜华,你这就不懂了,现在是关键时候,得看谁先低头。”
他自然问起来任竞年的事,其实顾舜华之前已经和他们提过了,雷永泉听到,也是皱眉:“那还是得找他们单位问问,人到现在联系不上,也不是一个事啊。”
顾舜华:“嗯,我再打一个电话吧。”
雷永泉:“我现在考完了,也没事,实在不行,我走一次南方,直击现场。”
顾舜华:“大少爷,你可千万别,消停点吧,他们单位一群人在一起呢,你不能跑过去,那边水灾虽然没了,但现在只怕一摊子乱呢!”
雷永泉:“那我明天去一趟廊坊,找找他们领导,电话里问,也不一定能说清楚。”
顾舜华想了想,点头:“那也行,麻烦你了。我这里有工作,还有孩子,也不敢走开。”
雷永泉:“别说麻烦这两个字,咱们谁跟谁。”
常慧一直从旁逗着两个孩子玩,听到这个,问:“舜华,我去一趟你们官茅房,在哪儿啊?”
顾舜华听她这话,便道:“我带你去吧。”
等两个人出来了,常慧才道:“其实我也在劝他,就算不回去,但和他妈说一句软和话,好歹安抚安抚。”
顾舜华:“说得是,就这么抻着也没什么意思,他妈那里也不反对你们的事了。”
常慧叹了口气:“他再这么下去,他妈说不定以为是我从中挑拨,才让她儿子生她的气,其实我还真不是,我也劝着呢,毕竟人家是亲母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犯不着,说不定哪天这位咂摸过味儿来,还恼我让他们母子不和呢,谁知道!”
顾舜华笑了:“永泉倒不至于这么想吧,只不过到底是亲母子,你们要一起过日子,走通他家里那一步是早晚的。”
常慧:“我能怎么着呢,要我过去找他妈说话,我也不可能,只能先看看了,等他哪天想通了再说。”
顾舜华:“常慧,其实你能这么想,已经很好了,现在的主要问题已经不是你们婆媳问题,而是他们母子问题,你在其中反而好办了。你也犯不着主动找他妈,但是哪天遇到,你稍微帮着给老人家一个台阶,这事就算是妥了。”
常慧想了想,点头:“嗯,我等着机会吧。”
她又道:“竞年的事,就让他去跑吧,反正他也没别的事,闲着也是闲着,现成的劳力,干嘛不用!”
顾舜华忍不住笑:“这可是你说的,先让他给我跑一趟廊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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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永泉帮着过去廊坊了,顾舜华抽时间去了一趟中国理工大学找严崇礼,任竞年报考的他们学院,按说他应该比较清楚情况。
也是巧了,她打听了严崇礼上课的教室,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好下课往外走,一看到她便笑了:“舜华,这下子放心了吧。”
顾舜华:“嗯?”
严崇礼:“竞年考上了啊!录取通知书没收到?”
顾舜华:“录取通知书?竞年被录取了?通知书寄了?”
严崇礼一问情况,这才知道顾舜华根本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再一了解,才知道,原来任竞年去宜昌了,正好那边闹水,正在抢险救灾。
他便皱眉:“最近看新闻,好像这水已经退了,怎么一直没消息呢?他们单位没说什么吗?”
顾舜华:“我要工作还得照顾孩子,走不开,我一朋友已经过去廊坊帮我问问单位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有消息。”
严崇礼点头:“那还好,这两天有什么消息,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来找我。现在竞年被录取了,以后就是我们专业的学生了。”
顾舜华:“录取了是吧?”
其实严崇礼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是顾舜华还是忍不住这么一问,下意识里可能她需要对方更肯定正面或者说正式的回答。
严崇礼便笑道:“是,他是以第一高分的成绩被录取入我们专业,当时我们招生办主任看到后说,这个分数能报考清华了,他来我们专业,我们算是笼络到人才了。”
顾舜华便忍不住笑了:“太好了,那就是说,以后竞年是严教授的学生了?”
严崇礼眸中依然带着笑:“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份高了。”
顾舜华笑出声:“太好了,以后就请严教授对对管教他了。”
严崇礼又道:“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联系到他。”
顾舜华:“嗯。我心里挺担心的,不过又不是太担心,我总觉得,他要是真出什么事,他们单位应该已经上报了,你说是吧?”
严崇礼正色道:“那当然,他不是一个人行动的,是跟着他们单位过去的,万一有个什么,单位肯定得报告家属了,现在估计是那边抗洪,乱糟糟的,又忙,所以没消息。”
顾舜华点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一时又问起来带薪上学的事。
严崇礼:“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你稍等下。”
顾舜华:“那不用麻烦了,其实之前竞年说了,说别人就是这种情况,可以带薪上学,我不放心,忍不住再确认下,毕竟这是挺大的一件事。”
严崇礼:“我这里恰好没这种情况,你说的得是老三届,我们专业也是今年才开始招生的,你稍等下,也就随口问问的事。”
他显然很固执,要帮她问到,便带她过来办公室,倒是也不远,就几步路,然后问一个同事:“彭教授,你知道老三届工作五年后可以带薪上学的事吗?”
他这么一说话,顾舜华听到“彭教授”,便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位彭教授戴着眼镜,梳着分头,一看就洋气,她大约猜到了,这位教授叫彭嗣筠,高级知识分子,以前在南洋,前两年因为雅加达学生的反华事件,便回来了中国,当然了也是为了报效祖国。
他和严崇礼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喝茶谈论学术问题。
其实顾舜华现在已经很少想到那本书了,毕竟许多人生发展已经相去甚远,但是生活中偶尔会出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这位彭嗣筠,在那本书里,他好像很反感书中的“顾舜华”,并且不假辞色。
彭嗣筠看了看顾舜华,严崇礼简单介绍了下,彭嗣筠便道:“确实有这个政策,只要工龄满五年就可以,满五年,国家补贴带薪上大学,而且不影响晋级涨薪,最关键的是,以前招收工农兵大学生是按照‘干什么学什么’的规定,毕业分配还是分配到原单位,但是现在的新规定,是毕业之后会重新分配。”
顾舜华听着,真是再满意不过了,其实早知道这消息了,但是再听严崇礼确认了,加上现在录取通知书已经下发,明摆着一个月五十多块的工资继续可以拿,还是有些激动。
他们在那么小的时候离开家乡,远赴祖国北疆,在荒芜的阴山脚下奉献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好在,这个国家,这个时代,终究没有辜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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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舜华回去后,倒是也没声张,她想等着任竞年回来后,再宣布这个消息。
而就在第二天,雷永泉匆忙赶来了,他气得不行了。
他怒道:“竞年抗洪救灾的时候,为了抗洪,腿受伤了,在医院里呢!”
顾舜华听到后,心里先狠狠地一沉,之后却很快地自我安慰。
腿受伤了,在医院里呢,说明没出大事,说明一切都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不是什么很要紧的。
哪怕瘸了,人也应该还在,那就可以了。
雷永泉却继续道:“本来他受伤了,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消息竟然被瞒住了,被截了,你知道是谁吗?”
顾舜华蹙眉:“是谁?”
这么问,心里却已经有了想法。
雷永泉:“就你那表妹,叫什么来着?她竟然偷偷地跑过去廊坊,得到消息后,说她是家属,然后过去宜昌照顾了!我呸,这也太不要脸了!”
顾舜华:“她?国安局规定她不能出北京的啊,她被限制出北京的!”
雷永泉:“不能出北京?”
顾舜华其实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毕竟这年头出北京的方式很多,你坐上排子车通过农民就这么走也走出去了,陈璐估计是钻了这个孔子,况且南方抗洪救灾,各方人马过去,组织上就会比较乱,她也更容易钻空子。
现在想来,她肯定比自己多知道一些事,估计是事先知道任竞年这次要出事,就跑过去廊坊管道局拦截了消息,然后去宜昌进行所谓的“照顾”。
她可真不要脸。
气就气任竞年竟然也不知道给自己一个消息!可别好好地被陈璐这个妖精给叼走了!
她想了想,咬牙道:“不行,我得去一趟宜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雷永泉却拽住了她:“舜华,你别急,那边现在险情刚过,也乱着呢,你一个人跑过去,万一遇到什么事怎么办?我想办法联系宜昌方面的人,电话肯定比你腿着快。”
顾舜华便有些急了:“永泉,你不知道,那个陈璐她——”
雷永泉却道:“我会处理好。”
他抬起手,握住她肩膀,望着她:“你冷静一下,你去了是不是没用?我多打几个电话,找找路子,请宜昌方面查查,不比什么都强?”
顾舜华深吸口气,自己也缓过神来了。
她确实是急了,这件事跑过去并不能解决问题,去了估计连人在哪儿都找不到。
当下道:“永泉,你说得对,那你赶紧问问,不过你怎么问?你现在又不和家里联系了!”
雷永泉挑眉:“还能怎么办,我现在缴械投降。”
缴械投降?
顾舜华明白他的意思,挑挑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永泉,谢谢你啊。”
雷永泉哼哼着道:“舜华,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你们可得记着我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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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事情交给雷永泉还是可以放心的,不过顾舜华到底跑了一趟派出所,举报了陈璐离开北京的事,派出所知道后,查了下,确实是接到过这方面的通知,于是就开始追查陈璐的情况,过去盘问陈耀堂,果然陈璐不在北京了,离开了。
当下马上就责令她马上回京,又让她回京后过去派出所报道。
而雷永泉方面,果然很快就有消息了,说是任竞年腿伤已经好了,但是因为当地遭遇水灾,电讯设施遭遇破坏,所以并没有办法传回消息,现在他已经在同事的陪同下,离开了宜昌,不日即将返回北京。
顾舜华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心花怒放。
至少没有被陈璐影响,至少他没事,听那样子也不缺胳膊缺腿儿的!
到了这个时候,真是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盼着任竞年回来好了!
不过也是怕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所以还是没敢给孩子说爸爸要回来了,两个孩子一直念叨着爸爸,她也怕和他们说了后,万一没能及时回来,反而让孩子失望难过。
至于顾全福陈翠月那里,倒是提了提,只是让他们先别到处说,毕竟没落定呢。
这时候,其实大杂院里已经不少人开始纳闷了,大家都问起来任竞年的情况,问到底考没考上的,也有问人去了哪里的,怎么到现在没回来。
问了几次后,大家互相使眼色,就不再问了,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同情。
唯独乔秀雅,笑着说:“牛皮吹得那么响,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她说这话,却恰好被苏映红听到了。
苏映红马上要结婚了,既然要结婚,到底回来了,乔秀雅看女儿走了正道,而且也找了个正经女婿,对待女儿态度自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苏映红听到自己妈这么说,马上那脸色就不好看了:“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别管姐夫考没考上,你说话能在意一下别人的感受吗?考上了人家未必非要告诉你,没考上人家还能明年再考,或者干脆不考了,人家是管道局的,待遇好得不行了,怎么着也比你儿子强吧?”
这一番话听得乔秀雅,几乎是一口气没上来。
这可真是哪儿疼她就往哪儿戳啊!
苏建平皱眉:“映红,你怎么说话呢,你觉得我哪点不如舜华那爱人?”
苏映红淡淡地看了一眼苏建平:“哪点比得过人家吗?”
苏建平气得直接要摔盘子,旁边苏大猛赶紧劝:“好了好了别闹了,映红马上要结婚了,你们闹腾什么!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苏建平只好算了,苏映红冷笑一声,也不说什么了。
苏映红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怕什么怕,她也就是为了全个俗礼才回来的,等结婚后,和这边也基本没大关系了。
至于顾舜华,她当然是无条件维护,谁说都不行!
对于这家子的吵吵,其实顾舜华都不知道,她现在哪顾得上关心谁同情她谁看她热闹,她一心盼着任竞年回来。
谁知道那天早上,她刚要过去邮局再打个电话,就见晨曦之中,迎面一个人影。
她开始都没意识到,后来眨眨眼睛,盯着他看。
任竞年背着大包小包的,见到她,快走两步:“我回来了。”
顾舜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任竞年忙走过来,笑着道:“我没事,腿没大事,我录取了,你看,录取通知书我拿来了!”
顾舜华抬起拳,使劲地打他:“你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一个信儿,电讯线路断了你写信啊,没法写信你托别人转个信啊,你根本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打着打着,她便哭了。
这是早上,是胡同里,难免被人看到,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任竞年一看就慌了,忙哄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那边全都中断了,一切都断了,没法写信,我腿受伤了,也怕你担心,我不知道单位没把我消息传到你这里。”
顾舜华眼泪已经往下落了,不过眼角扫到那边一个大杂院里出来的,马上一转身,往家跑。
才不要在大街上让人看笑话呢,万一让人看到,只怕明天几个胡同都传遍!
任竞年先是一怔,之后背着包袱赶紧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