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桀的承诺会不会兑现顾衍不是很在乎, 他比较上心的，是早晨贾贝打来的电话和微信。

他倒不是嫉妒，也不是心里不平衡, 毕竟和简桀认识相处到现在, 简桀的为人他很了解, 只是让他在意的, 简桀和贾贝两人之间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顾衍除了喜欢过简桀, 因为很多外在的条件他没有谈过恋爱，更不了解女人。

所以比起简桀，他对贾贝反而有些愧疚。

他感觉自己像是抢了别人男人的小三, 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错觉，加附着罪恶感。

简桀是个聪明人, 大学毕业出入职场, 上司下属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 对于看眼色这种事情他已经琢磨的滚瓜烂熟，何况早晨顾衍提醒他来电话的时候, 他就已经注意到顾衍不对劲。

比起窃喜，他更希望顾衍能理解他。

“有事儿跟你说。”简桀窝在顾衍床上，把脚塞在顾衍腿下面。

顾衍眯着眼睛正在用手机打游戏：“嗯？”

“晚上我去见贾贝。”

简桀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听不出来心思。

“嗯。”顾衍把游戏关了：“几点？”

“六七点吧。”简桀看了眼时间。

他一开始是想瞒着顾衍，但顾衍现在知道了, 瞒着反而有点欲盖弥彰。

“那你......”顾衍皱眉, 想了下措辞：“委婉点说？”

简桀一愣, 没明白顾衍的意思。

“我说让你委婉点儿, 人一个姑娘家。”顾衍拿手抬起简桀下巴：“我这墙角撬的, 说不清楚啊。”

弄半天顾衍不是在意他去见贾贝，而是在意自己撬墙角这件事？

简桀让顾衍弄乐了, 扔了被子一翻身就扑倒顾衍，冰凉的手指顺着顾衍衣摆摸进去，笑的跟个偷了蜜的贼一样：“我他妈以为你吃醋了。”

“哎卧槽真jb凉，吃屁的醋！”顾衍伸脖子躲开简桀压过来的嘴：“真当你是一朵大尾巴花。”

简桀不管，非要亲。

一来二去两个人磨蹭半天，室内温度都升高了。

“没完了......”顾衍使力把简桀推开，把被子盖身上：“你不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再出门？”

“那你跟我回去，待几天，三十儿我回家，初一回来。”简桀趁着空隙在顾衍嘴上嘬了一口，翻身起床摸出手机：“去旅游？”

“没钱。”顾衍拒绝：“想什么呢，过年出去路上堵两天。”

“总有办法。”

顾衍半躺在床上，看着简桀换衣服：“你在家待着吧，和你爸妈把话都说清楚。”

简桀只点头，不说话。

本来想着下午出去逛逛，外面太冷，两人窝家里待了一下午，简桀算着时间，突然发觉自己有点舍不得走。

“晚上过来。”

“不去。”顾衍摆手。

“我把家门密码给你发微信上，你回头过去录个指纹。”简桀自顾自的说着：“我走了。”

顾衍把鞋踢给简桀，腻腻歪歪的感觉自己很矫情：“赶紧的。”

送走了简桀，顾衍打个哈欠，拿出手机想接着继续玩，回头一看凌乱的床铺，猛然发现这屋子空荡的厉害。

真是见了鬼。

——

简桀没回家，在路上把定好的位置发给了贾贝。

和之前一样，贾贝比简桀来的早，坐在座位上盼首期待，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隔着两米远简桀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眼前的女人穿着时尚，像是时代的领步者，手上的手链价格顶顾衍十条淘宝裤子，放在一旁的背包甚至顶顾衍三个月的花销。

贾贝无疑是优秀的，身材高挑出众，文静甜美却不失野性，家庭背景优越，工作稳定。

是许多挑剔男人不会放过的偶像标准代言人。

看到简桀来了，贾贝眼底掩藏不住兴奋与紧张。

“来了？”贾贝勾唇一笑，尽显自己魅力。

简桀点头，坐到贾贝对面。

他今天来的目的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抛开顾衍，他想把他自己和贾贝之间的关系也捋清楚。

简桀选的是一家高档西餐厅，刚和贾贝交往那会儿，贾贝很愿意来这种场所消费，当然，简桀理解，这非常符合贾贝的消费标准。

“他们家牛排很出名，要不要尝尝？”贾贝翻开菜单，眼神却离不开简桀。

这几天她辗转难眠，闭眼睁眼都是简桀，有时候贾贝觉着自己是热恋去贴冷屁股，但是她愿意。

接到简桀的微信，贾贝认为自己赢了。

顾衍终究是个男人，是活在过去那一个，她任何一方面都比顾衍优秀，她有信心也有把握，简桀最终会选择自己。

同性恋的路坎坷且充满荆棘，她不害怕时间太久，愿意等。

等简桀回头，等简桀看到她的好。

“你随意。”简桀掏出手机，给顾衍发了条微信。

贾贝睫毛微颤，摆出自信的微笑：“最近很忙吧？要过年了，公司事情很多。”

“我请了年假。”简桀收好手机，拿起一旁的菜单：“今天他们家主推鳕鱼，要不要来一份？”

“好。”

点好单，贾贝侧身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外面用绸带系了个小蝴蝶节：“打开看看，新年礼物。”

简桀两手交叉，放在餐桌上，隔着昏暗的烛光看向对面的贾贝。

“你收好。”简桀张嘴说。

贾贝纤细的手指压在小方盒上，略微用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表情淡定：“你......”

“对不起。”

简桀喝了口柠檬水，打断贾贝的话。

他不想在给贾贝错觉，在饭菜上来之前，他想简单明了的说清楚。

贾贝堆起的自信堡垒一瞬间就碎了，她看着简桀，胸腔内悲愤的火苗烧起，可她知道现在她不能发火。

“为什么？”贾贝深呼吸一口气，甚至嘴唇都在颤抖：“我这么努力。”

她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在努力，努力学习是为了跟上简桀的步子，她做班长收作业是为了让简桀注意自己，简桀临近高考的突然转学让她怅然若失，可她还是有机会，她大学拼命努力，她知道简桀的很多消息，打听到简桀的联系方式。

那么长时间，她把自己打造的近乎完美，外貌，事业，任何一方面她都拿得出手。

和简母搞好关系，有强力的后背支持她，她期待的终于快要到手。

简桀答应和她结婚。

可现在......

简桀坐在餐桌对面，面色生冷的和她说对不起？

“简桀，你凭什么？”贾贝咬紧牙关，明眸染上水汽。

“对不起。”简桀说：“叫你说来是想正式的和你道歉，这段关系开始的不明不白，但总得明白的结束。”

“不可能。”贾贝摇头，手握拳：“就因为顾衍？那你把我当什么？我家里人全都收到了请柬，我们订好了时间，订好了位置，连高中同学都知道，你现在和我说对不起？”

“位置？”简桀蹙眉。

“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衍，可我不在意我愿意等你接纳我，婚纱照我等着你去补拍，请柬样式我自己挑选，结婚酒席我自己去订，没关系，这些我都理解，但是简桀，你因为顾衍抛弃我，这绝对不可能！”贾贝表情微怒，尽量在隐忍：“婚期可以推后，婚纱照可以不拍，但现已至此你不能说走就走，你必须对我和我的家人负责！”

简桀盯着贾贝，突然想到什么：“是我妈？”

贾贝沉默。

“是我妈和你去弄了这些？”简桀追问。

“是又怎么样！”贾贝声音提高，已经不在乎周围人的视线：“难道让我自己一个人去试婚纱，去订酒席，去送请柬吗！你父母已经答应的事情，你说反悔就反悔？”

简桀坐着，低头突然就笑了。

他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却偏偏没有想到最不可能的。

“这婚结不了。”简桀淡淡地说道：“我想你也知道了，我和我妈之见的关系已经有裂痕，如果这婚是我妈执意愿意，那好，可以结，但我不确定婚礼当天我会不会去。”

贾贝抓起水杯，想要往简桀脸上扑，一瞬间又忍住了：“就是因为你喜欢男人？”

“我不喜欢男人。”简桀说：“我只是喜欢顾衍，或许顾衍不是男人，那我也会喜欢成为女人的顾衍，和性别没关系。”

贾贝再也忍不住了，掏出手机想要拨电话。

她知道，搬出简母是很有用的招数。

“贾贝，即使没有顾衍我也不会和你结婚。”简桀看着贾贝，不为所动。

拿着手机的贾贝突然一顿，猛地抬头看向简桀。

“因为你不是那个对的人，你可以骂我渣也可以用任何词诋毁我，你可以让周围所有人知道不能结婚的原因是因为我，但有一件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初突然传出的谣言，到底出自谁嘴里。”既然话已经说开了，简桀也不愿意在藏着掖着：“也许你会认为一句话没什么，但当时顾衍和我所在的立场下，这句话就是事起的导火线，我妈找到学校，勒令学校开除顾衍这事儿你不知道吧？”

贾贝瞪着眼，无话可说。

“其实你自己也没想过这句话会引来这样的后果，你只是心里不愿意看到我和顾衍在一起。”简桀盯着贾贝：“顾衍和一班梁齐，这两个全校皆知的人物，你一句话就会毁了一个人的高中生涯，实话告诉你，我和顾衍高中的时候根本没什么，甚至是不是喜欢对方都不确定。”

“也许这句话的主人公换成并不显眼的其他人，可能浪花都起不来，但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拥有完整的家庭，你甚至不知道顾衍的高中毕业证对他来说多重要，你作为那个观望者藏在最隐秘的角落，看到顾衍的时候会不会愧疚？”

简桀站起身，从兜里拿出钱包掏了几张大钞放在桌上，看着漂亮的贾贝轻轻说道：“关于我们结婚的事情我郑重和你道歉，关于顾衍的事......是你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