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路西法
作者:唯其 | 分类:现言 | 字数: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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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Chapter 55 敲开女神的门
纪然闻言怔住。回想起来, 确实如他所说,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细细地对他讲出过去,以前每当他问起的时候, 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不愿多谈。微微勾了勾嘴角, 她有些歉疚地一笑:“以前对着你, 很奇怪, 那些过去怎么都说不出口。”
周梓笙诧异地扬眉:“为什么?” 难道自己过去竟给了她那么大的压力,让她有话都不敢讲么?
纪然沉默片刻,说:“我想,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太脆弱了,脆弱得不能再承受你眼里再多一丝一毫的同情和可怜, 否则我就会恨你, 所以一直不想讲给你听。”
世上有那么一类女人, 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楚楚可怜地博取同情,把伤痛的过去在谈笑间当成博弈的筹码, 却在自己钟意的男人面前,只能以一种伪坚强的姿态站立,连一滴眼泪都无法掉下。因为,她们可以容忍世界上所有人对她们的可怜,却唯独无法容忍她们看中的男人可怜她们, 只能接受被爱, 或者不被爱。
同情和可怜?周梓笙轻蹙起眉。在她眼里, 他对她就是那种情绪么?不及他细想, 话里隐含的一层弦外之音就已如子弹般击入他的大脑, 令他感到一阵空白眩晕。
以前当着他面说不出口的过去,现在却可以微笑地对着他讲出来, 那就意味着,在她的心里,他的位置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你现在讲出来,就不怕我可怜你么?” 他反问。
纪然抬眼望向远处,茫茫的夜色下,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就算你现在可怜我,我也会正确地看待这种情绪,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偏激地想要分清怜和爱的距离。”
周梓笙沉默。是怜,还是爱,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么?
做出离开她的决定,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怎样一段痛苦不堪的过程,而他之所以敢放手去赌一把的原因,就在于他陪在她身边的那两年时光,让他深刻地体会到要改变一个人有多困难。
那个时候的她是孤独的,在四周筑着坚实的围墙,把自己紧密地封闭在里面,不肯轻易说出想法,不会轻易与人交好,他不知道死缠烂打过多少次,才换回她一个勉强的微笑,所以他以为,在他离开以后,她一定会再度将自己封闭起来,不会轻易对谁敞开心扉,更不用说轻易地爱上谁。
然而,眼前的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她,神情那般自然平和,眸色如潺潺溪水般清透明亮,找不到半点伤痕,完全不似孤独的人有的眼神。她并没有如同他推测的那样变得封闭,反而是日渐痊愈了,而他清楚地知道,她这样的改变,不是因为自己。
眸色不禁有些黯然,周梓笙握紧手心,别开眼望向远处,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纪然扁嘴:“你不也是?以前你可没那么多心眼儿。”
周梓笙淡淡地笑:“被你发现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声音忽地很轻,让人错以为是幻觉。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脸上的笑,半分实,半分虚,十足的高深莫测。
没能问出结果,虽在预料之中,纪然仍是有些无奈地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人静静地,无言地走着,各自想着心事,巨型喷水池发出的哗哗水声盖过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月光下两条优美的剪影,始终保持着似近还远的距离,很适合用来作为爱情电影的结尾,暧昧不清的画面将令人对男女主的结局浮想联翩。
在冰凉的空气中,周梓笙忽然想起以前哥哥告诉过他的一个故事,关于敲开女神房门的故事。在遥远的国度,住着一位美丽的女神,有一天,某位慕名而来的男子敲响了女神的房门,不过女神并没有立即去开,而是打算考验一下他的诚心,孰料那位男子在敲到第九十九下的时候就坚持不住,放弃了,排在他身后的男子便接着敲,门响第一百下的时候,女神终于被感动了,起身开了房门,见到站在门外的男子。
以前他不明白,而现在,此刻,他算是有些明白了,当初哥哥劝他不要离开的原因。他打破了她身上那层防备的壳,却没有彻底破坏,因此即便她伤痕累累,却还勉强可以自保,直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人出现,她的抵抗力是可想而知的低。
不过,那个女神的故事并没有结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离开的男人,和那个幸运的男人,终究无法共存。
周梓笙忽地停下脚步,转身朝旁边一条幽深的小径拐去。纪然望着他去的方向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小径两旁的树木早已掉光了叶子,张牙舞爪地伸着枝桠,透光度比夏天的时候要好些,不过视线范围依旧极其有限,只能隐约看见脚底蜿蜒的石子儿路,和枯枝在夜色中的暗影。
两人依旧安静地向前走着。黑暗中,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和渐渐不再自然的呼吸。
弯曲的小径像是时光回廊,引领他们走向记忆的深处。
曾经有一种说法,说是味觉的记忆强于视觉的记忆,因此当她闻见那种熟悉的枯木味道,带着冬天的干燥和凉意,脑里沉睡的部分细胞便被突然唤醒了。
这是他们以前念书时常常走的小径,就算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冬夜,他在这条小径上吻了她,蜻蜓点水的吻,带着鼓点般咚咚作响的心跳。
那时她的世界是静止的,眼前是漆黑的,心跳是停拍的,唯独嗅觉醒着,因此异常清晰。只是彼此当时都不知,那样美好的场景,也许只能下一世才有了。
还未盛放的花就已凋零,难免有些感伤,脑海里却忽地闯进一张霸道的脸,正冷眉竖目地盯着她,让她刚刚涌上的感伤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嘴角不由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她轻抚手上的戒指。旗翌晨从来不会用那样的方式吻她,他的吻更有力更炽热,霸气得像一道庄严的宣誓,此物有主,生人勿近,当然有的时候也会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盖上印章独家贩卖的猪肉。
有的时候她也在想,假如她之前没有遇见旗翌晨,那么今天和周梓笙的见面,她不知道会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但是她总有预感,她一定会显得相当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