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在仙门门口要自刎的事传到了掌门耳里，彼时戚芷蓉刚回玄羽宗，正在和他汇报历练的收获。

听到这件事时她愣了一下，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

直到她师尊让她去把人喊来。

再次见到江心芸，戚芷蓉尽量放轻声音：“小师妹，师尊找你。”

时隔十年，江心芸在一次来到掌门凌珩的住所。

和记忆里一般，清雅的屋子萦绕着雾气，令人看不清屋内的情景。

江心芸低垂着头，一言不语。

最后还是戚芷蓉开口：“师尊，弟子将小师妹带来了。”

一阵微风拂来，带着凉意，江心芸直觉掌门现在正盯着她看。

“江心芸，你可怨本尊？”

“心芸不怨掌门。”

她说的是掌门，在她眼里，他并不是她的师尊，仅仅是一个掌门而已。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系统夜莺嘀嘀咕咕教导江心芸：“宿主，这个时候掉两滴眼泪，说两句心酸话就能博取同情。”

“我不要，”江心芸毫不犹豫拒绝，“这不是任务，你不能逼我。”

夜莺恨铁不成钢：“宿主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江心芸十分清醒：“有奖励吗？”

“……如果有奖励你就会做？”

“会。”

在修仙里，丹药有时候会成为第二天命，越是修为高的修士，身上的药越多，品阶越高。

夜莺肉疼道：“我牺牲一下自己的积分给你换奖励可以吧？”

江心芸心里多少是有点抗拒的，她总觉得这些……扮可怜的行为是弱者才会做的。

听到她心里的想法，夜莺疑惑：“宿主你不就是弱者吗？”

“……闭嘴。”

微微吸了一口气，江心芸自嘲道：“是心芸给掌门带来了困扰，给门派蒙羞了，心芸哪有脸面怨掌门。”

这话滴水不漏，把自己放低了姿态，也无形之中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喊掌门师尊——她不敢，因为她不配。

如此自卑的发言，戚芷蓉听得直皱眉。

修仙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傲气在身上，认为自己天下第一，下一秒就能得到天大的机缘，而后得道飞升。

思及此，她看向垂着眼睑的江心芸，恍惚想起她不是个修仙的人，她只是一介凡人，几十年后便会尘归尘土归土。

江心芸察觉到目光，侧脸露出一个微笑。

礼貌而略微疏远的微笑。

戚芷蓉挪开视线，想起许久之前那个甜甜的微笑，如今忆起，却是有些模糊。

不知怎的，她胸口有些闷。

凌珩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欲盖弥彰般转移了话题：“明日你和元辰他们一起下山历练。”

江心芸微微瞪大了杏眼，盯着紧闭的门不确定问：“我真的可以下山吗？”

玄羽宗有规定，只有达到筑基期才可下山，她连练气的门槛都没摸到。

别说筑基期了，炼气期对她来说都遥不可及。

这些年，没有人教江心芸该如何修炼，每日她的任务也只是做一些杂活换取食物。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下山的一天，兴奋冲昏了她，她眼哪里还有可怜自卑，有的只是欣喜和期待。

凌珩不会说第二遍，说完这话，周围的云雾更加浓。

他是在赶人。

江心芸不知道，戚芷蓉却是知道的。

她带着仍有些晕乎乎的江心芸离开，而后告诉她：“明日卯时我和大师兄在门口等你。”

江心芸应声：“是，芷蓉师姐。”

戚芷蓉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下山！

说不定可以回到家乡。

这些年她一直有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她想要找到杀害她爹娘的山贼。

江心芸一口气跑到后山，心脏还在飞速跳动。

后山几乎没有人会来，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一些开了灵智的动植物也习惯了她的到来。

“芸芸，你今天不用干活吗？”一只小白兔开心问。

“白白，我要下山了！”江心芸抱起白白，将头埋在他肚子上猛吸了一口气。

白白大惊失色，有力的后腿踹了她一脚，矫捷落地后跑出去一段距离，躲在石头后生气大喊：“你！都说了别这样！你们人类不是很看重男女有别吗？”

“可是……你是兔子啊。”

“我是男的！”

江心芸看着炸毛的白白很是无奈，在她眼里，白白就是一只会说话的小白兔而已，哪里会管他的性别。

但白白就是每次都要强调自己的性别，奶凶奶凶的。

“不说这个了，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她说着在心里喊夜莺：“夜莺，我的奖励呢？”

“任务奖励聚灵丹，还有送你的香肌丹。”

手里凭空出现两颗丹药，江心芸拿起淡淡药草味的聚灵丹给白白：“白白，我要下山了，谢谢你这些年陪我。”

白白没有接，他跳到江心芸面前，动了动耳朵问：“你不回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

若是可以，她想解决完爹娘的事后直接留在家乡。

“我也要去。”

江心芸把聚灵丹给白白之后，将那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稥肌丹放好，她轻轻摇头：“你在后山挺好的，等你有一日能化形，到时再下山也不迟。”

白白到底是只困在后山没见过世面的灵兽，说不过江心芸，只能懊悔自己怎么还不能化形。

见江心芸要走了，白白扑到她腿上，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芸芸，我看到那边有奇怪的东西。”

江心芸不疑有他，随着他往杂草丛生的树林里走。

半柱香后，江心芸越走越慢，她纳闷道：“你确定没有走错？”

“没有的。”白白担心江心芸不相信自己的话，用力点头。

江心芸还想问，脚下突然一空，千钧一发之际，她把白白往上抛。

白白焦急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江心芸摔进了一个六米深的洞里，里面是巢穴，她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她听着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气不敢出。

黑暗中的巨物缓缓靠近，江心芸忍着身上的痛，撑着地缓缓后退。

她知道这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后山的动物不少，开了灵智的却不多。

“芸芸！你怎么样！能不能上来！”

白白的声音焦急万分。

江心芸头都不敢抬，她害怕看着眼前的虚无道：“小辈无意冒犯，请前辈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