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程留清忘记了好友的名字，只能自己找住处。

要在雾州找到一个适合人类落脚的地方还是比较困难的。

一是来雾州的人本就少，没人会费心思去找住的地方。

二是来雾州的人类基本上都是修士，也不需要休息。

来这都巴不得早点做完事早点离开，何必去找什么住的地方。

江心芸也发现了在场的人，就她一个需要休息。

窦温虽然刚入门，但也算是一个正宗的修士了，几天几夜不睡觉不是问题。

江心芸惭愧，又是拖后腿的一天。

窦温心思细腻，一下子就猜到了江心芸在想什么。

窦温轻声说：“姑娘，我们现在也见不到人，左右也无事，不如我们边玩边找歇息的地方。”

这话将江心芸的愧疚冲散了些许，要见圣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何况圣女那边明确拒绝了。

前面不远处聚集了很多妖族，吵吵闹闹的，说话声带着口音，听不太真切。

那边的动静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注意力。

戚芷蓉无所谓她们，朝她们略一点头。

江心芸便和窦温去前面看。

妖族密密麻麻站在一起，嘴里骂骂咧咧说着难听的话。

两人挤到里面，这才看清中间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少年浑身脏兮兮的，皮肤上有不少伤口，尤其是脸上，大大小小、新的旧的伤口。

看着就让人心疼。

有人还在朝少年丢东西，砸到少年身上，少年没有吭声，只是恶狠狠看他们。

江心芸正想上前阻止妖族对少年的霸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做不到坐视不管，

少年的模样让江心芸想到了自己在玄羽宗的时候。

玄羽宗的人总喜欢拿她撒气，也有人对江心芸露出怜悯的眼神，却没人上前。

而曹绣枝，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

尽管看起来微不足道，对被欺负了多年的江心芸来说，却十分宝贵。

看到少年被欺负，江心芸的第一反应便是帮助他。

“小师妹，”戚芷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她淡淡道，“你别多管闲事。”

即使不愿和戚芷蓉起冲突，江心芸还是忍不住问：“师姐，帮助被欺负的人是多管闲事？”

戚芷蓉想说什么，江心芸继续说：“怪不得我在宗门的时候没人愿意帮我，原来这是多管闲事。”

提起江心芸的伤心事，戚芷蓉有些懊悔。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阻止江心芸去，就是在纵容作恶的人。

这和让江心芸做当年围观自己被欺负的旁观者有什么区别。

程留清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紧绷，他上前和江心芸解释：“小师妹，师姐不是那个意思，这是这在雾州是正常的。”

江心芸皱眉，欺负弱小是正常的？

江心芸最近总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难受，弱小代表着被欺负了也毫无还手之力，代表着就活该被人欺负。

而有能力的人，不是所有人都会出手帮助，反而还会以为弱小被欺负是正常的。

程留清意识到江心芸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刚想解释，少年被人揪着领子站起来，一块玉佩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江心芸定眼一看，玉佩上是一只火凰。

凤为雄性，有冠，有凤胆，尾为三尾。

凰为雌性，无冠，无凤胆，尾为两尾。

玉佩的质地看上去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几乎是一瞬间，江心芸就认出来这两块玉佩是一对。

不管是为了真相，还是为了私心，江心芸都不可能继续看少年被欺负。

江心芸上前拉住高她两个头的妖的手，那是一只半大虎妖，见江心芸这样，眼里疑惑。

“别欺负小孩。”

虎妖听了，嘲笑问周围的妖：“你们听到没有，她说不要欺负小孩。”

江心芸皱眉，这有什么好笑的？

虎妖在周围的笑声里，问江心芸：“我看你是新来的吧？不知道我们妖族的事就不要来插一脚。”

“若我非要管呢？”江心芸趁虎妖不注意，把少年救了下来。

虎妖愣了一下，大发雷霆：“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活腻了！”

妖族本就不喜外族人，如今还被下了面子，他脾气暴躁，一下就被惹怒了。

江心芸拉着少年就想跑，可周围都是妖族，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哪里跑得掉。

眼看虎妖要动手了，戚芷蓉站出来：“麻烦给你方便，我们找这个孩子有事。”

虎妖不爽，抬起厚重的爪子要去挠人。

程留清拿出一瓶丹药：“用这个和你换人。”

是一瓶上好的伤药。

虽说妖族不追求修为，但有的要，比如虎妖喜欢打架，受伤是家常便饭。

虎妖犹豫，有了伤药，他恢复伤口不用等那么长时间，吃了药就可以继续去找别人打架。

程留清大方再拿出来一瓶。

这下虎妖直接爽快答应了，抢过药瓶，担心程留清会反悔。

虎妖同意了，周围的妖可没同意把少年让给他们。

程留清苦恼，他药是多没错，但每个人都给两瓶，他不得被掏空？

“这里在做什么？”一个男声从外面传来。

众妖闻声看去，有人让出一条路。

一个人族男子站在外面，笑盈盈看着这边。

程留清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还没想起是谁，那人便说：“留清，这是来找我玩了？我还以为你这无情之人忘了我，让我苦苦等了百年。”

程留清恍然，他不好意思说：“有些忙，忘记和你说一声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程留清是在说谎，他就是忘记了眼前这人。

江心芸看在眼里，悄悄将少年藏在身后。

男子面若桃花，凤眼半弯，一身紫衣华丽非凡。

穿着打扮在这花花绿绿的雾州倒不会显得突兀。

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把折扇，听到程留清这话，他“啪”的一声合上，敛了笑，问：“我果真没猜错，你这是将我忘了个干干净净。”

程留清紧张，还以为救星来了，没想到把人惹生气了。

可是一百多年没见，谁还会记得？

程留清有苦难言，尴尬笑了笑。

男子一步一步走到程留清面前，最后用扇柄敲了程留清额头一下：“罢了，我也没指望你能记得我。”

程留清被敲得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男子像是被电触到，猛地收回手。

男子眼角抽搐：“那老头子还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