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都是灰尘，江心芸进去的一瞬间，灰尘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

她眼睁睁看着灰尘落下，下意识往后退。

后背撞到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身后的温度有些高，江心芸心尖一颤，迷茫抬眼。

一双手盖住她眼睛，挡住了要落入眼里的灰尘。

山木揽着她的腰，带着人一起后退，躲掉了那些肉眼可见的灰尘。

两人站在门口，江心芸扒拉下山木的手。

她脸有些红，眼睛倒是没事。

江心芸轻咳一声，说：“反应很快。”

山木笑着接受了夸赞。

江心芸看着雾蒙蒙的房间，问：“没人打扫？”

林管家：“家主将照顾她的下人都叫走了。”

江心芸了然，虽然说是怜惜小妾，但还是要给她惩罚，让她一个人只能待在这地方。

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妾不离开这里，既然做了对不起家主的事，留在这也没有什么好处了。

等走进屋里，看着黑漆漆，没有一点生气的床，江心芸知道为什么她不离开了。

床边放着一根老旧的拐杖，上面还有一层蜘蛛网，很久没动过了。

这小妾，腿出了问题。

江心芸掀开床帘，在黑暗中看到一张干枯的脸，距离她不过一拳的距离。

江心芸呼吸一窒，很快反应过来这像尸体一样的人是林家小妾。

皱巴巴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掉出来。

江心芸不知道该问什么，小妾猛地凑近，张大了嘴巴。

身后的人抬手，带着掌风将小妾推开，摔到床上时发出骨头和木板相撞的声音。

有种树枝断裂的错觉，江心芸起了听得牙酸，不忍去看。

这人还活着吗？为什么会像妖怪一样？

小妾刚刚是想咬她没错吧？

江心芸回头看到山木十分不爽，他质问林管家：“故意不说？”

林管家被山木摄人的目光看得不断擦汗，他抖着声音说：“这、这是误会，我们没想到她还能爬起来。”

江心芸放下床帘：“她是活人。”

活人自然是会动的。

山木接过江心芸的话：“难道你们希望她只能躺在床上？”

林管家断断续续说：“她、这、这样子，不如躺在床上，出来吓到人了，家主会怪、怪罪的。”

江心芸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小妾会这样，或许就是家主的指示。

江心芸没说出来，撞破林家的事，林家不可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她假装不在意说：“你要我治病，得把她过往的病例给我看。”

林管家支支吾吾，半晌才说：“没有。”

林家是真的不在乎小妾的死活。

“那她平时怎么解决温饱，这种该知道了吧？

一个下不了床的人，又没有人照顾，一个凡人，靠着自己怎么可能活着？

林管家似乎只是接受了将他们带来这里的命令，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显然不是诚心要江心芸来救小妾的。

程留清说得没错，林家在隐瞒着什么。

江心芸转身，拉着山木就走。

这里不能久待。

林管家连忙跟在江心芸身后，着急解释：“姑娘，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负责这边的事。”

江心芸停下，冷声说：“那就找个知道的人来和我说。”

她以为林管家会推脱，哪知他连忙点头：“马上，我马上去找知道的人来和您说明情况。”

江心芸压下火气，深深吸了口气，最后问：“你们是真的要救她？”

林管家没有一丝犹豫，他严肃点头：“是，这是家主的原话，一定要让她活着。”

江心芸没再说话，回了先前的院子，等人来和她说情。

林家主是要救小妾，但不是想要她好，而是为了折磨她。

生不如死比死亡要可怕。

林管家答应得好好的，派来的却是翠儿。

翠儿见到江心芸，她立马就问：“姑娘，您师兄什么时候能来？”

“晚点。”江心芸怀疑林管家是不是故意的。

之前见过翠儿，还有她那病重的娘，江心芸属实是对她生不了气。

“你先告诉我，那……”江心芸顿住，她不知道林家小妾叫什么。

“您是说谢姨娘吗？林管家和我说了，让我来和您说明情况。”

江心芸点头，示意翠儿往下说。

“谢姨娘以前是我娘在负责的，后来我娘就被派去菜园子那边，换成了我。”

江心芸问：“是什么时候换的你？为什么要换？”

翠儿摇头：“谢姨娘私会别人被发现后，大概是十年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换我。”

十年前，翠儿才八九岁，还是个小孩子。

让一个小孩子去伺候别人，可见林家对谢姨娘已经不重视了。

“照顾谢姨娘没多久，她就变得有些奇怪，”说起这个翠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她总是会咋半夜叫。”

“因为谢姨娘私会的事，晚上是不允许有人进她院子，即使是我也不能。”

江心芸故意模糊了时间说：“我听管家说，谢姨娘八年前就开始生病。”

翠儿想了想，说：“是十年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一次我去见她，她将屋里的东西全部打碎，弄了一地的血。”

“可吓人了。”翠儿最后点评。

江心芸若有所思：“我看她好像不会走路？”

翠儿点头：“对，五年前谢姨娘去鬼门关走了一趟，醒来后就不会走路了。”

“后面的起居是你在照顾？”

“没，谢姨娘不让我们碰她，我只是偶尔去送吃的。”

江心芸问什么，翠儿知道的便都说了，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谢姨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翠儿并不知道。

而江心芸最在意的便是谢姨娘因为什么变成这样。

按照翠儿的说法，谢姨娘确实是十年前就变得不正常。

问不出来什么，江心芸让翠儿回去。

“山木，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什么？”

山木关好门，回来和江心芸一起坐在床上——桌子被他劈成两半，两人坐在椅子上傻傻的，就坐到了床上。

山木点头：“少了林家主。”

是的，在翠儿的话里，林家主几乎没有出现过。

好像谢姨娘会变成这样，真的是突然之间的事，是受到了惩罚。

“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这个林家主是个什么人。”

山木拿出一炷香，说：“现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