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处理好了吗？她快不行了！”

江心芸下意识觉得是林管家做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悦。

林管家没看出江心芸的不爽，只以为她是因为被打扰了而不开心。

他看着周围一片惨状，做出一脸怜惜，但因为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这个，脸上便显得有几分扭曲。

“师兄，你处理一下这里，我去林家一趟。”

他们三人都猜测是林家下的毒，程留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心芸羊入虎口。

江心芸给他使眼色：“你忙完就来，我在林家等你。”

程留清皱眉，眼见林管家又要催促，他只能警告说：“要是我师妹出事了……”

林管家不等他说完，立马就说：“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姑娘的，您放心好。”

程留清看着江心芸和山木跟着林管家走，这才转身喊了先前的中年妇女，让她帮忙。

林管家带着江心芸，果然是去找谢姨娘。

江心芸问：“现在是晚上，可以来见她？”

林管家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他皮笑肉不笑和江心芸说：“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家主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的，毕竟家主是个善良的人。”

再一次提起家主，更加让江心芸肯定了林管家对林老爷崇拜过于怪异。

只是江心芸不理解，林管家的儿子不是林老爷弄死的？怎么他对林老爷还忠心耿耿的？

江心芸起初还怀疑林管家是不是骗她，但一时想不出林管家骗她到林家的理由是什么。

直到见到谢姨娘。

谢姨娘浑身是血躺在床上，不断咳出血，血腥味十分冲。

江心芸皱眉，脱口而出：“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林管家无辜道：“什么也没有，下人和我说她一直在喊，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

江心芸忍着将人揍一顿都冲动，怎么可能没做什么？

之前她来的时候，就见到林管家给谢姨娘喝了毒药。

不用问也知道林管家不会老实说。

江心芸看了一眼痛苦呻吟的谢姨娘，说：“你们先出去。”

林管家不放心问：“我们在这能帮忙。”

江心芸执着：“你不走我走。”

林管家这才松口：“别别别，我们立马出去，您一定保住她。”

他离开前，隐晦瞪了谢姨娘一眼。

江心芸没放过他眼里的厌恶。

等林管家带着人走了，江心芸小声和山木说：“能布个结界吗？”

山木点头，抬手布了一个简单的结界。

江心芸走到床边，在山木紧张的视线下，坐到了床沿。

谢姨娘感觉到有人靠近，即使痛得眼神溃散，还是扑了上去。

江心芸早有准备，她按住谢姨娘额头，低声说：“我是来帮你的。“

谢姨娘好似没听到，挣扎着要去咬她。

江心芸看到她嘴里的牙齿少了好几颗。

“你想要给你爹报仇吗？”

谢姨娘身体一颤，她猛地抬头，在这长时间的折磨里，她唯一坚守的，支持她活着的，不过是想给她爹报仇的心。

江心芸好似透过时光，看到了以前那个一腔热血要为父报仇的小姐。

“我可以帮你。”

谢姨娘摇头，呜咽一声，嘴里艰难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你慢慢说，我从翠儿她娘那里知道了你的事。”

不知道是翠儿，还是翠儿她娘，这让谢姨娘干枯的眼里溢出了泪水。

她身体轻微地颤抖，江心芸担心她会受不住，刚犹豫要不要拿点药给她吃，就见谢姨娘开口了。

“不……他……”

她有话要和江心芸说，但太久没有说过话，她几乎是忘记了要怎么组织语言。

“别怕，谢小姐，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谢小姐都不知道有多久没人喊她小姐，这里的人都喊她姨娘或者贱人。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做的只是谢家的小姐。

“林……畜生……杀我……”

江心芸以为她要说的是护卫的事，但谢小姐说的是：“……爹。”

江心芸一愣，她不确定问：“你是说林老爷杀了你爹？不是强盗？”

谢小姐激动摇头，好像她不快点说，江心芸就会离开一样。

“他……让人……装强盗……”

说到这了，江心芸已经明白谢小姐要说的是什么。

她要说的是林老爷派人假装成强盗对她爹动手。

江心芸犹豫间，谢小姐又再一次挣扎，她疯癫抓着江心芸的手哭哭啼啼：“你也……不相信……”

江心芸确实怀疑谢小姐的话真假，毕竟她看上去是真的精神不正常。

谢小姐扭着身体，拖着残疾的下肢狼狈往床里面爬。

“你……”

江心芸突然顿住，因为她看到谢小姐在床缝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她展开给江心芸看：“他……派人……”

江心芸看着纸上面的内容，那是写给别人的一封信。

时间有些久了，但大致能看出来是什么信。

是一封承诺信。

写信的主人答应在将谢小姐骗到手之后会送钱感谢他们，以慰藉他们见到血。

见血，谁的血？

谢老爷的。

“我会帮你的。”

江心芸小心翼翼将纸收好，而后认真看着谢小姐。

“林管家说你要死了，让我来救你。”

谢小姐瞳孔骤缩，害怕地尖叫。

“我不会听他的话，”江心芸按住谢小姐的手，“你想如何，我都听你。”

谢小姐失神许久，她反握住江心芸的手：“杀……我。”

江心芸闭眼吸了口气，她先前觉得谢小姐这副模样很痛苦，心疼她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想过她会想死。

只是亲耳听到谢小姐说要死，还是心神一颤。

“你……”

江心芸想说点什么，但说什么能有什么用？谢小姐过去十年受的苦，就都能不算数了吗？

“求你。”

这两字清晰落在江心芸耳里。

江心芸看着一心求死，神情平静的谢小姐。

她这副模样，才是老妇人口里说的会为了父亲一个人上山找强盗的模样，而不是林管家口中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人。

江心芸拿出一瓶药，她倒出一颗，放到谢小姐手中。

谢小姐虚虚握住，笑说：“谢谢。”

她因为瘦得脱形，这一笑十分诡异可怖，可江心芸一点也不害怕，只觉得难过。

江心芸和山木出了房间，屋外的林管家立马就问：“怎么样了？”

江心芸没说话，只是往外走。

林管家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跑进去。

身后传来暴怒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