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魔族在戚芷蓉的眼里，便是十恶不赦的人。

“戚芷蓉……”蔡萱想了想说，“她当时很小，亲眼看到自己父亲人不人鬼不鬼的，直接吓晕了。”

“后来玄羽宗把她带走——她爹是玄羽宗的人，因为大战没工夫照顾她，干脆让她休眠。”

“真要算的话，戚芷蓉也快上前岁了，但其实真正经历的时间也才一两百年。”

利用一些法宝能让人休眠，这一般是给重伤的人用的，等到有了条件才会让人醒来。

“戚芷蓉睡了七百多年，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哭着要去找她爹，可她又怎么知道她爹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凌珩看到哭哭啼啼的小孩子，头疼要将人送到山下，让她好好度过凡人的一生，这也是她爹希望的。

太平盛世，给戚芷蓉找一个好人家不难。

只是戚芷蓉被送到那户富裕心善的人家没多久，凌珩就收到他们求助的信件。

——此女暴戾恣睢，实在难以管教，望仙人将人带走。

于是戚芷蓉被带回了玄羽宗，不过一月不见，戚芷蓉变得难以近人，眼底只有淡漠。

她见到凌珩的第一句就是：“我要修炼，我要杀了所有魔族。”

凌珩抬手一个法术把人掀翻在地上，他冷眼看着戚芷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戚芷蓉咬牙：“你不教我，我就自己去！”

凌珩把人打了一顿，下手自以为是轻了，结果差点把人打死。

戚芷蓉被丢给莫元辰，彼时莫元辰还是个少年，虽有些别扭，但还是认真“安慰”了戚芷蓉一顿。

他所谓的安慰就是讲大道理。

虽然不讨喜，但好让戚芷蓉打消了要把所有魔族都杀掉的念头。

凌珩不会不管戚芷蓉，最后收她做二弟子。

江心芸听完，久久说不出话。

她料想戚芷蓉和魔族之间不愉快，却没料到那是在千年前的事。

带着伤痕累累，走到如今。

戚芷蓉想要变强，是为了报仇。

可千年前的仇人早就死了，她能找谁报仇？

戚芷蓉不是不知道，她只是装作不知道。

江心芸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戚芷蓉当时很兴奋。

那时候江心芸还以为她是因为有个小师妹而开心，可第二天又变得冷冰冰的。

江心芸不明白期间发生了什么，凌珩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不厉害，难道戚芷蓉也是？

同样作为弟子，江心芸如果厉害的话，戚芷蓉不应该感到危机感吗？

直到今天，江心芸才明白为什么戚芷蓉当时会兴奋。

戚芷蓉兴奋是因为江心芸身上的灵气。

她自己没有天赋，但是小师妹有啊。

她不能成为一方大能，但小师妹能啊。

可第二天得到的却是小师妹身上根本没有灵气这个消息。

她失落，便将江心芸抛下。

再次相见，戚芷蓉对江心芸的态度也渐渐融化。

起初江心芸怀疑戚芷蓉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但没多久她就发现戚芷蓉是想弥补过去十年对她的不闻不问。

或许迟了，但总好过什么也没做要好。

和魔族有来往，这事对戚芷蓉的打击是很大的。

“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江心芸叹气：“那是我在秘境得到的宝物。”

蔡萱惊讶：“有器灵的宝物怎么会轻易跟你走？”

江心芸笑了笑，她觉得除了海夕说的觉得无聊，可能还是看在青雀的份上。

他早就知道青雀在岸上等着了。

蔡萱看了江心芸半晌，突然有些后悔：“我算是知道蔡子岚为什么会喜欢你了，说话算数这一点就够让大多人喜欢了。”

她还以为江心芸会骗她，不告诉她。

海夕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可知当初的魔尊？”

江心芸摇头。

“他啊，甚少人知道他名讳，他叫楼岱。”

江心芸愣住，她控制住面部表情，不能让自己表现出太震惊的模样。

“你都说了甚少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给我现形水的人告诉我的。”

“蔡萱，”江心芸严肃盯着她看，“你可能还不能相信我，但是给你水的人，很有可能在利用你们。”

江心芸不等蔡萱方反驳，她继续说：“之前蔡子岚就是被骗来的，你们身上可能有什么他们想要的。”

蔡萱身体一僵，她张了张嘴，说：“你吓我？”

江心芸没说话。

蔡萱却越发慌张，她就说为什么蔡子岚会无缘无故来水牢。

水牢可不是随便就能来的，她进来时也没人拦着。

很明显是有人要让他们进来。

“给你现形水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他的脸。”

蔡萱在明处，而那人在暗处，怎么想都是她比较吃亏。

蔡萱没心思继续在这待着，她匆匆说：“就算玄羽宗不放过你，和你结契的那位也会来救你，你就等着吧。”

“等等！”

江心芸喊住蔡萱，皱眉说：“我的事都传出去了？”

蔡萱点头，她喃喃道：“按理来说这事应该是没人知道的……”

和魔族有关的事，没有结果之前都会压下来，就像曹绣枝的事。

江心芸一进来玄羽宗的人就都知道了，蔡萱后知后觉这是一个陷阱。

“蔡萱，放我出去。”

“不行。”

“你能放，那人就是要你来放我。”

听到她这么说，蔡萱更不愿意了。

“你知道这是陷阱，还有进去？”

江心芸往前走了一步，脚前就是蚀骨水，她低声说：“不进去，总会有新的陷阱，与其等他们有动静，不如我主动出击。”

蔡萱还是不愿意：“我和你的关系没好到让我冒险放你出来吧？”

江心芸双手不自觉抓着衣裳：“如果，我答应你一件事，不如让三师兄对你好点？”

这条件听起来怪怪的，江心芸没有把握能说动蔡萱，可这是她唯一能交换的条件了。

蔡萱不屑笑了一声，就在江心芸以为她要拒绝时，蔡萱收了笑：“说话算数。”

江心芸：“……”

她竟是不知道她的三师兄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