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那次“告白”失败已有三日, 谷雨也有三天没搭理白首不离了，人都是要面子的，何况圆嘟嘟是个刚经历告白失败的女孩子, 难以面对是常规反应。最重要是谷雨自己也不想理他。

然而他渐渐发现, 原来不是圆嘟嘟单方面冷战, 白首不离也有疏远她的意思。

好友列表里的头像一直亮着, 地图位置随着时间变换, 既不主动和她组队也不发信息给她。

只有信箱里躺着的五行石和金，以及寥寥几句基于师父角色的生硬话语，证明他还没有彻底放弃圆嘟嘟这个徒弟。也只是徒弟了。

谷雨还不想这么快认输, 他纠结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没忍住主动给白首不离发信息。

【密聊】圆嘟嘟：师父, 你不理我了吗？

【密聊】白首不离：没有。

【密聊】圆嘟嘟：那师父和我说说话呀。

【密聊】白首不离：有点忙……

……

【密聊】圆嘟嘟：师父去不去做秘境日常呀？

【密聊】白首不离：打完了。

【密聊】圆嘟嘟：好的吧。

……

【密聊】圆嘟嘟：师父。

【密聊】白首不离：怎么？

【密聊】圆嘟嘟：师父在怪我说那样的话吗？

【密聊】白首不离：不会。

谷雨没有再主动问询, 他操纵圆嘟嘟来到白首不离所在的地图。

南屏山。

谷雨在江边峭壁上看到了白首不离, 他并不是一个人站在那，不远处有个正在采集道具的明教成男, 起先谷雨以为只是不相关的玩家，直到白首不离走近那个人，谷雨隔着很远的距离选中白首不离，发现他身上有结阵buff，只有组队成员在一定距离时才会有的阵眼。

不想被看见, 谷雨保持着距离观察两人, 终于确定白首不离是在带那个新手升级。

似乎没必要再试探了, 原来连接任的徒弟都有了啊。

谷雨一声不吭让圆嘟嘟回到了纯阳。

没有人会喜欢失败, 尤其是投入了过量精力后。谷雨松开鼠标按键, 任由圆嘟嘟停在大雪纷飞的纯阳山门前，最后看了一眼她乖巧安静的眉眼, 点击退出游戏。

在彻底关机前谷雨没忍住锤了下桌子。

“去你大爷的白首不离！”

不玩了睡觉。

白首不离看着左下角的下线提示，心中简直称得上是煎熬。忍了几天没主动同小徒弟说过一句话，他生怕现在的任何一句话会让她造成错觉，继续沦陷下去，他想着只要过段时间，让她想明白了，他们就能恢复从前的相处模式。

这几日曾嘉益也有来问夏望秋他和小徒弟的事，夏望秋想着小徒弟若是被人知道表白失败的事迹大概会觉得伤面子，于是随便说了些搪塞过去。这就造成了所有决定都是他一个人独自作的，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提点。

第二日晚，夏望秋照常登陆游戏。他的心情本就混沌，是以什么活动都不想参加，这几天就带着表弟王奕然升级，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有时候王奕然主动问他反应也很迟钝。

八点的时候，他看着列表里圆嘟嘟的头像，是灰的。

九点，他还在做日常，没有上线提示。

十点，没有上线。

十一点，没有。

一直到他下线，都没等到那个头像亮起。夏望秋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其实今天谷雨上线了。

他登陆了自己的道长号，许久没登陆乍一看到屏幕上的大屁股道长他还有些不适应，欣赏了一下谷雨将至风骚的装扮，谷雨操纵角色来到成都广场。

广场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切磋的，卖艺的，算命的，只站着装逼的应有尽有，就连谷雨将至如此清新脱俗的画风在其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奇葩比比皆是。

身为站街装逼党，半个小时过去谷雨将至果真干站着一动不动，电脑前的谷雨目光落在屏幕上，眼神却根本没有聚焦。

桌子上的小本本涂改痕迹明显，显然本子的主人还没决定到底要写上什么。

谷雨确实很迷茫，计划失败，他对新的报复计划毫无头绪，最重要是这次失败打击了他的信心，可能不止是信心，总之就是很挫败很不开心。

正当他陷入丧的循环不知所措时，屏幕上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映着蓝光的瞳孔渐渐聚焦。

诶哟巧了，那个仙气飘飘散发着装逼光芒的道长不是白首不离是谁。

鬼使神差的，谷雨将至走到白首不离的面前，听从内心的召唤，右键发起切磋。

夏望秋的心压根没在游戏上，见屏幕上跳出个切磋申请框，还没过脑鼠标就滑到了拒绝。

谷雨这边智商也不见得在线，往常被拒绝了他就不会再试图纠缠，然而在看到对方拒绝切磋的提示后，毫不犹豫右键再次发起切磋。

又被拒绝了。

【密聊】谷雨将至：接。

再第三次发起切磋后，白首不离终于选择接受。事实上他并不想打这一场，由于内心抵触，他的表现很消极。

谷雨上手后发现越打越顺，两人剑影交错，在广场上你来我往，五分钟后。

【近聊】谷雨将至：阁下武学有待磨练。

【近聊】白首不离：方才我喝了杯茶……

（切磋胜败方自动喊话）

谷雨看着落败的白首不离，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密聊】谷雨将至：菜的抠脚。

【密聊】白首不离：……

这样，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快人心。

但勉强算报复成功了吧？

谷雨没有进一步贬低白首不离来以牙还牙，而是选择了下线。

就这样好了，白首不离这家伙，根本不值得他付出那么多精力，谷雨这样想着，他打算就此为止。

白首不离对菜的抠脚四个字反应微弱，对莫名其妙找他切磋挑衅他的谷雨将至也毫无想法，眼看着这个陌生人离开，不置一声。

也许平时会找那人来把公平solo找回场子，眼下他却完全提不起兴趣。

列表里的名字今天一整天都是灰的，直到白首不离下线也没再出现。

接下来的一天，也是如此。他在信使那收到了回寄的邮件，前几天寄给圆嘟嘟的东西一个不少退了回来，她一句话都没留给他。

第三天，圆嘟嘟还是没有上线，夏望秋想着也许小徒弟有事没法打游戏。

第四天，她还是没有上线。

自欺欺人已经不太管用了，虽然也有人常常一言不合就失踪小半个月再回来上线，夏望秋勉强说服自己。

而曾嘉益和李长留也察觉出夏望秋的不对劲，就说这两天，光游戏里，发呆就不止一次，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经常被boss拍死，做阵营日常的时候也是，反应慢，老是被敌对势力逮到扑街，菜了不止一个等级啊。

现实里也很明显，跑错教室上到一半才醒悟，曾嘉益抄他课堂笔记发现上面内容经常断片，喊他打篮球也没往常积极，问他发生了什么又很镇定地告诉他们没事。

“大秋啊，你到底怎么了？跟失了魂一样，人家失恋都没有你这样的啊。”

夏望秋开着游戏人却不在电脑前，拿着一本书一本正经的看。

“没事。”

“卧槽你这还叫没事？”

对着书心情浮躁，夏望秋强行翻页。

“最近好像没怎么看到你徒弟上线？”曾嘉益也有圆嘟嘟的好友，他没有刻意关注圆嘟嘟，所以也就不知道她已经连续多天没上线。

翻书的手一顿，夏望秋语气平常的回答。

“可能是现实有事。”

曾嘉益敏锐地嗅出了什么。

“可能？”

他一下子凑到夏望秋面前，促狭的看他：“诶哟，你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小徒弟不上线一个人空虚寂寞冷？”

夏望秋没有反驳。

正当曾嘉益要追问时，手机提示音响起。

夏望秋拿过手机，曾嘉益脑袋挤过来也要看。

看清楚这条信息后，夏望秋神情一滞。

消息来自企鹅，是一条转账信息，发送人是圆嘟嘟。

曾嘉益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感慨。

“卧槽你徒弟也是土豪啊，一万块说转就转，你们到底发生了啥，她这是要包养你啊？”

觑见夏望秋骤然铁青的神色，曾嘉益猛地住口。

这笔转账的含义，夏望秋宁愿自己没看懂。

是一刀两断互不相欠打意思吗？

所以是真的不会再上线，不会再喊他师父了是吗？

眼看着他手里的书承受不了五指的力道变得皱巴巴，曾嘉益在一旁安静如鸡。

“老曾，我徒弟不会再上线了。”

“哈？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从夏望秋那得知一切的始末，曾嘉益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他妈都魂不守舍几天了竟然还没搞清楚情况。”

“什么？”茫然，无措，可怜。

“你这完全是自己作的，你喜欢你家小徒弟啊！”

夏望秋下意识否认。

“不会，她是我徒弟。”

“徒弟怎么就不能喜欢了？又不是古代，何况剑三明明是个大型交友游戏。”

“她对我也不是那种感情，她第一次玩游戏，对我产生依赖……”

曾嘉益简直恨铁不成钢了。

“喔，她不喜欢你，那你别愁了，收拾收拾等下一个徒弟咯。”

“不行！”

“可是她对你不是喜欢啊。”曾嘉益现在简直面目可憎。

夏望秋陷在死胡同里，他觉得不对……

曾嘉益还要说。

“你不喜欢人家，人家也不喜欢你，别愁了别愁了，放过彼此吧。”

夏望秋沉默。

他不是真的蠢，曾嘉益这番话下来，他渐渐摸到了死结里的那根线。

说什么圆嘟嘟对他只是依赖，其实只是怕对方不是真的喜欢他，害怕发现了这个事实会失去一切，为什么怕？因为他喜欢圆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