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伤
作者:君薄宴 | 分类:现言 | 字数:2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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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高三就这么开始了,只是关柏总觉得缺点什么,他跟班主任说了傅杨的情况,班主任却毫不意外。
“傅杨他爸早就跟我们打过招呼了,搞不好这孩子还是要出国的。”
关柏微微垂下了眼睛,“好的。”
老郑没察觉自己这位得意弟子的失神,一边整理自己手边的作业一边继续念叨,“当时让你们叫他参加篮球队也是碰运气,结果居然真的成了,能教你们一点是一点,球赛嘛,只靠你一个人那是要累死你,对了,跟同学们提一句,由于咱们缺个人,篮球赛就推到下学期了……”
关柏无心再继续听,“知道了老师,我把作业顺便抱过去吧。”说完就抱着一沓本子出了门。
他才出门就遇上了一群同学,在人群中险些被撞得没站稳,他踉跄两步险险稳住自己。
这一刻他才真正接受了傅杨突然在上一年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又在上个月突然消失的事实。
高三的课比高二还要多,他似乎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感怀这件事情。关柏忙到无暇去思考傅杨与他打的赌有几分真心,只是在有一天夜里,他写卷子一不小心睡着了,他是在颈椎酸痛之中醒了过来,手机在一旁静静地闪烁。他坐直了身体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然后睡眼惺忪得拿起了手机,只有一条短信。
“早点睡吧,都几点了,灯还亮着。”
关柏突然就清醒了,他几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可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只有灯光安静得铺满整个路面,就像上个除夕那场悄无声息的大雪。他突然就很想听听傅杨的声音,于是他也就这么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然后被接了起来。
对面的声音清醒且带着笑意,“看见短信了?”
关柏仍望着窗外,没有挪动脚步,“你怎么还没睡?”
傅杨的声音像是贴着话筒传了过来,他低低笑了一声,耍赖道,“你不是也没睡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关柏被逗笑了,可他又不能直接说“你别半夜来看我”这话,未免太过自恋,可直觉告诉关柏傅杨真的有可能专门绕到小区底下来看他的房间一眼。
傅杨在电话另一头洞穿了他的心思,“想什么呢?我去办了点事情,排队排到了现在,绕过你家小区都两点了,就你一盏灯亮着,小柏你明早真的不会迟到么?”
关柏没由来就觉得心情很好,勾了勾嘴角,“不小心睡着了,对了,篮球赛延期了,你能来么?”
这句话问得像个废话,可他就这么问出来了。
对面也没嫌弃,“打球是打不成了,到时候看时间吧。”
关柏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轻声道,“昂……那行吧,你早点睡。”说完就想挂了电话,可傅杨笑了笑,及时补上了一句话。
“过一段时间我去看你。”然后手机屏就亮了,显示通话结束。
关柏闭了闭眼,心道,那行吧。
一中向来对高一高二的学生极为严格,到了高三倒是放松了一些,可这群学生却毫无放松的意识,老郑在班里巡视了一圈,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刚刚换了新的一天。
“哎?你们怎么不出门去上体育课?对了今天圣诞节,你们年轻人不要这么死气沉沉啊!晚上晚自习不上了,回去补觉吧。”
众人在底下回应得寥寥无几,大多数不是在书堆里睡觉就是在埋头刷题,老郑更满意了,背着手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太不让人省心了。”然后一步三晃悠出了教室。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背起书包,像一条条丧尸那样游出了教室,关柏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待在教室自习比较好,于是码了码书本干脆下楼就直接去食堂了。
晚上留下的人大概只有十个人左右,关柏翻出了另一套新卷子转了转笔,教室门口有个人影走了进来,他并没理会,大概是哪个临时决定留下上自习的同学才进来吧。
可这人却径直向他走来,最后停在了关柏旁边。
后面有同学跟他打招呼,“傅杨你怎么回来了?”
听见这么一句关柏猛然抬起了头,就见傅杨笑眯眯看着他,然后回答,“走了这么久,回来看看。”
他嘴里并没说来看看谁,可眼神却早已将答案递了出来,傅杨低头看着发呆的关柏,“怎么愣了?年初不是答应你了么。”
傅杨长高了,他的头发比一年前稍微短了一点,大概是来见他之前剪了头发吧。
关柏这才想起那个深夜里的电话,“我还以为没下文了。”
傅杨眨了眨眼,“怪我,来晚了。”然后自觉得坐在了关柏旁边。
他们分开其实已经将近七个月了,关柏想。傅杨侧靠在桌子上看着关柏,“圣诞快乐,小柏。”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装在礼盒里的苹果。
关柏嘴角抽了抽,“你不会在楼下小卖部买的吧?”楼下小卖部卖的平安果皱巴巴小小一个,三块钱不能再多了,可就是因为沾了一个平安,价格猛翻。
傅杨笑了,“哪儿能呢?我可是专门买的。”
关柏半信半疑打开了盒子,里面的苹果果然看着很漂亮,“你最近怎么样?”
傅杨晃了晃脖子,手上捡起关柏的笔转了转,“考语言考试呢,看见英语就脑仁子疼。”
关柏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他,“你要出国吗?”
傅杨看着他的神情,然后伸手轻轻揪了揪他额前的头发,“也许吧,我还在想,我爸建议我出国。”
关柏没了言语,只是眼中神色黯淡了一些,傅杨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关柏瞥他,“没什么,牙疼行不行?”
傅杨对关柏这突如其来的火气感到有些新奇,却也不想再惹他,“你想好去什么学校了么?”
关柏再次收回了视线,低头翻起了卷子,“大概学物理吧。”
“去叔叔在的学校么?”傅杨问,他记得当时徐蓉在饭桌上跟关柏提过这么一句,可看着关柏的样子却并不愿意。
果不其然关柏摇了摇头,“大概去北京吧。”他说得温和而笃定。一年过去了果然都是在长大的,关柏也慢慢在褪去一年前的消沉与排斥,慢慢变得锋利起来。
见傅杨一直不说话,关柏抬头看他,“怎么?”
傅杨笑着摇了摇头,“好。”
这句话只有一个字,此时关柏尚且还听不出这句话是一句承诺还是一句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