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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热昏[娱乐圈]

作者:糖酪浇樱桃 | 分类:现言 | 字数:16.1万

6.噩梦

书名:小热昏[娱乐圈] 作者:糖酪浇樱桃 字数:3179 更新时间:2024-10-11 13:40:42

日子就在这么日复一日的拍摄中过去了。不知不觉《山魅》的拍摄进程过了大半。

苏游漾在空闲之余联系过祁涉几次,确切来说应该是被联系,每次好好的约饭到最后总会变成聚众打牌。

好在祁涉作风端正,他是个表里如一的,打牌就是打牌,赌博有瘾他沾也不沾,输了的惩罚顶多也是画猫胡子贴纸条,再不济献出个一毛两块。

沈惊霓找人查过他之后,对两人玩在一起很是放心——老实说她也很奇怪隔壁知名娱乐公司的大公子是怎么在风月场所之间流连数年仍然保持纯良本心。

这日祁涉打电话来邀请苏游漾来参加自家公司的尾牙宴。

尾牙宴分了两拨,一拨普通职员一拨圈内明星。沈惊霓因着这大小姐名头也凑了个热闹,和苏游漾约了同去。

临近傍晚时分,沈惊霓开车接苏游漾共同去酒店。酒店门外闹哄哄挤成一片,闻风而动的记者和消息灵通的粉丝抱团,喧闹不绝。

苏游漾看着这乌泱泱一群就头昏脑涨,硬着头皮迎着镁光灯进去,居然也成为了相机镜头片刻的焦点。

她肤白得生光,果真适合穿黑,对比之间晃人眼球。一条经典小黑裙外罩大衣御风,伶俐的身体线条被挡住,露出一段粉白脖颈,说不清道不尽的弱姿翩态。

一进酒店内部,苏游漾暖得掌心发热,索性脱了外套,和沈惊霓坐在一处美滋滋等待开席。

小艺人也有小艺人的好处,苏游漾方才侧身往外头一瞅,从车内到门外的一小段路被各路明星活生生走成秀台,你穿香槟色礼裙我着镶钻细高跟,大冬天露在外面的雪膀玉臂晃得人直发晕。

苏游漾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大牌活生生地聚在跟前,只能像土包子一样叹息被万千美色闪了眼。

老板致辞之后尾牙宴方才正式开始了。

苏游漾叼着水晶小笼心不在焉地想着刚才那位老板的模样:将军大肚配上银盘圆脸,酒气一蒸,这面色泛红更添喜气。

苏游漾咂摸半天才从这人挤成一团的五官里窥见几分祁涉的精致模样,也不知岁月一番蹉跎后祁涉来日面貌如何。苏游漾想着又是好笑又是忧心,恨不能立即发短信敦促他将健身提上日程。

沈惊霓三杯下肚,面色含春,睁着一双水灵妙目直把场子里大小人儿看,目光逡巡一圈,锁定目标就站起身举杯招呼开。

苏游漾并不担心她的酒量,她随了她爸是个千杯不倒的,别看脸色艳如桃李,其实内心清明如镜。

只不过沈惊霓一走开,苏游漾倒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好几道炙热视线。她抬脸和其中一道对上,果真是个有钱模样,一双浑黄眼珠横溢肉||欲,直勾勾从上往下瞧。

苏游漾胃里泛酸,顿时连五脏庙都填不动,索性端杯果汁在手,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

橙汁没喝到一半,却是祁涉过来打招呼,苏游漾正坐立难安,此刻仿佛遇到救星,眼巴巴拉着祁涉坐在沈惊霓座位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苏游漾生怕喝完这杯就得被拉去玩牌,绞尽脑汁想话题:最近要出的专辑、喜欢的歌、喜欢的明星……

祁涉是个心宽的,一面晃动酒杯一面数着中意女星的名字,数到口干舌燥也没数完。

说是中意也不是多中意,他是个牡丹花下死的典型代表,但也有心没胆,口头花花也罢了,从不往心头去。倒是从苏游漾嘴里套出的名字让他怔了一怔。

这么说,你中意路歧了?祁涉好似惊讶,嘴角暗含嘲讽,语气更不以为然。

你还不如喜欢我呢。苏游漾听他似笑非笑。

苏游漾有些后悔跟他说了路歧的名字,四面酒意昏沉,连带的她脑子也不甚清醒。祁涉如此阴阳怪气,苏游漾心里暗暗有点不喜,但碍不过此人顶着朋友的名头,苏游漾避重就轻,借口推说要去洗手间。

没成想洗手间人满为患,苏游漾在洗手时听见外头喧闹,原来是酒宴结束,转场去了楼上会客厅。

苏游漾从洗手间出来给沈惊霓发了短信说不上去了,她自己是有些困乏,本来没觉得,吵闹之后的骤然安静一下让人不适应,她顶着脑海里一阵轰鸣回音摸向酒店另一面,想找个空房间休息一会。

她撑着脑袋往走廊深处走。

明明是灯火辉煌,越到深处却越暗,猛一抬头眼前的昏暗倒仿佛一张黑洞洞的嘴,把人唬得心脏一下停摆。

苏游漾轻拍胸口,笑自己幻想这样丰富。一惊一乍间渐近的房门里隐匿着的蛇一样悄声的娇笑和暧昧气息竟也被忽略。

房间半掩着露一条缝,苏游漾走过去把一片黑暗推开,手指触到开关“啪”地按下——

她看到了她毕生难忘的画面。

沙发上的男人交叠着一双腿,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深色皮鞋擦上地面。指尖摩擦一簇火光,点亮了手里夹着的烟茄,一片徐徐升起的烟雾缭绕里,趴伏在男人大腿上的美艳女人妖精一样扭着攀上来,看也不看门口一眼,好像那点动静根本不存在——她缠住男人的脖颈和他接吻,果冻一样柔软饱满的胸脯颤颤地挤压在男人胸膛上,更似被抽了骨头的爬行类,皮肉倒是赤鲜,汩汩冒着腥气。

苏游漾觉得头晕,那腥气猛烈到好像从鼻尖直递过来熏人欲吐。

短暂的几秒时间也足以让她看出了那个被百般挑逗的男人是谁——正因为看清了她才宁愿觉得自己活在梦里,直到那头因为接吻产生的粘腻声响停止,男人抬起脸来,眼睛里好像有惊讶,好像也没有,也许只是浅浅的一丝——

十年里苏游漾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人的瞳孔有这样黑过。

她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像条被猛力抛上岸来快要缺氧致死的鱼,她觉得自己表情一定丑陋得要命。

沙发上那个男人懒坐着,端详她。片刻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微笑从他那张活色生香的脸上慢慢洇开,苏游漾倒抽一口凉气,活似被人掐住了脖子——那是一个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庞上见过的、与他的外表完全匹配的原始又野性的笑容。

这个笑短暂地停留了一秒就消失了,是一匹餮足了的狼懒洋洋地舔舐了一下它带血腥气的爪子。

苏游漾定了定神,说一句,打扰了。

然后踩着曲线歪七扭八地退出去,顺便带上门。

门关上“咯”的一声响,像在湖面上掴了一块糖,这块糖悄摸着沉下去,苏游漾的身体也像卸了劲儿一样贴着墙重重地沉下去。

她把一张涨成血红的脸埋在膝盖里,感受脑袋里一阵嗡鸣,漆黑的眼前画面走马灯一样闪。

一会是沈惊霓清清落落的一笑:“你可别和他凑太近”,一会是祁涉那张雪白的脸上刀尖一样蘸满嘲讽的眼神,女人饱满的红唇和腾升的烟雾交错摇晃,最后在路歧露出的一星凉凉的笑意上定格。

她把这个笑容拿出来反复揣摩,血色一点点像退潮一样从脸上消下去了。

苏游漾这个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她镇定地把自己从地上扯起来,镇定地给沈惊霓打了电话,镇定地借了沈家司机的方便回了家,往床上一栽,顺便把被子往下巴下规矩地掖好了。

只是本于黑暗处受惊,在梦里竟也不能被放过。

梦里有个男人头发削得薄又短,鬓角泛出青色。他神经质地赤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苏游漾紧张又鬼祟地在他上方悄悄窥视。一个女人尖叫着被他从柜子里扯出来,苏游漾惊恐得头皮发痛,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也变成那女人,一面被揪住头发,一面喉管一凉,刀片带出血迹,溅上墙头足足两尺高。

苏游漾尖叫着手舞足蹈地从梦里醒过来了,一摸喉管全是粘腻热汗,鼻尖仿佛还耸动血气。外面天色大亮,日光平和。

她立刻想起梦里梦见的是路歧获了电影大奖的《赤潮》里的经典场面,他在里面扮演一个留寸头的杀人犯,一个眼神也杀机沸腾,女人在他掌心下面挣扎像兔子被咬住脖子。

梦境里女人的恐惧挣扎和现实里的惶惶不可置信相重叠,一时间造成一股强烈的心悸,紧接着就是一阵子心酸自下而上猛冲上来,她眼眶一热,还是没忍住抱着被子嚎啕大哭一场。

她哭得这样响亮,这样痛快,好像哭完这么一场她就能立马变回一个无坚不摧的战士了,可笑的是这种自虐一般的发泄也不能掩盖她更厚的那层伤心,她隐约觉得自己持续了这十年的单方面初恋算是彻底完完了,她曾无数次预想过这场暗恋的结束,却没有料到最后竟然是如此抽筋剥皮的惨烈。

苏游漾哭完这一阵,强打精神把自己收拾好往片场赶,拍戏归拍戏,人却好像不是往常那个人。

她变得比以前少言,甚至在路歧向她走过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缩了下脖颈。

路歧自己依然是十成人模狗样,笑容比圣光纯洁,苏游漾忍不住又妄想昨天看到的兴许只是场梦境,但摸到自己敷过之后还带着微肿的眼皮陷入沉默。

一场戏拍完,苏游漾重回化妆间的路上被人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