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热昏[娱乐圈]
作者:糖酪浇樱桃 | 分类:现言 | 字数:1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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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后续
东城酒吧。
“你喝什么?”
楚意骄在吧台前坐下来, 点了一杯苹果马提尼,转头问边上的苏游漾。
苏游漾连犹豫都没有,让人给端了杯白水。
她今天在片场吼多了, 嗓子跟撕裂了似的不太舒服。
演何蜚就是这点不好:这人到后期冲突点甚多, 总得歇斯底里的。
楚意骄一边感叹着“不是吧你”一边用手指调戏性地去勾她粉红色做成兔耳朵样式的背带, 那带子一下弹落回来发出“啪”的一声响, 苏游漾默不作声把背带调调, 耸拉着眼皮。
她情绪一直不高。
今天拍戏的时候没控制住,杯子打破了,她上手就把碎片拢起来一握, 还好没使大劲,手只割破一点, 现在已经不流血了。把俞小冰吓得不行, 他现在把苏游漾当个宝贝, 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
“怎么了,还在想路歧啊?”
楚意骄晃着手里的酒杯, 似笑非笑地。
她是昨天知道的消息,今天就拉着失恋少女直奔酒吧来了。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祁涉知道这两人分手之后简直可以用“普大喜奔”来形容,活像挽救了失足女儿而老泪纵横的父亲。
苏游漾坦然地说了句“是”,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路歧那天把她送到片场走了,她在化妆间里看着镜子又哭成了只狗。
想着想着心里又是懵又是恨, 心神动荡下竟连自己有没有把答应分手的那句“好啊”说出口都记不得。
她起初怎么也走不出这个怪圈:她死也想不通好端端路歧为什么要分手, 后来冷静下来, 觉得自己是窥到了一点端倪。
可能路歧只当她是物件, 是个玩具, 可以随手扣在书包带上,也便于随手把玩在手心里。这个玩具旧了就厌了, 他总有本是换个更贵更好的。
以前他像山尖上那捧粉嫩的新雪,她是个拼死拼活的登山客;
现在想通了,就只想把这捧雪塞进那些狂热的崇拜者嘴里,大喊一句去他妈的。
“想开点,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啊。”
楚意骄今天穿了件暗银色的细吊带裙,娃娃脸都被衬得成熟不少;又语气潇洒,苏游漾伏在吧台上看着只觉得她酷到发光。
她想到以前和楚意骄聊天的时候她透给她的一点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跟祁涉最近怎么样?”
说起来意外又不意外:楚意骄从高中开始一直喜欢祁涉。
正应了最亲近的人同时也可能是最遥远的人。
楚意骄舔了一下嘴角,苹果味的:“能怎么样,我都放弃了。”
楚意骄跟苏游漾说过“要放弃”,苏游漾那时候不信,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信了。
她曾经觉得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到海枯石烂,即使世象万变也能不改初衷,但生活不是小说,让一个人等厌了自己就会走的,连个残酷的理由都不用给。
“我一直在后面跟着,等他发现我。那时候还这么小,就知道跟在好看的男生屁股后面转,”楚意骄嗤笑一声,“祁涉光长这么张脸有什么用,看了这么多年也腻了。”
她话说得轻松,苏游漾知道她放手绝不容易。
只是现在往事变淡,未来的轮廓更浓:人总要会向前看。
但还是会为她遗憾。
苏游漾跟猫舔牛奶似的舔倾斜的杯里的白水,这回连老板都看着她发笑。
她也跟着笑,好像失去了表达自我情绪的功能了,尽跟着别人学,浑浑噩噩的。
她听见楚意骄似乎是很成熟地在她边上发表着哲学言论:“爱使人勇敢,也可能使人胆怯。漾漾,你可比我勇敢多了。”
勇敢有什么用。路歧是撞不破的南墙,她一门心思只搏了个头破血流。
这实在太让人灰心了。
看啊,爱上路歧对她来说是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而路歧的爱却是她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尽头的一场奢望。
她也不想让他再把自己珍贵的情感磋磨成一堆沙子,她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女孩,对爱情抱有赤诚无比的期待,但是道路艰难,一个人跋涉经常会累。
她把杯子往楚意骄手上的酒杯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为单身干杯!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元气满满,事实上也听起来也的确是这样,这句话好像是从她的心里喊出来似的,让楚意骄都露出了和平常不太相符的温暖微笑。
……
西城酒吧。
顾知恩两脚高叉占了两个凳子,坐那看手机。
路歧把他凳子脚一踢,他整个人就原地转了一圈被搡进最里边。
路歧坐下来要了一杯白水。
“稀奇啊。”
顾知恩冲他啧啧。
他今天傍晚跟路歧打电话,没聊几句把话题往苏游漾那边一引,路歧哐当一声“分手了”砸过来,三个字冷冰冰。
他被这消息砸得发懵,想难道是自己当初嘴上没把门的那句“哪一套”惹的祸,心虚到不行,天一黑就把人拉酒吧来了。
人是来了,可是魂还没归位,酒都不沾了。
你要搁一年两年之前跟顾知恩说路歧改了性,他准会惊掉大牙。
心头还盘桓着事,顾知恩小心翼翼,把当初跟苏游漾不小心漏了话的事跟路歧说了,表情十分内疚:“也怪我多话,当时也是稀里糊涂了。”
他跟路歧多年朋友,其实还勉强能挂上忘年交的边。
顾知恩过几年都要奔四了,路歧当年出道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他导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路歧有两个住处这事他也是前两年才知道的,路歧藏得严实,他至今也不清楚另外一个家的地址。
路歧沉默片刻,烦躁地扯开领带,随手团成一团扔在一边:“我都喝蒙了。”顾知恩说了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不怪你,分手是我主动提的。”
顾知恩一下子眉毛飞起来:“你又作什么劲呢!”
他是恨铁不成钢,当初这小姑娘信誓旦旦的表情还刻在脑海呢,多好一孩子,多难得!
他本来以为是因为这事小姑娘闹不愉快,没想到是路歧的锅,他顿时心气不顺。
路歧把杯子往台面上一磕,喉结滚动,半晌冒出一句:“上次我去探班,看见漾漾跟孟轶对戏了,”孟轶就是演何蜚她爸那老前辈,“她把人头发扯着,俩眼睛跟狼似的,我那时候一下子……就想起我妈来了。”
顾知恩顿了一下,皱着眉毛表示不认同:“不是,这是演戏啊,你还当真了?那丫头演戏至于出神入化到把你给吓成这样吗?”
“我知道是演戏,”路歧去摸口袋里的烟盒,手里夹起一根,“我不是怕她,就那个瞬间,真邪门了——太他妈像了你知道吗?你要说跟我妈像,不如说更像我。我就见我自己怕。”
顾知恩这回彻底沉默下来,他是知道路歧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的。
他以前有病,人前人后变样更厉害,人前是个好好先生,人设披在身上厚厚一层,金光闪闪的;人后却是个玩起来不要命的疯子。
现在能控制情绪一点了,跟那时比总算好很多。
路歧把烟叼到嘴边上却没抽,悬了半天又把烟拿下来把在手心里,难得犹豫:“……所以我把人赶走了,待我身边受罪。”
说白了这人就是胆怯了。看着是百毒不侵的一个,其实难得糊涂:越想要的东西就越犯怂,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想多,一想多反而露了怯,不要说再冒进,连再靠近都不敢。
路歧想起那天,苏游漾被他按在怀里面,仰着脸跟他说“在一起吧”,他当时心里不是没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新鲜。
本来以为是只兔子,没想到还带爪,瞪着双乌圆的眼睛看他,好像含着无数勇气似的。
他当她胆子多大,手在移动时却感觉到她在他掌心下微微战栗,原来皮毛还是皮毛,獠牙只是伪装。
他一下子心一软,就跟中了邪似的答应了。
在一起的日子出乎意料的不错,和普通情侣全无二致,在一起会愉悦,分开会想念。
苏游漾从头到脚都给他一种令人微微困倦的幸福感觉,你抱着她整个人只会觉得暖洋洋舒服得要命。
那天宿醉醒过来,在洗手间把自己拾掇干净,一走出来就看到厨房里面站着的一个背影,系着淡绿菱格纹的围裙,小腰纤细,海藻一样的长发束起来,有几撮还落到了外面,哼着歌跟做了几百遍一样熟练地给他盛着粥。
路歧本身就不是什么有高远志向的人,一下子就猝倒在这种轻飘飘的幸福感中,心里只觉得被她这副家常打扮戳出一道口子,四面八方涌进里面的尽是暖流。
五光十色的曾经一闪就没了,眼前只剩下个色彩斑斓的她。
这近三十年的人生竟也没白活。
好像爱上一个人就是恍惚这么一瞬间的事儿。路歧当时就想老子不演戏了,我就想跟她在这个家里赖一辈子。
“一辈子”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先被骇了一跳。
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一头栽进去了,却在明白自己心意之后更加恐慌——觉得自己像只青蛙,苏游漾是一锅正正好的温水,他们一切契合,除了青蛙自己猛然生出了“配不上”的胆怯。
于是他就狼狈地从温水里跳出来了,浑身湿透。
他自认是个烂心烂肺的人,好像以前从没照过镜子,如今一觉醒来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是个面上生疮的丑人,自惭之余把门窗紧闭,再不让阳光照进。
阳光本来就该去它乐意去的地方。
路歧本来是大大方方地这样想,但顾知恩这时候凑过来,笑容满面地把手机递给他:“你们家小姑娘也到这个年纪了。”
路歧拿过来一看,正是苏游漾和楚意骄坐在酒吧里的画面。
照片是个路人拍的,有点发糊,但轮廓还是明显,苏游漾那张瓷白的、花一样的小脸即使在谲暗的灯光下也诱人瞩目。
路人发微博说今天见到了苏楚的真人,没想到这两人是好姐妹;
注意点更多放在苏游漾上面,直夸她真人脸超小又白,可爱得要命,五官比例不像凡人。
他的溢美之词大段大段,十分夸张,一时间把苏游漾的粉丝和黑子都引了过来,粉丝依旧表白舔颜,黑子们却跳着脚嘲讽苏游漾“十八岁乖甜少女人设崩塌,进出酒吧熟门熟路”。
直到那博主站出来说苏游漾喝的是白水,粉丝才抓住机会跟黑子吵了个天翻地覆,好一会黑子们终于偃旗息鼓。
顾知恩指了指她手里端着的白水和身上穿着的粉红兔耳朵背带,有意无意地感慨“好姑娘可不常见。”
顾知恩说的是大实话,苏游漾条件半点不差,人勤恳努力,性格平时看着就软得不像话,怎么就只能在路歧这任人捏扁搓圆了?
这脸蛋在娱乐圈里也绝对是数得上号的,长开了指不定祸国殃民成什么样子。
“只怕到时候你上赶着想让人祸害都排不上队咯。”
路歧舌尖在齿列转了一圈,后咬住牙槽,声音低低地发着狠:“我他妈是配不上,别人也别肖想。”
语气狂得要死。
顾知恩算是明白过来了,别人再好的条件在路歧眼里其实都是个屁,他本来就是个裹在昂贵礼服下面的流氓,何况还是睚眦必报的个性,自然也摆不出大方祝福的做派。
伪崇高的假面一撕下来,归根结底不还是他想要苏游漾这个人。
他都被他给气乐了。
“嘿你谁啊?家住海边管这么宽呢!”顾知恩指指他,“把人赶走了还不许人家再找个好的了?得了,我跟你掏心窝子说一句: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你要真想要就得自己抓牢了!分手?你有问过人家愿不愿意吗!”
路歧不说话了,表情难得泄露出苦闷。
他想起说分手那时候苏游漾眼睛里溢出来的泪珠子就心口发紧。漾漾简直是水做的,话一出口眼泪就开闸了,停也停不下来,哭得他的心都拧巴成一团。
他觉得自己是真老了,以前看这小崽子哭,还能好整以暇地夸一句“好看”,现在半点见不得,心真疼,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顾知恩也懒得理他,任他作去:“你看好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