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玉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修剪整齐涂着漂亮的红色蔻丹的指甲陷入掌心中，她感受到了疼痛，忽然想到她新修剪好涂上昂贵蔻丹的指甲。

她立马松开了，伸出手指查看，发现指甲没有问题，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到附近没有人，她压下心中的愤怒，嫉恨，调整好表情，脸上挂着柔和善良的笑容，身姿袅袅的离开了。

来到她和她交的好友常聚会的地方，那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

孙美玉眼睛闪了闪，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意上前道：

“今个是个什么好日子，姐妹们看着都变得漂亮，精神了许多。”

“姐妹们可见到楼娘娘了？可惜小妹有事不能瞻仰楼娘娘的天容。”

孙美玉满脸遗憾，她心里确实很遗憾，但遗憾的不是不能进宫请罪，她是故意推脱的，她只是遗憾她此生进不了宫，当不了娘娘。

秦临早已将后宫各位娘娘所在的地方和他的地方划分开了，后宫纯粹是比较高贵的书院罢了。

在楼月凌建立翠微书院后，一大批的娘娘们请离后宫，接着大家都离开了。

孙美玉心里有数，她当不成娘娘，她替代不了楼月凌，她自信若是她也被神仙点化她一定做的比她好，只可惜神仙没有点化她。

同人不同命，同样是没落的官家小姐，为何只有她偏偏能得神仙宠爱。

原本凭借她的身份她也打不上那些贵公子，幸运的是她考进了翠微书院，书院中的学习她并没有落下，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考科举，在男人堆里打滚，和男人争权夺利，以后还嫁的出去吗。

更何况本朝的俸禄并不高，可京城的房价，菜价居高不下，俸禄也只能勉强养活自己，孝敬钱也不敢多收，陛下的暗卫可不会放过的。

一天到头辛苦大半辈子还不一定能买一套房子，京官都是如此，下放的地方官还不如，没点家底的做官也就表面风光。

官员不允许经商也就楼月凌特别一些还有个未来皇后娘娘的身份才能经商，没看到她经商后，将好多产业都献给了朝廷，损失惨重。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找个她能掌控的住的贵公子嫁了，凭借着翠微书院的学子她在后宅也可以过得很好。

所以她早早物色好了夫君人选，忠勇侯的小公子王录。

嫡幼子，被家人百般宠爱，没有那么天才，但也没有那么纨绔，心思简单，好掌控，重要的是他喜欢她，听她的话。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她不会节外生枝。

她的那些小姐妹听到她的询问，坚定道：

“我们决定考科举，或者经商，效仿楼大人。”

孙美玉愣了一下，眼中一抹嘲讽一闪而过，快速的让人注意不到。

效仿楼大人，没有神仙点化，即使有楼大人撑腰，也得经历千辛万苦，就你们这些被家人娇养的贵女能忍受的住吗。

“嗯，我们今天……”

另一个人搭话，将今天在宫中的事说了出来。

孙美玉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是为了她们女子而不是为了培养她的势力，以便与皇帝分庭抗礼，扶持未来的太子。

她暗暗咬了咬嘴唇，随即放松下来了，楼月凌怎么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对上，她和她从来不是敌人。

她只想要嫁一个贵公子，改换门庭，之后借着翠微书院的名头跟在楼月凌后面沾光喝汤，跟着她去经商，楼月凌做什么她也做什么。

她甚至希望楼月凌能更好一些，她也好沾光，毕竟在外人眼里她们都是楼大人的门生，楼大人看中的。

走科举的她也同样希望她们能更好，她努力和所有同窗打好关系，以后有事厚着脸皮求上去，她们难道好意思拒绝。

她舍弃了招娣换上了美玉的名字不是为了蠢蠢的得罪人，她只是想要过上更好的日子，像美玉一般风光无限。

“楼大人可真如天上下凡的神仙来拯救我们的。”

“是呀！是呀！”

……

“对了！美玉，你的成绩那么好，不如也去科举吧，肯定能考上。”

孙美玉用帕子捂住嘴，嗔笑的看了她们一眼。

“你们呀~可真是一群促狭鬼！”

“比起韩姐姐她们我还差得远呢。”

说起考科举她眼中精光闪动，她们考科举也需要与男子一般从童生开始考，并非考完直接可以做官。

她也可以考试，她在结交朋友打扮自己吸引贵公子的同时也下苦功夫去学习，她的成绩虽不是顶尖，但也不差，若是考上个举人也能加几分筹码。

倘若她能带着王录一起考上举人的话，王家的人也得高看她几分，她未来的那些贵女妯娌们也不敢看轻了她。

若是能辅导他靠自己当上了官，她当个翠微学院的女夫子，分家了以后也有个保障。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

“多谢姐姐妹妹们抬举，我也却之不恭，一起上场练练。”

“好好好！”

“那我们快去温书，争取都能考过。”

“嗯嗯嗯！”

天真带着稚气的少女声音响过，徒留满园芬芳见证她们的理想和志气。

“这些女孩儿可比我们的曾经幸运多了。”

在不远处被遮挡的阁楼中，两个衣着朴素，打扮素净，但布料和仅有的首饰材质识货的人都知道的贵重的风韵犹存书香气息十足的贵妇人捏着棋子正在下棋。

“嗯。”

“哈哈哈，别这么严肃，楼大人不是说了她不介意，想要过的好并没有错。”

院长瞥了正在说风凉话的好友一眼。

“我不说了。”

“咚！”

院长将手里的棋子放下，“我赢了。”

“恭喜。”好友也意味不明的高兴的恭喜着。

而后目光悠长的看向阁楼外，想过的好没有错，只是不该是这个时候，翠微书院，楼大人拿出多少好东西才换回了朝臣的默认。

女子书院，女子科举，楼月凌放弃了多少利益为她们开路的。

从前太后也提倡减少女子的束缚，让女子可以从闺阁中走出来，陛下是允许女子科举，可陛下打心底里并不站在女子一边，在男性若有若无的打压下，女子们被限制在纺织刺绣上，在后宫为家族获得荣誉利益上。

科举不是没有女子愿意，只是家族的束缚，男子的排挤，让女子的束缚被解除了又没有解除。

若是楼大人没有建设翠微书院，没有鼓励女子们科举入世，没有顶着压力，没有震慑朝廷，秦国一旦兴盛起来，女子们不需要纺织刺绣以求活计，怕是又要被关进闺阁中。

翠微书院是关系女子地位，关系女子是否会被重新束缚还是走出闺阁摆脱束缚。

若是她们这些幸运儿学成最后还是进入后宅，围绕着丈夫儿子打转将自己的一生宠辱寄托到他们手里，那么翠微书院的意义便变味了，即使有楼大人在，女子们也要被看轻。

她原本打算出手，她不会让任何人玷污了翠微书院，但那些女孩儿被压制的太久，她们都是聪明的孩子，被教的左了心思，她不想轻易放弃了。

她知道她们入宫请罪，但没想到楼大人竟会如此说，她希望给那些可怜的女孩儿一次机会，希望楼大人可以点醒她们。

楼大人真是天神点化派来拯救人间的神女，她是如此的善良仁爱，感悟了她们，她们终于要为自己努力，全部都愿意参与科举，不会出了书院便进入后宅蹉跎一生。

她不强求她们科举一定要做官，一定能做官，只要去科举，只要不堕了翠微书院的名声，不要让翠微书院变成夫人书院。

***

秦国的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古人多重气节，受过秦临母亲恩惠的有很多人，太后不问世事后，那些人全都选择效忠秦临。

所以秦临的暗卫遍布各地，不仅是武功高强，善于伪装的专门培养的暗卫，还有普通人。

楼月凌建立的这三个与众不同，万众瞩目的书院自然也被关注着，里面的每个人也被重点关注过。

孙美玉自然也在其中，她用她的方法带着王录一起温书，原本并不满意她的王家人只是碍于王录的喜欢，还有翠微书院背后的楼月凌，这才不情不愿的同意定下婚约。

没想到她不是他们认为的普通狐媚子，她带着王录读书，参加科举光耀门楣，王家人是真心宠爱嫡幼子，并不是捧杀，他上进了他们自然欢喜无比。

这下子王家众人都接受了孙美玉，娶妻娶贤，自己爱学习成绩好带着夫君一起学习上进当然是贤妻。

他们家原本就不需要联姻，侯府已经够贵重了，他们不需要再上一步，他们只求子孙后代上进争气一些。

在她的教育大计还在扯皮的时候，哦，不，是完善的这几天她事情不多，无聊的翻了翻秦临旁边的密报。

“嗯？”楼月凌挑了挑眉头，看着上面的信息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