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一生最猥琐的时候遇见你
作者:无良某鸡 | 分类:现言 | 字数:1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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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PART 21
PART 21
回国的日子好, 回国的日子妙,回国了以后就连看猪下水那厮也比往日漂亮了几分。才离开不到一个星期呢,再回到H市却已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大家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忙碌起来。
首先是顾小花, 同是奔三的老女人了, 竟然让丫的给标上了个尾会!算命的给了她一个黄道吉日, 几天前就开开心心拉着她的准男友飞海南三亚搞什么沙滩婚礼去了, 丢下我这个昔日的良师益友置之不理……当初明明说过要我当伴娘的!这还不止, 那厮走了以后丫的工作全都落到我头上来了,总编还特理所当然斯条慢理地说这是我份内的事情不能算加班费!啊……气死我也!
接下来的是柳飘飘,柳飘飘竟然恋——爱——啦!那位爷好像是H市一个如今混得风生水起的主, 飘飘现在可扬眉啦吐气啦,把以前的伪LV全换上了真货。我纳闷的说这真的伪的图案还不都一样么, 这买假货又不比隆胸, 你隆胸多投点钱进去说不定那质感手感安全感还真能更上一层楼, 可你这买个皮包花个几万块钱的你还能指望它丢了以后会自己长出两条腿跑回家么。柳飘飘听到我这番言论俩白眼一翻,难得的没有跑上来掐我。也是, 丫现在是贵族啦!不能随便在街上掐人脖子啦!
最后是猪下水,唉,天不开眼,还真让丫开成了一间连锁在旁边!竟名曰:万花楼。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这多俗啊这。不过双管齐下这生意可让丫赚了个盆满钵满, 丫现在财大啦, 气粗啦, 天天来找我家萧萧搓麻将!这厮打麻将不碰不糊不自摸, 偏偏爱洗牌。洗牌的时候那两只手在麻将桌上搓啊搓啊搓, 十只手指上那加起来N克拉的钻戒就在我眼前闪啊闪啊闪啊闪啊…….
上次停电的时候来,家谦他说他没看清楚, 后来几次过来亲眼目睹了我家脏乱差的环境,特别是还有一次他在我家无线上网直到半夜,突然一声鬼哭狼嚎把他吓了个半死,这个胆小鬼连忙叫醒我两个人趴在墙角边听了半天终于证实原来是隔壁家的小夫妇俩在做有氧健身操……自此发现我小破房的隔音效果奇差无比,家谦从哲学的角度来一分析,发现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存在着两面性,也就是说咱们能听到别人的,别人也能听到咱们的……
然后家谦就终于忍不住啦,爆发啦,立时拿出他那说一不二的气派,第二天就叫人把我的东西统统搬去了他那里,搞得那天我下班回家时吓坏了,还以为遭盗了,哆哆嗦嗦打电话给家谦喊:“家谦啊,完蛋啦!俺家里来贼啦,丫个变态连俺胸罩都没放过……”
今天是美丽周末。家谦上午加班,中午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电脑前绘图。
顾小花那不厚道的最近天天打电话回来炫耀她在三亚的幸福生活,今天吃大龙虾啦,昨天看珊瑚礁啦,明天又要去跳降落伞啦。我一听,妒忌啦!转头就向家谦哭诉,家谦的耳膜再坚强也受不了啦,终于答应我只要把手头的任务完成以后他就带我去北戴河玩啦!
于是我身体里潜伏已久那根叫“勤奋”的筋被抽出来啦,激发啦,日以继夜披星戴月的坐在电脑前挥舞着我的鸡爪子。家谦说我整一头犟驴,抽不得骂不得,非得有根胡萝卜吊在前面才肯撒蹄子跑。
这天家谦下班回来就在客厅喊:“林涵,换衣服去,跟我去同学聚会去!”
我在房间里手一抖,电脑屏幕上小明星漂亮的脸蛋上立马就出现一条黑线,我连忙拿橡皮去擦,结果手忙脚乱的又不小心把她的鼻子给擦掉了,于是好好一张脸啊,糊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关掉photoshop,我探出头问家谦:“哪的同学聚会啊?”
“美国的同学,你不认识。”家谦对着镜子打领带。
“美国的同学跑来这里聚会干嘛!”我郁闷。
“最近H市不是召开国际经贸合作会议嘛,一群天南地北的人不就在这聚头了呗!”家谦有点不耐烦了,“你管这么多!”
“噢……”
“怎么了?”家谦打好领带,回头奇怪的看着我。
“没、没,”我摆摆手,“家谦您是好同志,没被披着资本主义外衣的花花世界诱惑,懂得回来报效祖国,俺谨此代表党和人民嘉奖你!”我朝他伸出一大拇指。
家谦甩我一白眼。
我缩回脑袋坐在床沿上有些发怔,这时家谦走进来,看到我还没换衣服,皱起了眉头。
在他还没有出声之前我赶快先发制人的说:“那啥,家谦啊,你看我这不是闹肚子疼么,我还是不去了……”
“黑色的好还是灰色的好?”家谦看都不看我,径直从衣橱里拿出两套西装,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呃,灰色的……”
“嗯?不对,那个,家谦啊,我真肚子疼啊……”
“吃吃就不疼了。”家谦拿着灰色的那套西装出去了。
我无奈。都怪以前撒谎撒多了,现在家谦都已经升级为自动测谎仪了,我是不是在撒谎丫眼皮子都不用抬,光听声音就能判断了。
靠!
“家谦,丫们在国内混的多不?”我尾随地跟在家谦后面问。
“好像没有,”家谦想了想,“国外环境多好啊,他们几乎都还在国外混,就我一个回来了。”
“那在香港啊,美国啊混的多不?”
“有一些……”
家谦话头猛然一顿,突然意识到我在害怕的是什么。
“林涵,”家谦的声音顿时变得柔柔的,“他们之中认识赵扬的不少,但我敢保证跟赵扬熟络的不多,应该都只是生意上的一些联系而已。再说了,他们之中很多人不光是我的同学,还有很多是我生意上的客户,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要是你这些活动都不参加,那以后那些规定要携伴出席的宴会你叫我带谁去?我的女秘书Annie?”
“我靠!”我瞪他,“你敢!”
“那不就是了,”家谦笑了,“快去换衣服吧!”
这家伙威胁我呢!我撇撇嘴,关上电脑钻进洗手间。想了想,又跑出来,把那N年用不了一次的化妆盒给拿进去。
一刻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林涵你还有完没完!”家谦终于不耐烦了,在门外吼。
“就来就来!”我把手上的唇膏又往嘴巴上抹了抹,然后一丢,开门出去。
家谦愣住了。
“干嘛干嘛!”我看着家谦的眼神,有些心虚的叫嚷起来:“嫌弃我啊?那我不去了。”然后顺水推舟的往沙发上一坐。
“怎么不去了?”家谦皱起眉头,拿起车钥匙,“去!”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原本讨论热烈的场面突然一下子静下来,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刷”的一下集中在我身上。
“哟!家谦,”有人笑开了,“我们这头还在打赌说你会不会带个女朋友来呢,他们都赌不会,就我一个赌会!你小子果然没令我失望啊!”然后他转过头,笑着对我说:“嫂子挺漂亮的嘛!”
嘿嘿嘿,他说我漂亮。我在心里乐开了,不枉我在厕所呆了半个小时的结果。这叫啥,一进化妆间,母猪也能变天仙!
虽然知道他们口中都是恭维的居多,但我真挺高兴的,在一起这么久了,好像直到现在才终于给家谦长了回脸。用家谦的原话来说,那就是相当的难得啊。
我拿眼瞟家谦,他还是那副荣辱不惊淡看风云的嘴脸,可是,你看你看,他那悄悄上扬的嘴角,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出卖他啦!估计丫此刻心里比我还乐。
席上的精英们都是来聚会的,各自寒暄了一阵后注意力很快从我身上转开,又上窜下跳地说起了国内经济走势,政治格局什么的。我拉着家谦找了个角落坐下,家谦从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在这些非正式场合的聚会下他就更是只坐在那里听,偶尔被逗乐了,就浅浅一笑。
估计能猜到我今天走的是淑女路线,准不好意思夹菜。大部分时间家谦都在一旁伺候着我,一有菜端上来,就附在我耳边小小声问吃不吃这个菜,吃不吃那个菜,得我首肯以后,丫就猛地给我往碗里夹,我端坐在位子基本上是手都不用伸的,那款真真是要多老佛爷有多老佛爷!
席上的人见了又笑我们,说我们是伉俪情深。我听了两眼一翻,差点儿没脱口而出:屁!这是老娘我驭夫有术!但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啦,不然让家谦知道了估计得打死我。
家谦今天似乎挺高兴的,脾气特好,难得温柔一次,连我喝汤的时候不小心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他也不鄙视我了,坐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那眼里的柔情蜜意哟,能滴出水来。你看看这人,不就是被人夸了一句么,这被夸的还是我!丫就高兴成这样,啊——忒虚荣了!我边吃边琢磨,估计这顿饭我表现好了,没准晚上回去还能当回老佛爷。
“家谦,你女朋友……很饿?”
正当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盘中餐时,席间突然有人发问。
哟?问到我了?不能再吃下去了。
我连忙一抹嘴巴抬起头,说:“不饿不饿,已经饱了。”
“没关系,”那人笑眯眯地说,“叫服务员加菜就行了。”
“哎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连连摆手,“我真的饱了!”眼看那人真的挥手要叫服务员过来,我急了,想站起来拦他。
“笨蛋!”桌子下的脚被狠狠踢了一下,然后传来家谦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人家跟你客套呢,你还真以为是为你点的啊,这桌子上大半的菜都是你吃的你能不饱么你……”
席上对话渐稀,看来已接近尾声。
我搁下筷子挺了挺吃饱的肚皮,暗自运功调息助消化,正当我气沉丹田全神贯注渐入佳境的时候,身后包厢的门“呯”地一下蓦然打开了,我气息一乱差点没走火入魔。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四十岁左右,挺着个将军肚子,高且胖,一脸乐呵呵的笑纹皱得跟朵菊花似的。此人一来,又掀起了一个小高潮。席上有人大叫:“老高,老高,你来晚了!罚酒!罚酒!”
那叫老高的也不含糊,呵呵一笑当即就咕嘟咕嘟的灌下去三杯,然后杯子往桌上一磕,“腾”地一下脸就红了。
服务员加了个座位,老高施施然落坐在我旁边,然后就开始天南地北的侃起来。看得出这老高也是一猛人,自从坐下来以后那嘴巴就没有消停过!上至天文下通地理的各国见闻巷尾八卦他什么都知道,简直就是一活生生的江湖百晓通!
他来了别人也不说话了,就都听他侃。侃国内外经济发展那是工作需要,侃某某某公司总裁跟某某某女明星的绯闻那是娱乐需要!看丫们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两眼放光的样子,从而得出一个结论:八卦,并不光只是女人的天性。
我在一旁看他的年纪实在不像是家谦他同学,于是悄悄拉一拉家谦的衣袖问这老高是何方神圣。家谦告诉我说这老高高中毕业就去美国闯荡了过了一段时间,后来觉得还是读书有用,就又回去读了,毕业的时候正赶上跟家谦他们一届,丫的人脉关系四通八达,出奇广阔。
我“哦”了一声,这时席上有人调侃:“老高啊,你都这岁数了怎么还不找个伴啊,人家家谦现在都沦陷了,怎么你还孤家寡人一个啊?”众人都笑起来。
“哟嗬!”老高乐了,狠狠一拍家谦肩膀,“你小子原来不是同性恋啊?”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家谦也笑,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俺懂!俺懂!俺懂你的意思!!!!我激动地也用眼神回应家谦,俺知道这些年来你为俺守身如玉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俺今晚上回去就好好嘉奖你去!我拼命地朝家谦含情脉脉的抛媚眼传情,眼皮子上粘的假睫毛啊……都快被我眨得要掉下来了。
“俺闺女呢?闺女在哪?把闺女叫出来让咱看看!”老高伸长脖子找闺女。
我把小脑袋从家谦背后探出来,朝他挥挥手:“HI!”
老高看看我,“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闺女生得漂亮,你小子行啊!”
我再看家谦一眼,啊!那小子脸上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估计心里早就爽翻天啦!
家谦笑着帮老高满上酒,顺便问了一句:“嫂子呢?”
“哎哎哎,别提女人啊,这年头啊,外面的女人忒不可信了!”老高连连摆手。
“怎么?难不成你老高还能被人骗财骗色了?”又有人笑。
“不是我,”老高喝了口酒,摇摇头,“你们知道赵扬这个人么?”
我脸色猛然一变。
“知道的,”席上有人点头,“不过我印象那小子好像不喜欢女人的啊!”
“就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女人就让他着了道儿!”老高摇头叹气。
“老高你先别叹气,说说看看嘛。”有人催促道。
老高喝了口酒,拉开话匣子:“那我也是听来的啊,内容是真是假我也不敢包!”
“前阵子我想搞点投资,然后看赵扬那公司的股份不错,我有点心动,就去咨询一个跟赵家关系不错的朋友。那朋友一听就说,老高你千万别买,买了你准后悔!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就问,为啥别买啊?我那朋友就说,赵扬他麻烦大了!丫前几年投资失利后就没缓过来过,现在老爷子去世了,又把一半的股份留给了那挂名的媳妇。赵扬要离婚,那媳妇一看自己要还一半的贷款。不乐意啦!找了个不知哪里的后台跟他谈,没谈拢,就把赵扬在国内的银行贷款纪录都捅到美国去了。人家美国人一看,哟嗬!你小子在国内还欠人一屁股债啊,还没听你说过!于是就说丫的诚信有问题,都不贷款给他了,弄得丫现在好几个指望翻本的工程由于资金不到位都停工了。听说那后台手里还有赵扬逃避高收入课税的证据,反正最后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赵扬就一个人把该两个人分摊的债务都背上了身,连遗产也不敢跟那小媳妇争了。”
老高点燃一支烟,悠悠地继续道:“照我看啊,这事儿八成是竞争对手在搞鬼!那丫头也忒吃里扒外了!据我所知那赵老爷子可是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席上有人暧昧一笑:“是真当亲生女儿还是内有猫腻啊?”
事不关己,这些人一个个都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我低着头坐在位置上,感觉自己像是被推上了审判席,一群人嗡嗡地在耳边诉说着我的罪行,只觉手脚冰凉,胸闷气短,胃部抽搐成了一团,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在里面死命翻腾着,有轻微的呕意。
这时家谦握住了我桌子底下的手,用力的握住。“小涵,”他低声叫我。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要是真的话那小媳妇可是忒精明了!”席上的人还在说,“勾了老的,害了小的,拿着赵家的钱转头又找了个靠山!”
“可不是!”老高接茬儿道:“我记得当初赵扬婚礼的时候我还跟我当时的老板去观礼来着,当时看起来挺清纯的一小姑娘没想到丫就这么狠!”
“话说那丫头的靠山是谁啊?”有人开始揣测,“竞争对手?情夫?”
老高吐出一口烟,笑了笑:“谁知道呢!”
“哎闺女,帮我把那烟灰缸给递过来好吧?闺女,闺女?”
直到家谦推了我一下,我明白过来老高那是在叫我。
我伸手去拿烟灰缸,手从家谦那里抽出来,我才发现它抖的如此厉害,要不是家谦及时接下烟灰缸帮我递到老高那,我说不定就真不小心的给砸人家手上去了。
老高也没在意我的失态,掸了掸烟灰,然后对我笑笑说:“谢谢啦!”
“不用。”我朝他点点头,脖子有些僵硬。
他开始瞟了我一眼没在意,就回过头去。忽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然回过头来。
我心里本来就发虚,看到丫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神。
对望三秒。
“哎!你是……”
老高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诧异,我看着他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线,我“嚯”地站起来,低低说了一句“我去洗手间”,然后就匆匆向包厢外走去。
身后老高惊讶疑惑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哎!你、你是那个……”
我的手已触到了门把。
“哎!你叫林涵,对不对?”老高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你就是林涵,对不对?”
包厢内陡然一片死寂,我那本来如千军万马奔腾的心跳突然一下子,不跳了。自知逃不过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放开门把手,回过头,向他嫣然一笑:
“哟,瞧您说的,俺不叫林涵,俺叫林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