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薇尔柯有许多身份，她也用过许多名字，其中最出名的一个就是“鸿”。这个名字创造了太多不幸，但因为没有人能指控那些事情都出自于她的手中，所以鸿仍没有被通缉。人们都以为是曾经的渡鸦叶莲娜复活来报仇，寻找那个杀死她的人。

但是在无休止的杀戮中，薇尔柯对于这件事的感情也慢慢冷淡，她已经麻木了，她不再以那些人的痛苦为乐，八年的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她的双刀之下，但她很确信，杀死叶莲娜的人不会超过十个，甚至有可能只有一个，但她累计处理掉的人已有成百上千，他们的尸骸能够垒成一座高山，不可能有这么激烈的打斗，否则叶莲娜绝不是中毒身亡，她的遗体也不会那么完整。

逐渐，薇尔柯想清楚了，但丁一直在利用她，或许他也不知道那个杀人凶手究竟是谁，又或者他只是单纯不想告诉自己，也可能那个人已经被自己杀死了，但是他仍然把自己当做一把刀，去杀死更多无辜的人。这么多年的杀戮让薇尔柯开始感到疲倦，现在唯一能提供情报的人在利用自己，而且裘里斯也杳无音讯，至于瑞恩，自己一直在追杀他，可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薇尔柯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刚刚逃出研究所的晚上，迷茫与无助萦绕在自己的心间，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为叶莲娜报仇，可是报仇之后呢？自己又要去做些什么？这些问题薇尔柯没有找到答案，她也不想再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不过虽然她疯狂杀人，但是却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见到先行者了，似乎所有的先行者都在躲着她，的确，薇尔柯清楚如果自己遇上先行者，那么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新纪年974年，此时鸿已经停止与但丁合作两年了，这两年间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直在寻找可能会是凶手的人，最后她把目光放在先行者身上，她很确信能够在那么短时间内杀死叶莲娜，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只有可能是科瑞明的先行者。

鸿这天来到自由地区一个海边小镇，她在那里的酒馆里休息，她发现科瑞明又发出了一个委托，说是要潜入深海里面去探索。虽然这是一个绝佳的报仇时机，但是自己去了那里可未必能活着回来，甚至最后是自己去送死，而不是成功为队长报仇。

“听说了吗？据说那个‘殉道者号’貌似在潜入一定深度之后突然消失了，整个潜艇直接人间蒸发，那里面的人也不知死活。”一个打扮的很没有经验的雇佣兵正对另一个雇佣兵说。

“这个我知道，据说有不少有能力的人都进去了那个潜艇里面，估计是进入什么异常空间了吧。这么看起来估计他们是凶多吉少，幸好我没有去。”

“得了吧，就凭我们两个，去了也是当炮灰的，你真觉得要是真在海底下打起来，那种环境你能活着游上来？要不是那个主教开出的报酬太高了，只要活着回来的人就可以永远居住在科瑞明，谁不想住在科瑞明啊。”

“两位，听说你们在聊那个‘殉道者号’，我也在找那个潜艇，方便给我指条路吗？”鸿走到两人面前，一脸微笑地对两人说。

那两个人见到鸿过来，有些诧异，但是仔细一看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美女的时候，也就自然而然爽快地说：“就在这一带，具体在哪个地方我们也不知道，不知道你找那个潜艇做什么？”

“我就是询问一下，毕竟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可能就在那个潜艇上。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们了。”鸿整理好衣装，离开这个小酒馆。

一个雇佣兵见鸿走后，对另一个一直在看鸿的雇佣兵说：“别看了，人家估计有丈夫，再怎么样也不会来给你当妻子的。”

“不过估计她的丈夫注定九死一生了。算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本地人。”

鸿依旧穿着那身衣服，但是和之前相比，她的左臂上多了一个红色飘带袖章，上面印着塞伦斯家族的标志。她一个人独自走到海边，顺着海岸线默默地走。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遇到“殉道者号”，或许可能在那条船上的人都已经死完了，也许那个杀人凶手就在那条船上，但或许又不在。她只能这么尝试着，毕竟这是她离先行者最近的一次，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鸿已经在这里走了三个多小时了，她越发怀疑自己再也找不到那些人了。不过这时她看见远处的海滩上似乎被冲上来一个人，远远地看过去是一片灰色。鸿从衣服里拿出双刀，加快了自己的步伐。那个人影越发清晰，她看见了那个人的光环和翅膀，看上去非常暗，她已经知道躺在这里的人究竟是谁了。鸿的内心一阵窃喜，她总算是找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瑞恩了，那件事总算会有一个答案了。

但是在瑞恩的身边还有许多恶心的异常，鸿不得不花费一些时间来处理这些令人作呕的怪物，它们的长相就像那些海洋植物一样，有些上面长着那些令她讨厌的触手。鸿在清理完这些异常之后，她总算能和瑞恩独处了。

第38章 飘缈孤鸿

这时候瑞恩突然从沙滩上爬起来，鸿后退几步，和瑞恩拉开距离。她不知道瑞恩想要做什么，不过可以确信的是，那个以往杀不死的瑞恩，以他现在的状态，自己想要杀死他简直轻而易举。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瑞恩，几条触手缠绕在瑞恩身上，他的嘴中不断断断续续地说：“你是……这一切……不会这么……薇尔柯……你……容易结束……这里……我杀不死……你……走……”

“哈？”鸿放下双刀看着瑞恩狼狈不堪的样子，她诧异地问，“你在说些什么胡话？你的脑子是被海水泡傻了吗？”

“你……真有趣……这里……族群会蔓延……你……离开这里……不行……这个世界……失落……错误……”

鸿走到瑞恩身边，她朝着瑞恩的脸打一拳，瑞恩的身体就像没有支撑一样，直接就被打倒在地。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她很确信那一拳是没有办法把一个人直接揍倒在地。“怎么瑞恩，现在怎么这么弱了？”

“不对……对不……那件事……不能原谅……这一切……会结束的……薇尔柯……一个……迷雾……”

“真是无趣，虽然你有那个家伙的记忆，不过看起来你不是那个混蛋，他的身体上可不会长着那么多触手。”鸿朝着瑞恩的身体踢了两脚，看他还没有什么反应，准备一刀了结这个怪物的生命。

“叶莲娜……我很抱歉……那件事……对不起……”

听到这里鸿的刀忽然停在了半空，她把双刀收起，把瑞恩从地上揪起来，她看着一脸淡然的瑞恩，气不打一处来，对他咆哮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这个混蛋……队长她……队长她……该死的家伙！”

瑞恩看着正在哭的鸿，他身上的触手缠上了她的身体，湿滑的触手轻轻抚摸鸿的脸，为她擦眼泪，不过鸿的脸却越擦越湿。“不要……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问题……对不起……我真的……抱歉……”

“真没想到居然是你这么个怪物，能够在这里安慰我。”鸿握住那条粘在脸上的触手，将那条触手从自己脸上拿开。她看着眼前的这个怪物说，“算了，就留你一命，也不知道瑞恩看见你会有什么感受。”

“繁衍……族群的未来……不……抗拒……否定失效……”

“果然怪物就是怪物，只有这种单纯的思维。”鸿从触手中挣扎出来，原本她还以为那些触手会越缠越紧，但是她稍微一挣扎就自动松开了。“你的这幅长相依旧令我作呕，你就长着这幅令人生厌的脸去找瑞恩吧。”

鸿把这个怪物扔在这里，一个人独自离开。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自己仍需要追杀那些杀死叶莲娜的凶手，以及寻找真正的瑞恩究竟在哪里。鸿需要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只有瑞恩才能给自己，也只有他，才能真正向叶莲娜忏悔。

之后，瑞恩在主教的帮助下，战胜了那个领袖的意志，他也因此回到科瑞明。正如他在之前和主教约定的那样，他出色地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甚至龙随云都惊诧于他竟然可以完成任务，并且回到科瑞明。瑞恩回到科瑞明后，他提出了辞职请求。

龙随云把他传送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里，蓝色墙壁看上去非常高科技，似乎能看到其中的电流正在经过。

龙随云问：“瑞恩，你真的要离开科瑞明吗？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在乎的？你离开这里后又能去到哪里呢？”

“主教大人，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这十几年来我已经见证了太多的苦难，看见太多的人们挣扎在生死线上。我不想再制造如此多的苦难，我听说最近瓦埃奇率领拉瑞斯特迈尼党完成转移，已经在东部建立根据地了，我想去助他一臂之力。”

“但是你和他们的信仰不同，你们的观念也不相同，你真的可以融入他们吗？”

“我会慢慢适应那里的生活。”

龙随云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撼动瑞恩的决心了。“那好吧，现在我要告诉你最后一件事，那就是科瑞明背后的真相。今天你所见到任何事情都不能对外界说，否则我会直接杀死所有知情者。希望你在这里见到的东西，可以更加巩固你离开这里的决心。”

龙随云打了一个响指，将瑞恩传送到了科瑞明的地下。他将一扇大门打开，瑞恩见到了那幅可以称为地狱的场景。那是一个工厂，一个活着的工厂，所有的东西都是活的。其中有一个巨大的罐子，里面充满了渊能液体，还有一个巨大的摆钟。

对于眼前的这一切，瑞恩既没有办法理解，也没有办法解释，甚至难以描述，那是一个吃人的机器，机器的运转方式瑞恩前所未闻。这些东西比他对付的那个领袖更可怕，即使是瑞恩也难以承受这一切，他一口吐在了地上。

“这就是科瑞明的真相，这所有繁华背后的一切真相。正如你所见到的，比起你小时候受过的苦难，这里才是科瑞明拥有无限能源的原因。在我的科技加持下，我可以将任何物质转化成能量，但是我需要一个无限供能的东西。我发现了这个异常，它可以近乎无限增殖，毕竟能够打破物理法则的只有异常，我将它的骨骼改造成一个流水线工厂，将它的血肉作为能源无休止的供能。”

瑞恩已经被惊讶地说不出话，他们所使用的东西，他们所穿的衣服，都是由这个异常的一部分转化而成。他不敢想象这一切，这太疯狂了。他现在才彻底看清龙随云，这个表面上光鲜亮丽，甚至有些放荡不羁的主教，实际上却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至于托漠萨拉那里，他们本身的情感也可以被我吸收，无论是快乐还是沮丧，他们所产生的化学能都能够被我使用。借助他们自身的能源我可以转化成纯能，然后变成具体的东西给他们。不过从中我还可以提取到‘坟墓’的蛛丝马迹，现在我正在研究渊能，只要我研究透彻，我就可以彻底杀死‘坟墓’，并且彻底消灭所有的异常，让这个世界真的变成一个纯净的世界。”

“可是主教大人，就是因此您才派出我们去寻找遗物？”

“遗物里面蕴含着少量渊能，但是即使收集至今，我也依旧没有研究透彻渊能。如果存在一个人可以适应渊能，那么有关渊能的研究就会产生质的飞跃。听说委员长但丁在做这件事，也不知道他做的怎么样了。现在你已经目睹了这一切，那么接下来，我需要回收你的光环和翅膀。”

龙随云把手放在瑞恩的胸前，然后轻轻一挥，瑞恩作为先行者的标志彻底消失了，他再也无法直接用意识和龙随云交流。但实际上，龙随军只是让自己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自己可以收到瑞恩的想法，但是不会向他输出任何话语。

“现在你换一身衣服吧，这双手套还是你的东西，暂时先放在我这里，如果那一天你需要了，你随时可以过来取，我会收到你的信息，然后把你传送过来。那时候我希望你能带着其他人过来，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爱。”

瑞恩摘下自己的手套，换上一身现在穿着的衣服，然后和龙随云做了最后的告别，被传送到瓦埃奇所在的城市。龙随云看着瑞恩留下来的衣服和手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到底何时才能明白，没有一个先行者能够离开我，你现在也只是麦辛哲的一个殉道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