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韦歆带着张卫红到了中远公司门口，她俩一人一个中等大小的包，里面装着水、面包、卫生纸、水果, 都戴着白色遮阳帽穿着运动服, 俨然：我俩准备去春游。

卢小惠看见韦歆母女时非常想笑, 也确实笑了个够, 然后招乎韦歆签道, 又发了韦歆两瓶水。岳菁带着她女儿、老公也在签道，瞄了一眼张卫红又看了看韦歆。

“小韦，你妈这嘴唇涂的是什么？怎么像吃过死孩子一样？”

韦歆挺不好意思, 可能张卫红已经很多年没再涂描过她那张老脸，手艺已经生疏, 早上韦歆也受到不小惊吓, 张卫红这妆不太生活, 完全戏曲舞台油彩妆。现在张卫红这张脸还是韦歆给她处理过的，就这样老太太差点不同意出门了, 说多少年了，正式场合一回，谁都不认识谁，怎么都得再让她鹤立鸡群一次，韦歆当时唯一感觉就是一只踩着高跷的五花母鸡站在鹤群里, 倒是突出了, 就是老、丑、傻得突出了。

张卫红没有得到预计好评当然不乐意, 她怒视着岳菁, “你多大了？和你姑娘站一起跟孩子奶奶似的, 不知道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哪？和你老公站在一起跟人家舅妈似的，全赖你面皮干燥直掉渣。”

卢小惠只笑了一声, 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嘴，紧张看着快井喷的岳菁。

眼看两位旷世歹嘴就要拉开华彩咆哮，韦歆眼尖看见拉着公司高管的豪华大客停在公司广场旗杆下。忙拉着张卫红说：“快看那边，是我们公司老总包车，薛阿姨也在，你们多少年没联系了，叙个旧之类也比这里吵架有意义不是。”

张卫红果真立码扭转了注意力，身体也向那辆大客车挺进。

韦歆不忘跟岳菁陪着不是，也跟岳菁老公陪笑点了个头。岳菁老公非一般瘦高，外形奇异，韦歆扭过头仍感觉在跟一颗黄山松讲话，之前只以为金庸小说里那位吃了豹胎易筋丸的胖头陀才会在发病后突然瘦高得那么惊世骇俗，原来世间果然有此长相之人。

岳菁老公人倒是和气的，也同韦歆点点头，拉了岳菁一把向旅游客车走去，毕竟老婆那张歹嘴当丈夫的早就体同深受，也不想真吵起来大家都难看：“岳菁，你看车来了，你晕车，我们坐前面吧。”

这一声名字被张卫红听见了，才要扭头，韦歆连忙捂着她的嘴，这一声“月经！”才算杀死在嗓子眼里。张卫红这才小声问韦歆：“天下还有这么缺心眼的父母，给孩子起名字叫月经？哈哈，笑死老娘我算了。”韦歆可笑不出来，想想人家岳菁那几个文凭加身的资历，人家父母才不缺心眼，比你张卫红的姑娘想往高求学一步还要给发小当女仆强过太多好不好。讲这些有什么用？韦歆觉得想都白想，所以也没再说啥陪着张卫红看有机会跟薛云华打个招呼也是好的，自己小时候白吃人家那么多年饭，打个招呼还是要的。

远远，大客车上有人下来，韦歆认出是卢令翔，他是下车抽烟的，老婆没下来，只他一人，本来韦歆想打个招呼，可是张卫红一心想靠男性领导近一点，还没等韦歆张口，已经拉着韦歆路过了。韦歆点了个头，卢令翔也点了个头，倒是眼睛多看了几眼张卫红，若有所思。

走到车前，除了卢令翔并没有其它人下车，杨林也没有，韦歆还想着找机会把杨林家钥匙卡还给杨林，看来还要另外找机会。领导的豪华大客玻璃很暗，韦歆看不见车内，杨林却可以清楚看清车外，薛云华一直淡淡的，杨林看着手机上的天气，两人都无视着车外的母女俩。韦歆看着身后员工大客已经上了七七八八不少人，急忙又拉着张卫往回赶。“妈，再不去抢位置，只有坐后面了，你身体行不行呀？”

“原来，我们不坐这辆车呀？”

“那是领导的车，都带着家属，小职员哪里方便一起挤着。”看到张卫红无比惋惜的神情，忙又补充，“晚上有会餐，大家包括领导倒是在一个大厅吃饭，要敬酒的，那时再说，会有机会让你接触一下领导风姿。”这么解释，张卫红才算作罢。

上车时，韦歆眼尖故意错过岳菁一家那辆车挑了另一辆车，上车后发现卢小惠一家正好在过道另一边。打了招呼，做了简单介绍便坐下来。原来卢小惠带着她父母，因卢小惠是卢头儿远房亲戚，她的父亲光就脸来看和卢令翔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人家老头不似卢头严肃而是一脸笑容，头发花白理得很短，倒也平易近人，她的母亲目光和善，穿着极朴素，一看就是不看中打扮的劳作家庭妇女。

旅途中，韦歆发现自己和卢小惠的母亲是一个属相，极谈得来，中间去厕所换了位置坐在一起聊起天来，韦歆后来也后悔过自己太过大意，一切的后悔都是在车上聊天开始的。很关键的疏忽，换了位置后，张卫红与卢小惠的父亲坐在一起，同样也是一路聊天，下车时韦歆才发现不对已经晚了，卢小惠的母亲卢太太也瞄出来不对劲，可是一个传统女性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事，哪怕就在眼前，老太太明显错愕了，随后沉默走在后面，任凭老公和张卫红走在前面有说有笑。

可是卢小惠这位秀逗孩子一点没发觉，笑呵呵给大家住宿安排房卡去了，这个时候韦歆是尴尬的，不太好的预感压得她喘不上气。她手脚冰凉走在最后面离卢太太距离都好远，一个转弯，通往别墅区的路口她看见了杨林，以及杨林边上的薛云华，薛云华并不是一个人，边上还有一个眼熟的女孩，娇俏可爱，短头发大眼睛，小小的嘴。如果韦歆没认错，这女孩子是艾峰车里挂着的小照片上的女孩子，杨晴。一道小闪光划过韦歆的小脑瓜，杨晴和杨林都姓杨，是杨林的堂姐妹？接下来，大人物一个个登场，薛云华身后那个好气派的中年男人应该天宇国际的何天宇，从他看薛云华的眼光，神情，傻子都瞧得出来要多爱慕有多爱慕，又一道小闪光划过韦歆的小脑瓜，何天宇让她想到完颜红烈，薛云华便是包惜弱，杨炳逸当然是杨铁心，那么杨林就是很帅却下场很惨的小王爷喽。唉，还有心情联想这些个？韦歆复低头走自己那条还没走完的尴尬路，她们家的张卫红指不定有多少壮举在后面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