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歌没有错过折颜眼底变化的情绪。

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慕歌不便开口。

此事终究还是他们自己的事，她一介外人，多说无益，更何况，她亦无权干涉。

“主子，可是准备回府？”

冷霜见自家主子并未迈开步子，只得站在一旁候着。

云慕歌看了一眼天色，出门时还晴空万里，如今竟有点昏暗，怕是一会得变天。

“去崔府。”

冷霜闻言，主子这是担心那楚烨？

虽心下众多疑虑，也是冷霜仍是恭敬带路。

……

崔府内。

楚烨托着厚礼，直直想在前厅中间。

正前方坐着的正是一脸严峻的崔公，一旁的云沐楠此刻神情也不似之前的那般友好。

“晚辈见过崔公，见过云少将。”

楚烨恭敬地行了个礼，怎料却并未听见座上之人的声音。

他也不急，只是静静等着。

崔公看着面前有礼有节的楚烨，对于慕歌的选择，他自然是不会过多干涉。

只是担心慕歌入世太浅，害怕她受骗。

再者，崔公也想好好打量一下，究竟是怎样的男子，能够入得了慕歌的眼。

云沐楠看着外祖父一言不发的神情，有些踌躇。

今日自从宫中回府，外祖父便嘱咐他，要少笑，毕竟他们可是慕歌的后盾。

若是让楚烨认为他们平易近人，往后便会肆无忌惮……

可是让云沐楠为难的是，以往楚烨作为慕歌的侍卫，他的为人自己是有目共睹的，他不认为楚烨是那般不堪的人。

可是这话外祖父可不信，他只信自己看到的。

就这样，因着崔公并未发话，楚烨也不敢径自起身。

就在他行礼的双手略显酸楚时，也不曾吭声。

崔公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烨，他本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的下马威而有所怨言，却发现楚烨只是像最开始的那般，恭敬地行礼。

不知过了多久，崔公面前的茶早已凉透，他才开口说话。

“起来说话。”

楚烨这才站起身来，脸上神情依旧，丝毫没看到一丝不悦。

“晚辈来得匆忙，略备薄礼，还请崔公与云少将笑纳。”

楚烨伸手将厚礼递上，崔公并未唤下人接过。

而是盯着楚烨看了半晌。

“不知楚公子是以什么身份略备的薄礼？”

楚烨目光清明:“自然是作为晚辈，对长辈的孝敬。”

崔公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楚烨会提及慕歌。

若是那样，他便会觉得此人不可信。

毕竟双方的事，长辈还没同意，若是他径自开口，有损慕歌的声誉。

“来人，赐坐。”

此时的崔公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一点。

楚烨缓缓坐下，可是身子却绷得笔直。

崔公命人重新沏了一壶热茶:“早就听说楚公子大名，当日慕歌中蛊毒一事，还没来得及向楚公子道谢。”

“崔公客气了，慕……公主殿下的安好，晚辈便好。”

楚烨脱口而出的慕歌二字，快到嘴边的时候硬生生地止住了。

“你可知，若是没有南宫祺，你的性命便会不保。”

“晚辈说过，只要公主殿下安好，晚辈便好。”

若他的命能够换慕歌一世安好，便是值得的。

云沐楠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没想到楚烨竟是这般，也难怪慕歌会如此上心。

“楚公子对我们慕歌，可谓是一片真心……”

云沐楠话一出口，便感受到了来自身边外祖父的冷眼。

遭了，他破功了。

他尴尬地转过头去，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紧紧锁住。

楚烨闻言，又看到云沐楠的举动，真挚开口。

“云少将说的是，在下对固安公主，亦是一片真心，只是多说无益，空口无凭，一切的话语都比不上实际行动来得真实。”

说到这，楚烨站起身来，跪在了崔公面前。

“晚辈楚烨，想征求二位的同意，让晚辈能够待在固安公主身边，护她周全。”

崔公有些动容。

他没说让他们赐婚。

而是说，让他护卫慕歌周全……

这不仅是对慕歌的尊重。

亦是对他们崔府的敬重。

怪不得，普天之下，唯有他，入了慕歌的眼。

“你能为她而死？”

“只要她安好就行。”

自始至终，楚烨的回答都没有变。

他的命，算不上什么，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慕歌这一世能够安好。

什么仇什么怨，都让他来报。

“这是做什么？”

突然，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楚烨眉眼闪过一丝笑意。

可座上的崔公，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这孩子，平日里也没见她回府，如今楚烨这才来了多久，她便赶到了府中？

“外祖父，大哥。”

云慕歌一身素衣，微微行了个礼。

“你怎的？这穿着？”

崔公看到云慕歌此刻的着装，有些疑虑。

自从下了早朝后，便回了府中，更是没有听说过街上发生的事。

“外祖父，文渊侯，去了。”

“什么？”

崔公拍案而起，文渊侯，去了？

虽说一直抱病在床，可这……

“多久的事？”

“一个时辰前。”

崔公此刻也顾不上楚烨了，他叫上一旁的云沐楠:“换身衣服，随我去趟侯府。”

文渊侯与崔公二人，同为三代老臣，如今同僚故去，崔公必须得到场。

崔公又扭头看向依旧跪着的楚烨，这个男子，算是过关了。

“你也别跪着了，不然慕歌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你了，至于往后，我们会时刻盯着你，若是你敢违背今日所说的话，天涯海角都要捉住你！”

“晚辈不敢。”

见状，崔公这才急忙离开，随后换了身素衣，匆匆忙忙地与云沐楠出发了。

云慕歌蹙眉:“你在外祖父面前说了什么话？”

楚烨站起身来，看向女子的眼里，一片柔情。

“秘密。”

“你……”

“慕歌这是去过侯府了？”

“嗯。”

“说起来，我也该去一趟。”

“好。”

……

崔公在云沐楠的搀扶下，缓缓同老友告别。

文博亲自送他二人出府。

“崔公，云少将，多谢。”

“珍重。”

而就在送别崔公二人转身之际，文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正是先前去而复返的折颜，他换下身上的宫服，寻了一件素衣，本想在府邸前默默地看着，却不料那人竟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