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劈都没这效果。

迟意泪停止, 惶恐地低喃：“能，能听见？”

周寒舟耸肩：“小声点是没关系的，但……”

她刚刚哭诉的动静, 恐怕不止直播间, 整栋别墅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完蛋。

完蛋完蛋完蛋。

经纪人的职业习惯使然, 让她在瞬间就打好了辞职信的腹稿, 以及一系列公关方案。

周寒舟拍拍她的肩, 示意：“等会儿直播完再说，他们还等着。”

迟意点头，放心不下,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关紧门。

周寒舟重新坐回座位上, 调整耳麦, 打开镜头。

弹幕完全疯狂, 主持人和直播间小助手试图维持秩序，没用。

──没听错吧, 舟舟喊她宝贝啊啊啊啊！！！

──擦？女朋友吗？

──这么亲昵，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呃，直播情侣吵架？

──什么鬼，抽空等直播，结果塌房了, 烦不烦……

──虽说粉丝不介意, 但, 也不能这么放肆吧。

──现在的爱豆就不能不在上升期谈恋爱吗？事业重要还是恋爱重要？就这么扛不住寂寞, 离开女人不能活？

──周寒舟牛啊, 追星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直播跟女朋友吵架的哈哈哈哈哈哈

……

周寒舟垂下眼睑, 情绪并没有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掀起波澜，继续按照流程完成负责的内容。

这次直播活动是事先答应好的，因为主办方出了点问题，当时说要延迟，时间待定，没想到今早打电话通知他要开始。

太紧迫了。

周寒舟没顾得上跟迟意通气，他以为两人正在吵架期间，她不会来找。

国内这会儿应该已经是深夜了，直播间人数却越来越多，弹幕上攻击话语更多，还有公开求刚刚吵架音频的。

顶流偶像恋情曝光，意料之中引爆全网。

营销号闻风而动，关于他女友的猜测不断。

各类恶评扑面而来，但其中发言仅有小部分来自脱粉回踩的人，值得庆幸的是，他大部分的粉丝都很明智。

迟意不是个擅长用软弱面对问题的人，此时此刻，却变得束手无措。

当局者迷。

真的碰上周寒舟出事儿，什么公关方案她都想不出来。

“怎么办啊？”

迟意问完就后悔了，她闯的祸，凭什么让他承受。

周寒舟倒是乐得清闲，网上被骂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样，还有心情安慰她，“船到桥头自然直，慌什么。”

“啧。”

迟意急的拍大腿，“这样吧，你开场记者发布会，就说……”

“说什么？”

周寒舟好奇她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就说，现在已经分手了，诚恳表达你知错就改的良好态度，向粉丝保证绝对不再……”

话没说完。

周寒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吻住，良久，才松劲儿，面带愠色。

“不可能分手，这辈子都不会分手，你死心吧。”

迟意噎了下，“不是真的，这只是个托词。”

周寒舟果断摇头，“真的假不了，与其偷偷摸摸的谈恋爱，还不如大方公开，粉丝总会接受的。”

“……”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迟意扶额。

跟他商量无果，只能与张凝雨沟通，但她像被提前打过招呼，对此的反应含含糊糊，磨蹭半天也没给个清楚的回复。

迟意挂断电话，独自在房间内踱步，心急如焚。

怎么办啊……

周寒舟可不能被她毁了。

干着急也没用。

迟意打开微博看现在的舆论导向，很多粉丝都已经下场控评、反黑，形势逐渐明朗。

她切换小号，进了超话，免不了有进来嘲讽的路人和黑子，幸好粉丝并没有被带跑偏。

迟意翻着最新发帖，感慨万分，摘录其中几段话，剪辑视频。

因为这个账号受到周寒舟关注，涨粉数量非常可观，如果可以帮他挽回些什么也是好的。

评论区有很多粉丝都已经陪伴他很长时间，留言内容让她泪如雨下。

──直播我在场，其实从那位小姑娘字句里能听出来，很为舟舟着想了。作为八年老粉，舟舟有喜欢的女孩子这件事，首先我是很高兴的(虽然有一丢丢酸，只是一丢丢)，但想到以后有人陪着他，分担他的痛苦，也挺开心的。

──我又不是因为周寒舟单身才入坑的，始于才华，衷于才华。

──别的爱豆可以恋爱吗？搭咩，因为还没有得到大众认可，离开粉丝，他们什么都不是。那么，周寒舟可以恋爱吗？可以，因为他绝对优秀，所以拥有绝对自由。

──公司和市场贩卖他的人设，但周寒舟始终只有作品，他是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作为粉丝，无条件支持就对了。

──哎，我就纳闷了，舟舟从来没有卖过男友人设，那些自作多情的“网络女友”都是哪来的？凡事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翻完微博，发现其实博主姐姐也陪舟舟很多年了啊……真感慨，最终践行陪他到最后诺言的，只剩当初在井禾的那批粉丝里的“老人”了。

……

迟意抹了把泪，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或许她跟周寒舟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真的作为旁观者等到他公布恋情的时候，她能如此大度的说句“祝福”吗。

毕竟是那么喜欢的人。

“干嘛呢？”

周寒舟敲门进来，见她慌慌张张地藏手机，纳闷。

迟意掩饰道：“没干嘛。”

“……”

周寒舟不追问，说了句“下来喝茶，迟夏萱买了你爱吃的甜点”就离开了。

迟意想翻完全部评论再去，结果越看画风越不对劲。

──啊啊啊啊正主在此！！！

──哇唔，小姐姐剪视频有两把刷子，真不戳，爱了爱了。

──羡慕嘤嘤嘤。

──顺路爬过来看热闹。

──忠实粉丝vs 顶流偶像，“我排除万难，从顶峰来爱你”，这是什么言情剧照进现实！！！！

──卧.槽，竟然是我很早就关注的一个太太！

──歪个楼，直播里小姐姐的声音好甜，撒娇也可爱，能出书教我们怎么追到自己偶像吗？

──回复楼上，去年生日会上，我跟这位太太见过面！

──追问：漂亮吗？性格怎么样？高矮胖瘦？

──回复：说漂亮也算不上吧……不过人很温柔，特别温柔，说话慢吞吞的，笑起来贼有气质，皮肤白到发光，身材真不是盖的！

──原来舟舟喜欢知性优雅的女生，呜呜。

……

迟意觉得不对劲，跑到周寒舟微博里查看。

五分钟前。

热腾腾的动态。

@周寒舟：恋爱中，很喜欢她@舟舟要远航。

评论区一众祝福。

迟意看傻眼。

这是……

什么操作……

他现在已经脱离控制了？

迟意拖鞋都来不及穿，匆匆忙忙要冲出去找人，刚出门就被拦腰抱回。

周寒舟压根没走，在走廊守株待兔成功，笑得开心。

“看到了。”

“……”

迟意轻打了他一下，“你故意的吧。”

“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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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舟爽快：“那你要惩罚吗？”

迟意手肘撑起身子，狠狠亲了他一口，眼睛是笑的，但话不饶人，“罚你今晚不准进我房间。”

“……”

啧。

亏大了啊。

─

两人回国已经是一月之后的事情。

周寒舟在这边陪她处理工作的间隙，又接下几档代言，所以耽误的时间久了些。

回公司复职，熟悉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迟意又是一通忙。

周寒舟这段时间只顾着新歌的事情，根本没空搭理外界的声音。

国内的狗仔本想趁着他回来的机会，赶紧拍一些恋情的视频和照片，可惜周寒舟除了去录音棚就是在公司舞蹈室，再不济就到附近的小吃店解决饥饿问题，压根没见有别的安排。

为了冲业绩，营销号只能编造周寒舟已经分手，所以努力工作的假料。

可笑的是，竟然真的有大批人相信。

等周寒舟察觉，传言已经闹的沸沸扬扬。

迟意刚跟他“运动”完，合眼养神，察觉他再次压上来，不耐烦地推，“好累，休息一会儿。”

周寒舟没再动作，脑袋在她颈窝蹭，委屈道：“网上传我们分手了。”

迟意嗤笑：“那刚刚是在打分手炮吗？”

“不。”

周寒舟不怀好意，“才一次，怎么够本。”

说完，再次翻身上来。

……

迟意再次醒来，外面天都黑了。

两人很久没休假，难免折腾的狠了点。

十点有场直播，周寒舟简单收拾了一下，贴心把房门关紧，到客厅去。

他现在的工作重心逐渐往音乐转移，综艺、代言这些通通不接了，虽然营造出一个极佳的创作氛围，但苦了见不到他几面的粉丝们。

听取迟意的意见，周寒舟每周六晚上，但凡有空，就会开直播跟粉丝聊聊天。

他在这方面真没什么天赋，基本上弹幕有问题就回答，没问题就安静待着，任由他们舔屏截图。

周寒舟戴上耳机，压低声音问：“能听见吗？”

弹幕瞬间炸.开:

──可以的！可以的！啊啊啊啊啊

──宝贝晚上好。

──舟舟宝贝好，舟舟宝贝你又帅了。

──难得没在录音室直播，这个男人终于知道休息了(泪目)

周寒舟在一众“宝贝”、“老公”中看见这句话，挺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每天都在休息，以前只是凑巧要直播的时候在录音室。”

弹幕又飘过一阵“不信”和让他照顾身体的话。

周寒舟连连答应，顺便制止送礼物的行为。

──宝贝在干什么？

周寒舟垂眸，从抽屉里拿出包饼干吃，含糊不清地说：“休息。”

──啊啊啊啊啊宝贝吃东西好可爱。

──快！录屏！看他吃东西好有食欲！

──什么牌子的饼干？我要get 同款。

……

──刚刚在干什么？

周寒舟又答：“呃，休息。”

等会儿。

不对劲。

周寒舟抬眸，果然瞅见某人拿着手机在墙后探出脑袋，笑嘻嘻地。

迟意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太渴了，倒杯水会打扰吗？

周寒舟眨眼，同意。

迟意光着脚丫，悄咪溜进厨房。

周寒舟的视线随着她移动，贪婪地盯住衬衫下露出的光滑细腻的小腿。

迟意最近特喜欢穿他的衣服，方便又舒服。

周寒舟百分百宠溺，眼睁睁看她拿那件四位数的衬衫做睡衣穿，也不介意，还有多买几件让她选的念头。

迟意够不到放在高处的杯子，垫脚的时候膝盖撞了下橱柜门，疼得无声抽气，扭头抱歉的冲他笑。

周寒舟无奈，飞速说了句“稍等”，摘下耳机，进厨房帮她拿了杯子回来。

弹幕激动的一塌糊涂：

──是不是嫂子在旁边？舟舟眼睛都直了……

──公开了就是好啊。

──擦，大半夜吃狗粮。

──这不恩爱着呢，营销号害人不浅……

──啊啊啊啊啊干什么去了？是老婆叫你吗？

周寒舟目送她鬼鬼祟祟地躲回房间，终于收回视线，看见弹幕上的话，回答：“嗯。”

──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是承认了？公开秀恩爱哦~

──真的叫你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以为舟舟是个霸道总裁，没想到是个老婆一叫就去的小奶狗哈哈哈哈

……

──舟舟的睡衣领子好大。

──锁骨yyds ！

──舟舟，你老婆是你的锁骨控，知道吗？

周寒舟思索片刻，点头：“有点印象，她的微博置顶貌似有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