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神那里来
作者:书瑾 | 分类:现言 | 字数:2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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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 她左等右等肖祈没有来电话,便不好主动去他家,只希望他的病好了。第三天傍晚, 肖祈来了通电话, 因是她代办的邮件, 请她到邮局再确认一次信件几时能到对方手里。
江晓君应好, 事情办妥后去到他家回复他。肖祈给她开门, 头一句便问:“你吃晚饭没有?”
“没。”江晓君答。
“家里有人等你开饭吗?”
“没。”江晓君吃愣,老实答,“我妈今晚被朋友邀请去吃自助餐。”
“很好。”肖祈说。
“很好?”
“我今晚可以请你吃饭。”
江晓君心想他是要答谢她, 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我自己当大厨。”
“哎?”
见她仍杵在门口不动,他一手轻轻地牵拉她入门。她立在了客厅, 望四周收拾得很干净, 稍显局促便是没话找话说:“你这房子是——”
“租的。”他答。
“租的?你要在这里工作了?”
“不。只租一个月。这次除了拍几张照片, 主要是因我老板要来这边开会。他让我先帮他看看场地,接待些人。”
“老板?杂志社的老板?”江晓君听不懂。
肖祈轻笑了声:“不是。老板是我们对教授的称呼。我的老板就是我在大学的恩师。是他带我去了日本进修, 推荐我上了那边的研究生课程。回国后他邀请我到大学任教,我还在考虑,因为我比较喜欢干临床。”
江晓君听他有说有笑,放了心:“你病真的好了?”
“全好了。”他给她斟了杯开水放在台几上,挑了挑眉说, “你喜欢站着吗?”
“不是。”
“那就坐下。看你站着我也得站着。”
江晓君两腮鼓了鼓, 笑也不是, 不笑也不是。这人说玩笑话是差强人意了点。她择了沙发一角坐下, 望到他进厨房想起身帮忙。他一手指住她:“别动。”她就真的怔了怔, 不敢动。他点点头:“很好。听话,坐着。我进厨房干活, 你在客厅看电视。这是我俩各自的任务,不能调换。”他道完,她傻愣愣地望着他走入厨房。过了会儿,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摇头暗笑:这男人参过军?说话像是司令官,有板有眼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什么?”肖祈听见她的说话声,在厨房里问。
“我说,你参军吗?”江晓君提高音量。
“没有。”
她是闲不住的人,干脆关了电视机走到厨房门口。他挽起褐色格子衫的双袖,拿起把菜刀切肉,动作熟练,切成的肉片很薄。她便是说:“外科医生耍刀子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不是。我好几个同学不会做饭。”
“你怎么会?”
“我说过了,我是工人家的孩子。父母是鞋厂的职工,有时候我姐姐没能准时回来做饭,我只能自己学着做。”
这个男人的身上像是有许多与自己是一样的。江晓君想。
他切完肉抬起头:“不是让你在客厅坐着吗?”
“我坐不住。”
“怎么你才能坐得住?”
江晓君又是一愣:“我怎么知道。”
肖祈细哼了声:“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坐不住。江晓君,我可以说你一句吗?”
“你说。”江晓君歪歪脑袋静候他出言。这男人的苛刻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以后做什么事要想一下自己,这不是自私,是量力而为。”肖祈道。
“这——”
“上次你是饿着肚子走的吧。不是因为你说的你与人约好吃饭,而是因为我家米桶的米不够你吃了。”
江晓君瞪着他抓起菜篮子唰唰地洗菜。他的手远远不及林晓生和朱辰宇的好看,皮肤黑掌心厚指头粗,生了薄茧,却是非常的灵活。巧手的人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这个人,能读懂她的想法。她望着他硬邦邦的脸,目光渐是柔和起来。
“事实上,我——”她正想说什么,一望炉子上锅里的水沸腾了。汤水溢了出来顶得锅盖子随时要摔到地上。不等他动作她径自过去揭锅盖。岂知那盖子烫得辣手,她把盖子扔了一边,被烫的手一缩揪紧了自己的耳朵。
肖祈关小了火,回头看她咬着唇急忙问:“被烫了?”
“嗯。”她应。
“我看看。”
她摇摇头,手指头就揪着耳朵不放。
“被烫了,你抓耳朵做什么?”肖祈急道。
“我家那边的土方子,很有效的。”
肖祈哭笑不得了。他学医的,自然不信这种不科学也不可信的土方子。只好强拉下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洗。她仍想缩回手一边辩解:“真的很有效的。几几代代的老人都是用这个方法——”
“江晓君。”他喝她,“亏你还是个大学生。”
“大学生怎么了?”江晓君郁闷。
“是大学生,这回就听我这个医生的话。你以后被烫了,绝不能再去抓自己的耳朵。”肖祈说教的时候,想起了她揪耳朵的样子活像是学前班的小孩子模仿小兔子跳,不由地笑了声。
江晓君听他和林晓生一样喜欢笑她,愈加气闷了:“笑吧,尽管笑吧。小心笑掉大牙。”
肖祈不像林晓生担心她是否真的生气。他冷静地关了水龙头,查看她掌心靠中指处有个水泡,便是把她拉到房里。取出上次吊针后所剩物品,拿了根针头帮她戳穿水泡。抬头见她眯着眼似是有些怕疼,他慢声细语地说:“江晓君,我不是笑你。”
“那你笑什么?”
“我笑,是觉得你很可爱。”
江晓君的脸烧了。她脑子转不过弯来:怎么这没有半点幽默细胞的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处理完水泡,肖祈松了口气:“记得别沾水。”
“不沾水怎么洗手?”江晓君看着自己的手问。
肖祈一时没反应过来:“洗手的话,就忍一忍别洗。”
“不洗手不是不能吃饭吗,大医生?”
肖祈知她是故意刁难他的了,便说:“我的手当你的手好了。”
“你的手当我的手?”
肖祈一板一眼地解说:“我帮你抓筷子夹菜放进你口里,帮你拿调羹舀汤放进你口里——”
江晓君慌忙跳下椅子阻止他往下说:“不用了。不洗手我也能吃饭。”边往外走她心里对于他是惊奇的:原来这人不是个闷葫芦,而是一个沉默是金的男人。她相信他身上还有许多东西可以令她大开眼界。
不出她所料,他的厨艺显然是她所知道的人中最好的。记起了他说过他就注重吃和穿,她问:“你一年花在吃穿的费用是多少?”
“占了我工资的一大半。”
“你不攒钱买车买房吗?”
“女的都喜欢男的买车买房吗?”
江晓君听出他话里明显的嘲讽,问:“有女的要求你买车买房吗?”
“有。”
江晓君不语了,感觉自己在碰触人家的私人问题。肖祈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他是过来人,比江晓君懂得如何处理情感问题。现在这样的距离对于他和她刚刚好。因为他和她暂时都没有想法是否进一步发展。而他对于感情的观点向来是,两人在一起自然而然是最好的。
“多吃一点。”肖祈看她默默地只扒着米饭,往她碗里放肉,“吃多点肉。”
江晓君说:“吃太多肉不是不好吗?”
“营养要均衡。你们女孩子就是喜欢减肥不吃肉,一旦大病体力消耗不起,到时候叫苦的又是你们自己。”
“可是不减肥不好看。”江晓君咕哝,“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瘦瘦的女孩子吗?”
肖祈听见了,严正澄清:“我喜欢丰满的。”
江晓君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这人怎么说话这般爱正经的。
吃完饭两人围坐在茶几边喝茶边聊天。肖祈从卧室里取出几本相册。江晓君翻着他的摄影作品本,对熟悉的美术有了感触便是滔滔不绝。肖祈坐在她身边,望着她谈起自己喜欢的东西神采奕奕。他知她是爱笑的,而且笑起来灿若桃花,一道明亮的美能将怀有伤心过去的人的眼球紧紧吸附过去。他猜得到她的前男友和林晓生,应是因她的笑而喜欢上她。自己何尝也不是受她的笑容所吸引呢?只是,比起她的笑声,在武汉的时候她立在公车站,她飞扬的裙裾和眉宇间淡淡的忧愁更是牵动他的心弦。这就是悲剧的力量吗,比起喜剧总是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
举起手抚摩额眉,他讨厌这种关于她有不好预感的想法。
岂料江晓君问:“你相信命吗?”
“命?”
“是的。”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晓君抚摸他拍摄的教堂一面:“我昨晚梦见我已逝的一位朋友,叫做小杨。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嫁给了一个很好的老公,却在结婚后几天出车祸去世了。据我师兄的说法,好像是本不该她死的,偏偏是她死了,是天妒红颜。昨晚她在我梦里,像在我们以前中学时候那般快乐地笑着,我看她笑就怕了。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肖祈深深地瞅了她一眼,说:“中国有句老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的笑她的快乐证明她的幸福,你看着害怕是因为你已经知道她在现实中的结局,所以你害怕有这种幸福也是一时的,随时会消失的。”
“幸福是不能长久吗?”江晓君刚刚的笑容全没了。
“要一个人一辈子幸福是不切实际的。可是,有过伤痛才能更加懂得珍惜幸福。”
“你——”江晓君看向他,真切地说,“看问题很透彻,总是说中我心里最怕的。”
“那是因为我们对于人生的许多观点是一致的。”肖祈直言。
这时江晓君发现他的视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便是不知怎的慌张地低下了头。这个男人不同于林晓生和朱辰宇。她敢与林晓生朱辰宇尽情地开玩笑,却往往不敢随意与肖祈说玩笑话。大概是因为她早已察觉,这个天生苛刻的男人绝不会像林晓生朱辰宇那般让着她娇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