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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神那里来

作者:书瑾 | 分类:现言 | 字数:22.8万

42.第四十章

书名:他,从神那里来 作者:书瑾 字数:4535 更新时间:2024-10-11 13:52:35

肖祈听了他的决意只觉得这人自私到底了。救了她, 又把这么一个天真的她放到凶残的境况中自生自灭。然而,他无权批评林晓生,如果他是林晓生, 或许会和林晓生做出一样的决定。不想她死, 这是此时此刻的心境。无论是不是自私, 都想救她。

要把江晓君送入手术室, 是生是死没人能保证。面对这样的情形朱辰宇滨临崩溃的状态。他死死抓住推床的扶手, 喊:“她还没和我说上一句话。最少说了一句再进去。”

蒋郁芳和夏莎一天一夜等不到他归来,寻到了医院。见他这般不似人形的憔悴,蒋郁芳心惊胆颤:“辰宇, 你做什么呢?”

“妈。爸怎么还不回来!”朱辰宇对蒋郁芳叫呐,“你和爸就别吵架了。让爸回来救了晓君再说。”

蒋郁芳一听儿子说出这种话, 这分明不是有了女人就没有她这个妈了吗?本就对于江晓君没有好感, 如此一来更是生出了怒意。掰开儿子抓铁条的手指头, 她对儿子说:“辰宇,这女人有什么好的?克爹克她妈, 又克她自己,娶回家门再克到我们朱家头上——”

无关的人观望这一幕心里悲叹地笑:真是场闹剧。夏莎不禁啧了声,蒋郁芳是过火了,缺口德到诅咒人家去死的话她可是说不出口。想想江晓君真是够倒霉的,一家三口不是早死就是重伤, 由此对江晓君倒是生了丝同情。

朱辰宇则是呆了, 无法置信他贤良淑德的母亲会口吐秽骂。

蒋郁芳拉儿子的手儿子的脚却纹丝不动, 再劝:“辰宇, 你听妈说的没错。走吧。”

朱辰宇喘气:“妈, 她对于我很重要。”

“她重要,还是我重要?”蒋郁芳硬起口气质问。

“妈, 这不同。”

蒋郁芳尖利的眼珠子瞪住了林晓生那张脸:“你别忘了。这个女人和他有瓜葛呢?而这个人与你老爸——”

本想躲避直接冲突的林晓生是忍无可忍了。蒋郁芳不仅说江晓君,还说到最无辜最可怜的薛晴。他一步步走过去,对准蒋郁芳的左脸便是一巴。啪,响亮的一声。蒋郁芳几乎是跌到了地上。夏莎捂住口压住惊叫,心头倒不知怎的划过一丝痛快,真想为这一巴鼓掌。朱辰宇醒过来扶住母亲,对林晓生大吼:“你做什么?!”紧接抓起拳头欲挥过去。肖祈冲过来挡在他们两人中间,急叫道:“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江晓君?她是为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林晓生和朱辰宇两人脸色煞变。

肖祈是气,气江晓君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两个男人,在与死神争分夺秒的时刻居然打起架。两手推车床,他对看热闹的一群人喝道:“愣什么!不把病人推进去要让她死在这里吗?”

冷静下来的林晓生遂之跑进手术间。朱辰宇无力地松开了拳,对夏莎说:“把我妈先送回家。”

“辰宇。”蒋郁芳伸出五指去捞儿子的衣袖。

“妈。”朱辰宇躲开,“爸也说了,要我陪在她身边。无论将来我是不是能和她在一起,不这么做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蒋郁芳想起了当年,朱建明对她说“不去薛晴身边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便是丢下临产的她走了。她双手捂着脸呜咽起来:“我,我不走。”

见此,朱辰宇烦躁地挠后脑勺。夏莎走过来。这会儿她出乎他意料地体贴,给朱辰宇做了个OK的手势,伏低在蒋郁芳耳边道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阿姨何必在这个节骨眼惹辰宇反感呢?你始终是辰宇的母亲的。”见蒋郁芳动摇,便机不可失地把她掺扶起来。

“夏莎,谢谢。”朱辰宇情不自主地说。

夏莎洒脱地回眸一笑:“对于你的想法,我还会不懂吗?”

这抹慧心的笑在他瞳仁里摇晃。等她们俩离开了许久,他吃惊自己还记得她的笑。

夜渐深,他坐回凳子上,十指交握默默祈祷。哪个神明显灵都好,只要能让江晓君平安出来。他从未如此虔诚地祈求。

当两扇门喀地一响敞开,朱辰宇跳了起来。病床没推出来,先出来的是林晓生和肖祈。林晓生一脸的惨白,立在一边不能言语。朱辰宇看到他的双手止不住地哆嗦,也怕了。肖祈拍拍林晓生的肩膀,对朱辰宇说:“没事。护士麻醉师在整理记录,很快就送出来。病人会送监护病房呆几天。”

继之,江晓君被推了出来。朱辰宇亲眼见到江晓君平安大松口气,对于林晓生术后的判若两人大惑不解。肖祈想的是:幸好,他及时一钳夹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大概也是他和林晓生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冒险。有了这一次后,他是绝不会敢做这样的事了。林晓生更是——回头见林晓生沉默地杵在原地,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希望林晓生经过这次能领悟他所说的。

目睹手术全过程的有在手术期间帮手的汤姆。汤姆寻到林晓生,轻声唤道:“晓生。”

“Tom,I don’t know.I really,I……”

“晓生,你冷静一点。”

汤姆想继续安抚几句,林晓生摇摇头拒绝了。他跌跌撞撞走到窗边,推开半边窗户透出口气。外边的夜色漫漫没有边际,他渴望却是又见不到希望。

事发第三天,朱建明带着几名外科主任匆匆从外地赶回来。医教科属于他负责的一块,因此两起年轻医生涉险救人的事故归由他处理。相关科室的头头们聚在小会议厅里,商议如何妥善处理。

伤者的家属于今晨已是赶到了医院。王秀珍年迈的父亲和姐姐对于院方是千恩万谢。另一方家属,江晓君的三位姑妈中来了个二姑。这二姑对医院的意见就大了,对医教科提出两点质疑。第一,为什么王秀珍行了两次气管切开。第二,江晓君的手术没有亲属签名同意就做了。对于第二个疑问,医教科正当地驳回:伤者当时的情况已经是刻不容缓,而在亲属不在场情况下医院有责任对有需要的伤者进行急救手术。揪不住第二个把柄,江二姑咬紧第一个问题不放。

王秀珍的父亲王振德为人宽厚,不赞成江二姑如此刁难院方,毕竟院方也是尽力救人了。江二姑冷哼:“怎么?到时医药费你们王家能付得起吗?还不是得找我们江家垫钱。”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秀珍的姐姐王秀琳生气了。

“晓君当年四年大学的学费全是由我们三姐妹掏的腰包。你们王家出过一分钱吗?”

“晓君不是你亲侄女吗?”王秀琳火大地嚷,“你亲侄女的学费你都能计较,你这算什么人啊?”

“行!”江二姑嗓门喊得比王秀琳还大,“有本事两母女的医药费你们全出了。”

肇事司机警方未能抓获,王秀珍与江晓君的医药费一结帐,才两天是几个零的数目了。王秀琳嫁的是贫民百姓,小两口平常节俭着过日子。王振德拿的是几百块的退休金过活。气归气,这笔庞大的医药费他们王家哪出得起。人到这份上,什么都得向钱看。你没钱就没说大话的底气。王秀琳走回父亲身边,小声道:“爸,我看这事就交给江家处理吧。好歹他们也愿意出面处理。”王振德哀叹三声起身:“走,去看你妹和晓君。只要人活着,什么都好商量。”

江二姑可不怎么认为。她托人问过了,王秀珍怕是要成为植物人。这意味着王秀珍不死,会拖死她们这帮活的得拼死拼活给王秀珍挣医药费。再说,自从弟弟死后,她们三姐妹与王秀珍几乎是形同陌路。要不是有个继承了弟弟血脉的江晓君,她们根本就把王秀珍给忘了。江晓君的医药费她们看在逝去的弟弟份上可以给。王秀珍的那笔,三姐妹电话里通过气,能不给就不给。恰好院方貌似出了差错,给了她们借口不付款要赔偿。

院方察知江家人的目的,紧张起来。据兄弟医院透露,王秀珍确确实实很有可能进入植物人状态。医药费变成了天文数字没完没了。朱建明与几位主任商量,看能不能与江家商量庭外和解。赔钱是一方面,医院如果名誉受损,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无可弥补的。于是有人主张对此事的主要责任人石青青给予重罚,乃至开除。朱建明坚决反对,且不遗余力地做好其他人的劝服工作。

朱建明走访几位主任后,与张佑清两人关起门在办公室里泡茶。张佑清问他:“你与那位石医生很熟吗?”

朱建明摇头:“不熟。只是见过几次。”

“你为什么维护她?”张佑清吃不透。

朱建明笑着指指自己的脑门:“动动脑筋。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年轻医生,而且是一名女医生,这种行动的魄力让我信服。这是一颗好苗子,我不能让它毁了,我也有信心栽培它。”

“对于林晓生和肖祈,你又是怎么看?”张佑清对于这两名年轻外科医生的兴趣较多。他本身是心胸外科医生,一直钦佩同校师兄朱建明的抱负和行动力,因此与朱建明关系极好。他们两人有个共同的理想,想建成一个全国知名的心脏中心,只是在苦等机会。

朱建明对于这问题没有正面作答,道:“等江晓君醒来再说吧。”

“江晓君?你说那病人?”张佑清啜了口苦丁茶,皱着眉说,“她和辰宇交往过吧?”

“嗯。”

“我是第一次听见辰宇那小子在电话里向你求助。”

朱建明把保温杯里的茶叶倒掉,放了一撮新的泡上水。闻着茶香他能心情更平静些,头脑更冷静些去对待问题。对于儿子的感情路,他不像妻子蒋郁芳,从来是不准备去管的。他主张男人就应该四处交际女人,体验男女千万种复杂的关系。对此他为儿子庆幸,儿子是在没开始创业前遇到了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如此一来,伤过之后的儿子再去面对商战中的女人会更有经验。所以,在他眼里,问题在于江晓君这个女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竟然能令三个男人为她拼命。他儿子除去不论,林晓生和肖祈因是同行他见过也耳闻过。林晓生、肖祈较辰宇年长,在国外呆过,经历的事多,待人处事颇显老道。这两人他是有心笼络,就怕无济于事。肖祈的恩师很关心肖祈,肯定不会轻易放走这么好的学生。林晓生家境背景不是一般人,国内哪家医院恐怕都留不住这个心怀远大梦想的年轻人。

提及林晓生,朱建明不免对于林晓生是他私生子的传言感到真的好笑。出了一趟远门,他顺便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原来是自己的前妻薛晴曾经悉心照顾过林晓生。从而,他也得知了薛晴与他们的儿子均已过世。许多年的寻觅有了结果,这个结局固然是不好的,让他伤感了好一阵。回来后他实在不想和妻子吵架干脆在单位宿舍小住几天。

“手术录像你看了?你是专科医生你是怎么看的?”朱建明与其他父辈不同,从不喜把儿子作为炫耀对象,便把话题兜回来。

说到本行,张佑清是高谈阔论。对录像中的每个细节分析点评之后,他慢慢托出自己对这两人的想法:“在没有人工心肺机的情况下做这种紧急手术,以他们尚浅的手术经验,能把人救回来简直是一个奇迹。而他们本人知道自己是在冒险,仍是愿意去做这样的手术。一方面是因他们年轻不知深浅,有了这次后我相信他们不敢再冒险了。另一方面是因病人是他们的朋友。你应该从录像中也见到了。在作最后缝合的时候,林晓生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抖动。肖祈让他下去,他死活不肯。至于趁着所有人不在手术室的空挡,他俯身去亲吻尚未清醒的病人——咳咳,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够开放的,自然在国外可能只是一种礼节。”

朱建明开怀大笑:“年轻人就需要活力。我是很羡慕他们的。”

“我个人比较欣赏肖祈。”张佑清坦言,“论技术,这两人不相上下,可是从处事风格来看——”

“肖祈是一个隐忍懂得识大局的男人。”朱建明赞同道,“可惜人家的老师不会舍得放人的。”

“你不是办法很多吗?”张佑清不信。

朱建明深意地答:“现阶段没有办法。未来的事则是说不定的。”

张佑清捉摸下巴琢磨起他这句话。朱建明吹拂杯口的热气,饮了一口望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深有感慨:“人生沉沉浮浮。像我们这些看惯人生死的人,或许应是大彻大悟了,却不停地追求。”

“只是想让人少点痛苦多点快乐,但不能被外人所理解。”

“你为此失望吗?”

“不。成大事者岂可因外界的风吹草动便是一蹶不振。”

“所以我总是把希望寄托在怀有梦想并且经得起挫折的年轻人身上。”

“同感。”张佑清率先举起了茶杯,“为我们的理想。”

“以茶代酒。”朱建明乐呵呵地将保温杯碰了碰对方的杯子,“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