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最近有点心不在焉。

以至于化学课上，华仔叫了她好几遍，她都没反应，直到南华捅了捅她：“华仔叫你呢！”她才猛地起身，看着华老师举着自己的化学实验图，笑着表扬她：“这次化学作业我尝试了个新的方法，没想到林沐同学做得这么好，图画的满分，希望大家给她鼓鼓掌。”

那张图她熬夜画到凌晨两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只要是华仔交代的事儿，她就会格外认真，好像好久都没有为了一个人，这么努力拼过了。同样努力拼搏的，还有夏柠柠。物理集训队的训练越加严格，她每天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终于有一次，没有赶上末班车，她使劲儿使劲儿地跑，不停地喊，还是眼瞅着最后一班公交车驶离了自己的视线。

她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来今天只能回到教室凑合一夜了，她正想着，突然一辆轿车停在了她的身旁。

“夏柠柠？”何老师从车上下来，扶着她站了起来，因为追公交车跑得太用力，她的腿有点麻了，“真的是你！我还说是哪个学生在追公交车呢！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何老师，集训完后我又研究了道题，做完就有点晚，忘了时间。”那道题折磨了她很久，当她得知全集训队除了她都做出来了后，柠柠有点着急了。

“最后一班车没有赶上？”何老师看到柠柠点头回应，打开车门，“走，老师送你回家。”

“没事，不用麻烦何老师了。”柠柠话音刚落，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今晚实在太窘迫了，在何老师面前，她竟然表现出了最不堪的一面。

“走，先去M记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家。”何老师不由分说，拉着自己的学生进了M记。看着一桌子好吃的，柠柠有些局促，何老师打开一个汉堡，递给了她。

“快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家。”柠柠接过汉堡时，碰到了何老师的手，何老师一惊，这个女孩子手如此的凉，他这才发现她的外套似乎也很薄，在已经12月的北方城市里，大多数孩子此时已经穿上了羽绒服。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学生，好像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比刚来集训队时瘦了不少。

“柠柠，你瘦了很多，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

“不是！”柠柠使劲儿摇头，生怕何老师不让她在集训队待着了，“不辛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也要注意身体啊。”这句话太过于熟悉，当年他在T大最要好的朋友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就因为身体原因回家休养了，就是因为高三熬夜把身体熬废了，每每想起来，他都觉得好可惜，“你还年轻，人生还长着呢，千万不要为了学习，毁了自己的身体。”

何老师看向柠柠，突然觉得眉眼间，她和他的那个同学，有点像，眼里也出现了一丝落寞。

柠柠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赶忙说：“何老师，我听您的，注意休息。”

第二天何老师把柠柠叫到了办公室，拿给她一系列物理书，书上面还用各种颜色的笔标记了重点。

“我知道你很拼，不过方法也要得当。这里面有些内容，我已经把重点标出来了，以后除了集训课外，你有什么不清楚的，想问的，都可以随时找我。那道题确实难度很大，没做出来也很正常，慢慢来就好。”

何老师说着，把书塞进了书包里，然后递给了夏柠柠：“你的书包有点破损了，我正好有个新的，一起给你，里面的东西你也拿走，不要给我了。走吧，下午集训队见。”

柠柠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书包里除了书外，还有一件女士羽绒服，是全新的，摸起来很暖和，她回头望着办公室，看到何老师认真办公的侧面，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或许，只有好好学习物理，才是她能够做到最好的报答。下午集训课上，她穿着新羽绒服，看到何老师笑了。

只可惜，羽绒服来得有点晚，柠柠还是发烧了。之前王诺为了班级联欢会，安排柠柠和林沐的双人乐器演奏，因为这一变故，要重新排练了。林沐出了个新主意，让齐蒙和南华说相声，顶替她和柠柠的节目，结果没想到，王诺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也就是说，齐蒙和南华要说相声，而林沐自己则要独奏了。

齐蒙一听这主意，开心地拍手叫好，可南华一个背课文都头疼的主，让他去记词说相声，那真是比登天还难。用他的话说，齐蒙一定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才会答应这一切，反正要说他说，自己绝对不参与，除非，王诺和他约一次会。

第一次约会吃卤煮，这种事儿大概也只有南华做得出来。小小的卤煮店里坐满了人，热气腾腾的，王诺侧着身子才能勉强挤进去，店员收拾出一个小方桌，拿出塑料小板凳摆好，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就餐区域了。

王诺捂着鼻子，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就是卤煮？闻起来味道有点大。”

“你们大院长大的，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跟你说这才是本地饮食的精髓。”说着南华转头看向小二，“老板，来两碗卤煮，其中一碗加肠，多来点蒜！”

随着老板一声招呼，两碗卤煮迅速摆在了两人面前，南华麻利儿地拿起筷子，用嘴衔住，把筷子撕开，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边吃边发出“滋溜”的声音，王诺有些嫌弃地用筷子挑了下，挨个拿起来问南华是什么，南华逐一耐心解答，不过听了他的解答，王诺更不想吃了，终于在南华的语言攻势下，闭着眼睛尝了一口。

“怎么样？”南华一脸期待。

“好像还可以，虽然闻起来怪怪的，但吃起来够味儿！”王诺惊讶地睁开眼，又小口地喝了口汤，这味道和她之前吃过的有太多不一样，但胜在够冲。她开始慢慢习惯起来。

“跟着你南哥吃，准香！我就是美食活地图！”看到南华又开始嘚瑟起来，王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你俩果然在这儿！”齐蒙笑着冲过来，“我这两天正想这口呢，南华你丫推荐的真不错！”

“以后我要是找不到女朋友，都赖你这个狐朋狗友！以后我要是有女朋友，一定离你丫远点，否则肯定会被你整黄的！”南华无奈地看着齐蒙，挺好的两人约会临时加了个不自知的灯泡，让他心情沮丧。

搅黄了南华的好事，齐蒙却觉得没什么，就冲这招式要能找到女朋友才怪了。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听，把耳机塞到南华耳朵里，按下播放键：

随身听里传来马季的声音：

马季：最近啊，我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唐杰忠：什么报纸上发表的？

马季：明天日报。

南华一愣，瞬间扯掉耳机：“你给我听这个干嘛？”

“这就是地名说那个相声啊！咱俩说这个你不觉得有趣吗？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磁带！”

“不觉得啊，电视上看了多少遍了！”

“所以像林沐说的，我们要重写词啊，说一个高二2班的！”

“你丫被林沐洗脑了吧，我才不说呢！”

“你说什么？”王诺放下手里的碗，冷冷地看着南华，“今天你答应我的事儿忘了？”

“林沐本子还没出呢，她不出本子，我们怎么写啊……”南华急中生智，想到了最后的借口，可这借口也没坚持12小时。

第二天一早，林沐一来就把本子拍在了南华的桌上。

“我写好了，你们看看怎么样？”

南华捂着额头，觉得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看来这相声是非说不可了。齐蒙凑过来拿过本子，边看边点头，冲着林沐竖起了大拇指。

“太有才了！说这个准火！”

齐蒙灼灼的目光射过来，林沐害羞地低下了头，王诺接过本子看后，立马抱住了林沐：“来，让本姑娘抱一个奖励下！南华你可没借口了啊，抓紧排练，等你在新年联欢会上大放异彩了！”

“那到时能有班长爱的抱抱吗？”南华话音未落，就换来了王诺的一顿爆锤，齐蒙和林沐在一旁笑开了花。

放学后，林沐独自一人背着萨克斯走向音乐教室，没有了柠柠的配合，她还在想要不要换曲子，却听到琴房里传来悠扬的钢琴声，乐音很熟悉，林沐不禁跟着哼唱起来：“我全心全意等待着你说愿意 也许是我太心急 竟然没发现你眼里的犹豫……”

蒋涵弹奏的太过于动人，林沐就站在门外，始终没有打扰他，直到一曲终了，蒋涵坐在座位上，看不清表情，许久没有起身，林沐悄悄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蒋涵：“真好听！”

蒋涵慌乱转身，发现是林沐：“你怎么来了？”

“来练习啊！”林沐把萨克斯放下，“虽然柠柠病了，但是王诺说我们的表演不能取消，所以我就来了，没想到有意外惊喜，蒋涵你的钢琴弹的真好！要不，你来当我的新搭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