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所当然”地回答,“老板和助理的关系啊，以前同学的时候也没两句话，除了知道她跟我同校,她打哪来的我都不知道。范叔,我可从不吃窝边草。”

范成业沉重地摇了摇头，“那你可真得多加留心啊。”

“留心什么？”他装傻。

“根据我的调查她跟你在菲律宾谈生意期间曾经单独活动,昊飞被捕前一整晚他们都待在酒店，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他若无其事地回应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闲着没事去酒吧坐坐,她打扮得特别‘艳’丽,后来我说要走，她还不肯,我不知道他们那天晚上上酒店了还！”

范成业似乎仍然怀疑他们的关系,盯着他的脸好半天想瞅出些什么端倪，许是没什么发现才又继续说：“事实很明显，她有意接近昊飞肯定有其他什么目的。”

贺一寒故意嘲笑道：“嗨！这种事儿能有什么目的啊，钓金龟找点好处呗。”

“大侄子哟，事情没那么简单！她要钓金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怎么不找你？不是我恭维你，你绝对比昊飞更有资本吸引‘女’人。”范成业探近了继续说：“我查过了，当时的保镖都说昊飞打那晚上以后就变得很行径怪异，好像见了鬼似的，一早起来喊打喊杀。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如果她只是钓金龟，会把昊飞‘弄’成这样吗？我看她一定别有用心，她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昊飞的真正凶手。”

虽然这件事贺一寒也认定是贝嘉干的，但他没出声，他想看范成业到底知道多少。可这时候白雁秋端着茶盘不合时宜地进来了，范成业马上禁了声，贺一寒也只好先按耐下来。

白雁秋优雅地坐在茶桌边开始泡茶，腰身直‘挺’，沉肩，垂肘，提腕，双手配合，青葱细指忙而有序，动静均匀，嘴角微微上扬，神态淡然自诺，宛如林下微风，雨后初晴。从古至今中国人审美不以貌美为最，而是姿态优美尤为极品。

不知怎地，眼前这副优雅的淡然总能让贺一寒想起贝嘉，她们有着相似的气质。

白雁秋似有似无地眼角带钩似地瞥了贺一寒一眼，巧笑盼兮，回眼下来仍继续着自己手边的动作。

贺一寒似笑非笑地回视一眼，既而专注着在杯与壶之间流淌金黄透亮的茶汤，呈满茶汤的茶杯放在鼻间，满是轻幽多变的香气，初尝有股淡淡蜜香，再慢慢转成‘花’粉香，味感醇厚，回甘圆润，喝完以后杯底仍留香，不愧是上品桐关木金骏眉。

白雁秋冲泡完成之后互相客套了几句才走开，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男人。

范成业立马接着说：“昊飞这小子作‘奸’犯科当然罪不可恕，但怎么说他是我外甥，如果真是她杀了昊飞，你还别怪我不讲情面。”

“跟我没关系。”贺一寒心里不置可否，这老头说得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当时他在菲律宾安装雇佣军多翻阻挠，害得贝嘉和安东尼几乎命丧黄泉，后来‘奸’计得逞还趁机成立了临时决策小组夺了权直到现在，还好意思在这儿装无辜。

范成业话峰一转，“但如果她是受人指使，我想按兵不动，放长线钓大鱼，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跟我们家过不去。”

他故意试探，“听您的意思，您觉得我的助理是什么人派过来的？”

范成业放下茶杯，扶了扶眼镜，“你想啊，昊飞跟她两个根本八杆子打不着关系，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杀了昊飞不可？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根本受命于人，而且我相信背后的人就是咱们的王主席。”

果然跟他们之前的猜测一样，那伙人只会以为贝嘉是王艾莉的人而不是王艾莉，幸亏冯昊飞死得快，没把事情招出来，贝嘉这段日子才可以平安无事。贺一寒挑了挑眉，“她可以是很多人的暗哨，为什么偏偏是王艾莉？”

“大侄子，王艾莉为了达到完全控制DG的目的，耍‘阴’谋使手段一步步地把DG都换上她自己的人，这就是杀人动机。你说这件事儿除了她还能有谁？我知道王艾莉捧了你做金融集团的董事总经理，好像很看得起你，你是聪明人，可你千千万万别被她的糖衣炮弹打中了。你想想她的名声，帕克骗局震惊世界害死了多少人？她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金融流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是自己人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派个人来监视你算什么！”

贺一寒心里清楚范成业说的这些都是用来挑拔他和王艾莉关系的说辞，意思像是在拉拢。他该庆幸当时在菲律宾自己没有曝光于人前，否则范成业不会对他没有丝毫怀疑，更不会来拉拢他，而是第一时间把他解决掉。先前还以为贝嘉的过分保护是多余，现在想来她那叫先见之明啊。

范成业继续说：“我再说一件事，你就知道她的手段有多可怕了。所有董事会成员高层骨干的任命和卸任都必须经过董事会投票过半数通过，尤其是分公司总经理这么高的职位，你觉得当初她是怎么将昊飞拉下马的？”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贺一寒竖起耳朵听。

“我听说她从印度请了几名国际顶尖的黑客，把金融集团60亿的资金转到了昊飞泰国的公司，以此陷害昊飞‘私’吞公款，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也知道咱们干高层的名声臭了就必须得走，否则拖累股价，就这样她才把昊飞拉下来的。”

他眯起眼，“既然神不知鬼不觉，您是怎么知道的？”

范成业“啧”了一声，“昊飞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外甥，他什么水平我会不知道？他耍耍嘴皮子逞逞威风可以，绝对没胆子干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傻小子连他自己什么时候亏空了公款他都稀里糊涂。实话跟你说了吧，事发当时的前后几天，你知道昊飞在哪里？说来也怪那臭小子不争气，他当时被我关在乡下的祖屋里强制戒毒。你说他怎么可能亏空什么公款？”

贺一寒皱着眉盘起了手沉思。

洗黑钱再加干毒品，虽然冯昊飞只是傀儡，但能说明他胆子绝对有。想起在菲律宾的时候有意在冯昊飞面前提出亏空公款的事，他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当时以为他故作玄虚，现在想来范成业的说法不是没可能。

但公司里有一整套资金合法调出的文件，且有冯昊飞的亲笔签名，所以无从查起。他想起了炎宏林，或许一切都是炎宏林在背后‘操’作，然后栽赃嫁祸给冯昊飞‘逼’他离开金融集团，这样一想炎宏林肯定是王艾莉的人没错了。冯昊飞当时之所以想到用炎宏林的事来试探贝嘉的身份，可能正是出于这点怀疑。

“这种丑事我实在不想外传，又没有确凿证据证实是王艾莉干的。但是白送60亿这种自残的招数全天下也只有她能干得出来。笼络人心，设计陷害，暗箱‘操’作，杀人灭口，王艾莉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心计手段相当毒辣。她讨好你捧你上位，也是看中你身家清白好利用，再加上你现在又拿到了5％表决权，你对她完全控制DG无疑是个至关重要的决定‘性’力量。可万一你有什么不合她的意，我担心你会像冯昊飞那样，也逃不出她的魔掌。更可怕的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人见过王艾莉，不知道该怎么应招啊。”范成业搓手，很是恐慌的样子。“大侄子，DG如果被她拆售，那可就全完了，你现在也是股东你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吧？可现如今也只有你才是距离王艾莉最近的人呐……”

说了这半天，金骏眉都泡到没味道了，范成业这老狐狸才总算说出想干什么。追凶事假，为冯昊飞报仇也只是表面，说拉拢还说轻了，到底竟是想策反他当“无间道”背叛王艾莉，借他与贝嘉的关系查出王艾莉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