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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心穿越:将军无意摘朵花

作者:满画楼 | 分类:言情 | 字数:42.6万

第四十一章 欲语还休

书名:闹心穿越:将军无意摘朵花 作者:满画楼 字数:3656 更新时间:2024-10-11 14:05:03

自那日后,休养生息的花不语再次忙了起来。

应侯顺天八月七日,花不语在时非深的陪同下,带起了绘画工具去了丞相府。丞相府年久失修的程度超出了花不语的想象——灰瓦布满青苔残缺不全,砖墙上茅草横生嚣张至极,院落石板缝中生长着青绿茂盛的狐尾草,有一两个下人在精心打理,上百根细长的穗儿,结满了千百颗籽粒,毛茸茸的摇曳在风里,仿佛调皮的小狗在抖动着尾巴。

荒凉、荒芜,没什么人气。

一国丞相府竟然是这副德行,花不语咋舌极了,这里倒像是个平民窟啊。

在花不语的印象里,狐尾草象征着坚忍、不被人了解的、艰难的爱,看着满院落的随风跳舞的狐尾草,花不语不禁拉住了时非深的手,试探地问了一句:“盛相与他的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时非深拉住花不语的手,将她牵引着迈入府中:“你见了便知。”

盛晴没有远迎,听他的管家说,他正和丞相夫人在后院亭里下棋呢。

见到时非深和花不语的盛晴自然是有些吃惊的,毕竟他们没有提前告知一声。一番寒暄过后,时非深说明了来意,盛晴热情的为他们介绍自己的妻子——御史大夫霍忠明的长女霍瑕衣。

霍瑕衣与盛晴年纪相仿二十七八,花不语见到她的时候,她同盛晴一样袭粗布麻衣,头发散挽。花不语站在时非深身侧打量了一番她呆会儿要作画的对象:霍瑕衣身形高挑,脸部丝毫不见官家小姐该有的水灵及白皙,反倒生得粗黄,眼睛很大鼻梁高挺嘴唇较厚,俨然一副男子相貌,只是比男子相中多生了些许女子的阴柔。

她右手正执一枚黑子,待落在棋盘中劫杀盛晴的大龙,见到有生人来访,断断将一盘精彩的对杀用手扫进亭外的池水里,然后双眉一皱,扯过盛晴的耳朵,怒道:“好不识相!”

“夫人息怒,这、将军和他夫人只不过来看望看望咱们,不必大动肝火。”盛晴忍着疼痛,与霍瑕衣解释。

霍瑕衣暴龙喷火,盛晴无可奈何,看得花不语一愣一愣,时非深轻声耳语:“盛相夫人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不能让盛相以外的人看见她下棋,不然,泼辣的性子一发不可收拾。”

花不语似懂非懂,但她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

盛晴惧妻。

“叫他们出去!”霍瑕衣大吼,猛推了盛晴一把,力道极大,幸得时非深拦救,不然定要落入池中。

盛晴抓住霍瑕衣的手,宁死不从:“使不得啊夫人!”然后她拉过花不语,推到霍瑕衣面前,“喏,将军夫人就是你一直都想见的那位速写神手!”

讲到这,霍瑕衣才堪堪收回暴乱中的手,双手大力按上花不语的双肩,双目闪烁写满期待与兴喜:“就春?你就是就春?”

“呵、呵、夫人,我不叫就春,我是不语。”花不语干笑着,她的肩膀怕是要废了,丞相夫人好生大的力气!

霍瑕衣立马整装就发,拾起一枚白子坐在亭栏边,转声道:“麻烦不语夫人,请为我也画一张吧,速写。”

一旁的盛晴激动的形象与之前到将军府里的沉着精明简直判若两人,他握拳:“夫人!就这个姿势极美!”随之又对花不语道,“将军夫人,快!请快作画吧!”

惧妻,是因为爱。

花不语满头黑线……这一家人,思维也太跳跃了吧?她转头去看已经坐下来的时非深,泫然欲泣,凑近他耳边嘟囔:“非深,我想落跑……”

时非深拍拍她的手背,温声:“让本将开开眼界吧,你的速写。”

最后,花不语赶鸭子上架,还是画了几幅霍瑕衣个人以及她与盛晴合影的Q版速写。炎炎八月,花不语画完以后几乎要脱水了,丞相不愧是丞相,能把她吃得死死的愣没让她停笔;丞相夫人不愧是丞相夫人,能把丞相吃得死死的愣没让丞相放过她……

而且抠门的是,丞相一家还不留他们吃晚饭,作完画立马赶人。

“丞相生活拮据,人尽皆知。”时非深坐在马车里同花不语说道。

花不语捧着水壶牛饮解渴,咽声道:“这不叫拮据,这叫抠门儿!连口茶也不请人家喝,小气吧!”

时非深抹去花不语下巴上的水渍,说:“丞相一年的俸禄共四千两百斛,比当朝任何人的都多,你可知他为何还会生活拮据?”

花不语摇头,一会儿后却又点头,见时非深挑眉等她说话,她便猜测性的说道:“莫非?他捐了?救济贫苦百姓?”

“也可这么说,”时非深透过空镂的车窗看向官道上来往的百姓,继续说道,“荆日乃是王都,自然风调雨顺,可远在边境的百姓,不仅要时时担心其他国家的侵犯,还常遭受天灾之苦。北域雪灾南疆洪涝民不聊生,上级官员苛捐杂税克扣救灾银两,王都享受的大臣们居安不思危毫不在意。”

花不语注视着时非深越来越拧的双眉,不禁抬手抚了抚他眉头的疙瘩:“盛相亲自将自己的俸禄送到了那些需要的人手中,不让那些贪官污吏有可趁之机?”

时非深凝着花不语担切的目光,点头:“嗯,盛相改制商政,行使官民同税自由,每年到地方进行不定期考察,一般不提前告知,行动秘密,十年来撤了不少捐官无能者。他死谏圣上,废除捐官制度进行人才破格选用,不计年龄,一改朝堂乌烟瘴气,大得百姓拥护,清正廉明。”

“贤相?”花不语真切的反问时非深。

“贤相。”时非深认真回答,果断不犹。

花不语这下明白了,时非深要带她来给霍瑕衣作画的真正目的。

时非深将花不语的手执入掌中:“你可知捐出俸禄亲自押送,是谁的主意?”

“丞相夫人。”花不语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

“霍夫人在出阁前就提过要霍思明如此做,但奈于霍思明为一朝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不能如此莽撞行事,便没有答应。盛相听闻一求三月誓娶霍瑕衣,霍夫人你也见过了,自古女生男相视为不吉,众人极力劝阻,盛相却力排众议,娶得她为妻一生不纳。”时非深顿了顿,他在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盛相和他夫人的故事。

花不语听得津津有味却见他停了下来,正想开口,时非深又继续说道:“婚后霍夫人似乎对盛相视如敝履,不屑一顾。但盛相仍旧进行了改制,不屈不挠。”

“为什么?霍夫人现在看来,并不是讨厌盛相的啊。”花不语奇怪了。

时非深道:“除了因为这些能够真正给百姓的生活带来益处,还因为……”时非深停顿了片刻,他凝住花不语略带探究的眼睛,缓缓道,“爱之深、情则切。”

花不语眨了眨眼,她恍惚间看见了那满院落摇摆的狐尾草,青绿惹眼。

坚忍、不被人了解的、艰难的爱。

这是,盛晴与霍瑕衣的真实写照,不因相貌,只因心意。

一瞬间,时非深深蓝的眼投进花不语眼帘内,她像是被海水轻柔的拥抱了,沉静深蕴的海洋,却是鱼儿们安乐的窝。

花不语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它一个不留神便说出不得了的话。时非深不做多言,静静的看着眼前人,目光清晰明朗。

不久之后,四下便传出大将军靠拢丞相的消息了。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花不语都见不到时非深的人。日子又回到了他们冷战之时的那副模样,她依旧寻找着矢车菊,依旧期待着回家,但唯一不同的是,花不语明显感觉到,她回家的信念没有了之前的强烈,反倒生出几分犹豫。在她睁眼发现自己仍在封陌国时,心里竟会溢出点点庆幸。

庆幸?她在庆幸什么?

应侯顺天八月十五,仲秋。

时非深携花不语进宫参加中秋宴,朝野共赏佳节。

飨酒至半,花不语单独被孝瑾皇后邀至后花园。

“百花宴一别,听闻夫人病了,可还好?”皇后细声询问,倒让花不语受宠若惊。

花不语谦身:“谢娘娘关心,臣妻即已大愈,无碍了。”

皇后近前一步,拉过花不语隐在袖下的手,搁在掌心上,她凤目微柔,说道:“那本宫便可放心了,可怜的孩子。”

花不语不敢有其他动作,只由得皇后拉住自己的手,轻声:“臣妻惶恐,让娘娘费心了。”

孝瑾皇后牵着花不语在园中信步,完全不把前庭热闹的丝竹宫乐声放在耳中。在那灵淡的宫灯下,皇后微蹙墨眉,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花不语瞧出端倪,便小心询问:“娘娘,可是有事要同臣妻说?”

“……你到是个机敏的人儿,本宫确实有事欲同你商量。”皇后喜欢花不语这是事实,但因为喜欢的同时,又不得已给她带去些麻烦。

“娘娘但说无妨。”花不语放开了一些,不让自己被自己的紧张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皇后吞声,片刻方才开口:“你可介意,馥芸与你同侍一夫?”

……

安静了。

随着皇后的这句话,花不语猛然觉得周身安静了,没有宫乐,没有虫鸣,也没有风声。

“……”花不语愣愣地看着皇后,脸色不期然的有些苍白,“娘娘的意思是……”

皇**紧了花不语微微颤抖的手,重复了一遍:“只要你同意,馥芸情愿自贬身份心甘做小,决不动摇你正室的名号。”

这是应馥芸毕生的心愿,她做母亲的,明知会给花不语带去伤害,却不得不存有私心。更何况,这关系到她心爱的儿子的未来,为了能争取到大将军做妹婿,她就必须如此!

花不语倒退一步,确定没有幻听,她抬眼,对上皇后急于知道答案的眼神,启唇:“……为何、不去问将军?”反倒过来征求她这个妻子的意见。

“本宫早已问过时将军的意思了,他言只要你同意,他便无异议,”皇后摸了摸花不语泌出细汗的光洁额头,似心疼又似不忍,“本宫知你定是不愿的,本宫亦不愿用皇后的权势强求你,没有哪儿个女人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只是馥芸……自十一岁对时将军匆匆一瞥,七年来竟无法自拔,你也体谅体谅她的这份心吧。”

原来她已经问过他了,原来他是这么回答的。

是啊,这份心思是应该去体凉的,皇后放下凤仪前来同她好声好气商量,她是应该识相些,体谅的。

只是,她的心思,谁来体谅呢?

她这份欲语还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