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地方？”陈子云并没有像禅十七那般轻松，新的发现让他心里强烈地发生着颤动。

眼前的空间，明显地比他们所在的位置低了很多，从这个地方走到所发现的空间，需要走下一条开凿出来的玉阶，玉阶分成两边，中间有着一个凹陷的半圆，这个半圆里面的玉石泛着深红的沁色，显然曾经有过不少被杀死放血的尸体从这个地方被拖了上去。所以凹陷里的玉石红的惊艳，红得令人触目惊心。

陈子云的注意力只稍稍在那一片血玉当中扫过，便全神贯注地注目着这刚刚被发现的空间。站在通道的尽头，可以俯瞰着前面整个空间。然而在俯瞰这一切的时候，陈子云的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下方的空间，并不是空旷的。而是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在陈子云的目测里，几乎看不到尽头，手电筒和夜视眼的双重作用之下，陈子云也只能勉强看到大半。眼前的这个空间，按照陈子云的估算，至少已经超过了玉城内部的空间，按道理，是不应该存在的。不过在这个次元空间里面，玉城的大小是否发生了变化，或许空间是否还遵循他所熟知的规律，陈子云心里没底。也就只当见怪不怪了。

但空间的辽阔，并不是陈子云最为关注的。最让他不解的是，是空间下面，耸立起来的一方方玉墙。或者说是玉屏风更合适一些。这些玉墙大小几乎是一致的，都是长方形，目测每一方玉墙长有二十米左右，也有从中劈开的，留出一个长达两米的宽度的通道，但总体来看，却是整齐均匀，让人无可挑剔。所有的玉墙都按照一定的序列修筑，布构出一个圆阵。

玉墙一头，有着一个暗红色的凹陷处，陈子云眼力虽好，却也看不清楚那一抹暗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在与之对称的另一头，却还有着一个幽深黑气的凹陷。看到这两个对称的圆形凹陷之处，陈子云就感觉像是到自己嘴巴里飞进了一只蟑螂般难受。

下方的空间的玉墙太多太大，陈子云根本无法从中分辨出其中有何规律，但是有了对称的红黑点，陈子云再在心中一勾勒，便已经把下方玉墙所组成出来的图案给弄清楚了个大概。

“这是……八卦图啊……”陈子云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起这个的时候，陈子云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

身为一个华夏人，不一定有人知道自己的姓氏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却肯定没有人会不知道，八卦图是什么东西。就算没有见过，起码听说过，至少知道它是从哪里衍生出来的。

陈子云苦笑了一下。进入玉城之后，他首先就看到了与六十甲子有关系的东西，想不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等着他。实际上，陈子云很清楚，除去了神话传说的部分，八卦图在中华民族的文献记录里出现的并不算早。有文献记录，最早系统绘出八卦图的是宋代的邵雍。但实际上，八卦图的排列组合有着严密的逻辑学，而为八卦图提供基础的，是古老的经书——《周易》里的记录。从这里也可以判断出来，当初书写周易的先贤，已经掌握了绘制八卦图的基本原理，在他定下的逻辑条件下，绘制出八卦图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以八卦图出现的年代，陈子云可以大胆地推测几千年，但是传说里，是伏羲氏创造了八卦，陈子云可不是神棍，对这个还是存有疑问的。

但陈子云却相信，玉城存在的年代，并不会比伏羲所在的洪荒传说时代迟，只会更早，但是这八卦图的成熟形象，却已经出现在这里，这让陈子云情何以堪，在陈子云看来，这让传说中的伏羲情何以堪？想到了这个名字，陈子云的思维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难以镇定下来。八卦图和华夏文明的渊源远比六十甲子图深厚得多，它的出处《周易》，是华夏文明的源流基础，是世界观人生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出现在玉城当中！出现在原始苯教的圣地里！这算什么？难道华夏文明的源泉，竟然出自这个地方？陈子云往深处一想，整个人便已经快要崩溃了。

“不错……”禅十七比陈子云淡定得太多。她对华夏文明的研究只会比陈子云多，而不会比陈子云少。她仔细地观看了一番，说道：“这是先天八卦图，而且出现两次叠卦，一共有三层卦图，最外一层，有四千零九十六卦，次外层六十四卦，最里层八卦，是为最原始的八卦图像。中央拱卫阴阳鱼，红黑两眼，便是希望与毁灭之门。”禅十七的思维能力非常迅速，一下子就把下方空间的世界解释得一清二楚。

“希望与毁灭之门……原来是有两扇门的吗？”陈子云有点瞠目结舌。他原本以为，希望与毁灭之门，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区分。有希望与毁灭两个门户的区别。不知这两个地方，究竟有何不一样？

禅十七说话很快，但之前那大部分他还是能够理解。对于禅十七所给出的数据，他一听就知道其中蕴含的道理。八卦只有八个卦位，错位重叠，便会衍生成八八六十四个叠卦，也就是《周易》卦的来源。但是也有无聊人士，在这个基础上再把卦象错位重叠，然后便得出了六十四相乘，得出了四千零九十四个卦象的恐怖数据。当然，这个数据还可以继续乘积往上递增，但是实际上这种化简为繁的做法，不符合历史和时代的发展，最终流传下来的，就只有周易六十四卦象。

“不，是一样的。到的地方是一样的。只是从不同的四方进去，会得到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希望，或者毁灭。”禅十七这一次的回答，显得有些凝重。显然，在红与黑的选择当中，她似乎不知道，哪一扇门户是通往希望，而哪一扇门户，却是走向了毁灭。

不过不管是禅十七还是陈子云都清楚，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不管那选择是对还是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进去其中。